第十四章 惊现妖族
轻言点头嗯一声，她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期待进去一观。
轻酩那有许多凡间古谈，她也阅过不少，这处难不成就是书上所说的风月之所？
正想着，突然扑上来一位身着薄纱襦裙的娇美女子。
明戟护着轻言向后一退，那女子险些倒地。
她也不恼，立刻堆满笑容，欲招揽客人。
看清面前的明戟时，女子目瞪口呆，心想这等绝世男儿竟来此寻欢作乐。
再看他衣着华贵，仪表非凡，女子心花怒放，忸怩作态道：“奴家拜见公子，公子里面请。”
明戟实不适应，轻咳一声道：“有劳。”
烟花柳巷摸爬滚打的人，尽是人精，最擅察言观色。见明戟无半分嫌弃的意思，那女子更是欣喜若狂。
正厅内，烛光昏黄。
舞姬袒臂露腿，窈窕姿态，舞袖频回雪。
翠掠云鬟妙装束，笑揭珠帘邀客入。
左持琼觞右举瑶瑟，美人香肩微露，脸若桃红。
明戟一直将轻言围在身后，自己亦别开目光，低头问道：“可有雅室？”
女子略略失望，回道：“自然有，公子这边请。”
雅室环绕于正厅上层，是绝佳的观赏席位。
明戟探袖拿出一锭金子轻放在桌上，继而说：“上些好酒好菜，无需来人伺候。”
那女子两眼放光，惊叹于他的出手阔绰。她一把拿过金子，反复查看无异后，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轻言坐到窗边，向下望去，明戟一把拽回她，紧接着掩上窗户。
“你去看这些做什么？”明戟愠怒道。
“怎就不能看了？”轻言含嗔嘟囔一句。
“嗯？”明戟微微眯眼。
“你说得对。”
灯烛摇曳下，人儿眸光微闪，有人看得心醉了。
轻言感应邪物之时，见明戟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迷惑道：“怎么了？”
“咳咳。”明戟干咳两声，不知所措，神情略显局促。
欲要解释时，轻言正容亢色，抬手掩唇嘘了一声。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戟听见后贴耳过去。
似有一人来回踱步，一会儿声音消失，人也不知去向。
同时，又听得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公子，酒菜已备好，奴家这便进来。”
女子推开门，得见她的身后有五名小厮鱼贯而入，皆弯着腰高举着木托盘。
雅室厢内，窗户大开，轻言正俯视下方，而明戟则看向来人。
“公子，从这依次过去分别是玉兰片、什锦葛仙米、烩银丝、桂花翅子、蟹肉羹和水晶肘子。
六道佳肴咸淡相辅，保准让二位公子回味无穷。
还有这荔枝酒，是择了荔枝中的臻品酿造而成。入口甘甜清冽，是为果酒上上之品。”
女子津津乐道地说着，好似这倚香阁并非风月地，而是珍馐馆。
她见窗沿边趴着的人并未回头，面前盘坐的公子也神情自若。
料想这二位定以山珍海味为食，玉露琼浆为饮，身份之贵重可想而知。
明戟扫视众人，即道：“倚香阁宾客盈门，这层尤为热闹，这个时辰仍有人前来寻欢，乃知音也。”
那女子眉眼间划过一抹疑惑之色，眼神躲闪着，也不敢直视明戟。
谄媚笑道：“是是是。”
轻言虽瞧着底下歌舞，心思却放在身后几人身上。
他们身上沾了不属于凡人的气息，忽然她凝眉一蹙，是妖族！
明戟接着自袖中掏出一块金子，比之方才那块相差无几，道：“小小心意。”
女子婢膝奴颜，她双手微颤着接过金子，连忙道谢，领着小厮退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
轻言转过身来，冷睨一眼，肃然道：“看来咱们来对了。”
“化个分身，我们跟上去瞧瞧。”
明戟当机贵断，两人幻化出一缕神识成分身，敛了形貌隐身而去。
穿过幽幽回廊，来到一间上了锁的屋前。
屋门敞开后，一道长梯直直往上，铺满了洁白如雪的丝毯。
只见那女子左右回看，确定无人跟来时，她轻踮脚尖踩上了梯子，蹑手蹑脚的走了上去。
大约走了半刻才至。
入眼处雕梁绣户，另有一方天地。
小小楼阁，竟有结界？
想必是个法力高强的妖，思及此处，轻言的眸光突然凝冻，又转瞬消逝。
见女子整理裙裳，轻抚高髻，换了一副娇柔笑颜。她拨开重重帘幕，轻移莲步。
“拜见少主。”女子跪地请安。
美人榻上，身穿一袭灼红长袍的男子，发如绸缎，双目含情，媚欺桃李色，欹红浓醉。
男子不语，阖眼休憩着。
女子紧接道：“少主容禀，适才来了两个惊艳非凡的公子，不知少主可有兴致？”
帘幕后的两人面面相看，这少主难不成有断袖之癖？
“说来看看。”男子来了兴趣，启唇道。
女子得了应允，得意地说：“略高的那位貌是天人姿，使人一眼难忘。
略矮的那位总低着头看不真切，但通身气清高贵，亦是绝佳品相。”
品相，是将他们比拟成什么物件么？明戟此时也忍不住皱起眉来。
“能入你的眼，必定不错。”
男子睁开双眼，眸持妖冶，炯炯发光，如暗夜密林中的火把，誓将一切吞噬殆尽。
“可是习武修道之人？”
女子摇摇头，回道：“奴婢仔细观察过，他们的身骨不似习武修道者那般健壮，倒像文臣书生。应是权高贵胄家的公子哥。”
听闻此话，男子满意一笑，眼里尽是欲望。
“此刻他们应已酩酊大醉，谁曾想千金一斗的荔枝酒竟被下了迷药。”
女子邪气大笑，褪下娇柔表象的她，只剩下贪婪的本性。
男子冷眼扫去，女子立刻止了笑意。
她哆哆嗦嗦地说：“少主饶命，洛鸢只是为少主高兴，愿少主早日吸得万人精气，练就永生大法。”
修葺倚香阁，纳凡间风尘女，教以诡媚惑术，摄人心魄。
惹得钤郡城的达官贵族均缠绵此地，难以自拔。
习武修炼者之精气为纯净之道，与妖相背而驰。
唯有凡夫俗子之七情六欲方能使他妖力大涨，永世长存。
男子抬脚走去，道：“去瞧瞧。”
近在咫尺之间，轻言与明戟见他迎面走来下了阶梯，丝毫不曾感应到二人存在。
“当真是丧心病狂，竟枉顾天地之法，妄修永生之道。”明戟愤慨而言。
轻言唉叹一声，道：“凡人只活一生，死后入轮回道，若连这短短的一生都要被剥夺，岂非太过不幸。”
明戟低头看她，只觉身前的言言初有凛然浩气，俨然长大了。
“咚咚咚！”
洛鸢上前敲门，却无人回应，遂推门而入。
男子颜色愠愠地说：“洛鸢，这里的两位贵公子呢？”
案几上的菜肴原封未动，她慌张上前摇了摇盛酒的白瓷壶，又打开壶顶一窥余剩。
那两盏青玉樽干净清爽，一看便知无人用过。
他们去哪了？洛鸢瘫倒在地。
依少主的规矩，人要是走了，她们这些人便会被惩以酷刑。
她年长一些，总是为族中小辈出头受罚。
那些刺耳的尖叫与难捱的痛苦历历在目，洛鸢惊恐万状，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是在找我么？”
男子顿步，便见廊上几尺开外站着一人。
端详一番，男子心中已有成算，料想洛鸢口中之人就是他。
他不禁啧啧惊叹，实难想到俗世间会有这等宛若谪仙般出尘的凡人。
洛鸢听见声响疾步出来，立时破愁为笑。
乱走什么？她险些就要遭罪了，洛鸢的目光渐渐凶狠怨怒，就要冲上前去。
男子抬手拦她，欲亲自为之，洛鸢不甘地消了气焰，卑微道：“是，少主。”
轻言自黑暗处走出，瞳眸冷若寒霜，步伐沉着坚定。
方才还想着怎么只有一人，原来在这。
此少年比之前者更甚。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男子看得如痴如醉，他那三千姬妾与这少年相较——
一个是奴颜媚骨的凡尘俗粉，一个是纤尘不染的九天明月。
他倒有点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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