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生事端
璃若睁大双眼，稍愣了会，随即挣扎着快步跑了出去。
此举引得轻酩阵阵大笑，好不乐矣。
“趁着天还未大亮，我就去溪边洗了洗。”
轻言自知理亏，只能无辜地看着他。
明戟只能压住稍许怒气，尽力平缓道：“日后你去何处先告知我，凡间与九泱不同。若你有何不测，教我如何心安？”
轻言认同地点点头，回道：“我记住了。”
天空至高处，白光乍现，稍纵即逝。抬头远望，只见风灵瑶于天际漫漫飞身而下。
她落地在小径上，朝着轻言他们走去。
轻言与明戟相视一眼，略有不解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风灵瑶。
风灵瑶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接着道：“拜见上神，小仙奉仙尊之命来送些衣裳用物。”
“多谢仙子。”
见来人温柔如水，轻言不由得心生好感，遂拉过风灵瑶，笑语盈盈道：“我们住在那处，我带姐姐过去吧。”
风灵瑶面露讶异，忙道：“小仙不敢称作上神的姐姐。”
不少仙界仙君在谈笑间议起这位女上神，皆是心有余悸，风灵瑶也不免心惊。
“我家言言性子活泼，仙子莫怪。”明戟轻轻地扯过轻言的手，带着她转身走向竹屋。
轻言虽失落，但想起在虚诀山上厮杀冷酷的自己，也能理解风灵瑶的反应。
她转头粲然一笑道：“姐姐快跟上来。”
“是。”
轻言的和善相处令风灵瑶未再多想，她也紧跟上去。
刚刚拾掇好的璃若踏出门槛时，正巧看见走来的风灵瑶，他碎步小跑上去，恭敬道：“参见灵瑶仙子。”
风灵瑶凌空划手，落下数十个紫檀木箱。
“这是为三位上神准备的，这几个是你的，搬去放好。”
璃若应声说是，动作麻利地举起大大小小的箱匣，干活去了。
明戟神情淡然，若有所思。
轻酩闻声走出，风灵瑶又向他行礼。
“灵瑶仙子。”
轻酩颔首示意。
风灵瑶见人已来齐，凝眉处语重心长，听她言道：“魔族云濯太子上书仙界。
魔界作乱支族率族人逃之夭夭，而后于玄玊国鄷昆城寻得其踪，便销声匿迹。
魔界魔君亦杳无踪影，不知去向。
众仙决议恐生事端，仙尊望诸位上神施以援手，尽力保住玄玊国，护凡间百姓安康立命。”
听到此消息，众人只觉任重道远，轻酩仰天长叹：“魔族何日才能罢休啊！”
没了往日的嬉闹情绪，全然一副慷慨悲叹。
轻言回到屋内，翻出了璃若放置稳妥的紫檀木箱。
内里叠满了绫罗丝裙和钗环玉带，样式都比九泱的更为繁冗一些。
遍寻箱内，终于找出一件较为轻巧的石青色云锦长裙。
那些个宝石簪钗华贵夺目，轻言很是想戴在头上。
却又觉得做神仙的应当摒弃金器俗物，追求超然脱俗。
纠结考虑一番，还是在发髻上插了支洁白无瑕的玉簪，又携了两支金钗放于囊中。
风灵瑶心细，备了女子所需的胭脂螺黛。
轻言一见甚为欢喜，拾来描蛾眉点朱唇，又施上脂粉，拍了许多下。
“言言，好了么？”
听见明戟在外敲门，轻言收掇好妆匣，起身出去。
明戟皱眉注视着面前的轻言，一言不发。
轻言见他毫无惊喜之意，一时奇怪，心想难不成明戟坏了眼睛，瞧不见自己的变化么？
于是她忽眨双眼，目送秋波，惹得明戟扬唇苦笑。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出来，轻酩首当其冲至她身前。
他如见了奇丑妖魔似的，大惊失色的问道：“你是小言？”
轻言不耐烦地说：“你们都看不出么？”
后面过来的璃若垂下头，亦不敢言语。
闻言，轻酩忍不住扶额，道：“你那可有镜子？”
轻言疑惑地摇摇头说没有，轻酩一把扯过她，拉到他屋中的铜镜前。
“啊！”
镜子里红面白脸的妖怪，耷拉着长入鬓间的眉，着实将轻言吓了一跳。
轻酩捏着眉头，唉声道：“还不快去洗了。”
轻言掩面而去，行步如飞，跑到门边时幻作金光消失了。
转眼间，山崖下的小溪旁，轻言已在那裹上袖子，手捧清水洗了起来。
洗尽铅华后，明戟飞来递上丝帕，蹲下来温柔地说：“言言，你无需描眉上妆，已是艳绝世间。”
轻言受到安抚，微微一笑犹若明媚春阳。
“言言这身长裙很好看。”
“我也觉得。”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呼唤：
“走了！”
二人上来时，风灵瑶和璃若正在一旁攀谈，内容大抵不过让他继续跟着三位上神，守护凡间百姓。
轻酩上下打量着轻言，赞许地说：“这样瞧着顺眼多了。”
风灵瑶听见声响看向轻言，惊叹岂止是顺眼。
佳人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云锦裙裳之崔璨，姿如流风回雪，胜拟轻云蔽月。
六界竟有此般美人，美好得犹如古画中的神女临界，使人自愧不如。
璃若注意到风灵瑶的目光停留，许是猜到什么，诚恳地说：“灵瑶仙子花容月貌，仪态不凡，亦是仙界翘楚。”
风灵瑶抬眸看他，面若桃花，娇羞轻笑道：“多谢璃若。”
“小仙只说实话。”璃若说完，暗自在心里偷笑。
“启程。”
明戟一声令下，璃若朝向风灵瑶行礼，四人离去。
因槐江山地处楚华国边境，离玄玊国倒也不远。
“鄷昆城距此约三百里，往西飞去，片刻便到。”
璃若飞在前头，为轻酩介绍着。
“仙界三座仙山之一的琴鼓山便在鄷昆城一带。
亶爰山之事一出，仙尊派遣三名上仙下界，分别驻守在三山之中。如遇祸事，山门结界破碎化出的灵力将直达天听。”
轻酩听得认真，少焉，璃若伸手指向一处道：“那便是钤郡城，此城乃玄玊国都城，背靠鄷昆城，仅有一江之隔。”
“为防遗漏先去此处看看，下去吧。”轻酩回道。
“是，上神。”
璃若回头请示明戟的意思，见他也点头答允，于是向下幻光而去。
玄玊国，钤郡城。
比之楚华国恒州，此地八街九陌，繁华竞逐，参差十万人家。
春日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百姓游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一处流丹高阁里，席上有四名气质高华的少年格外瞩目，其中一位尤为惊艳。
“若非你长高了，不然撑不起我的衣衫。”轻酩满意地说。
原是轻言为了行走方便，披上男子锦袍，化作了一名翩翩少年。
虽说是长高了，但女子身形仍旧单薄纤瘦，轻言穿上后交领宽松，大袖略长，倒更有风流不拘之感。
阁楼回廊，多有行人，不少女子皆被四人吸引住，纷纷流连驻足。
轻言靠着窗台，手握茶盏，向下看去。
她悠然仰头，饮尽盏中茶水，一举一动惹得围观女子阵阵惊叹。
“早知如此便不来这了。”璃若叹气，小声地说。
坐他身旁的轻酩自是听见了，他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
璃若哪敢再哀怨，立即道：“是，公子。”
明戟夹起一块甜糕喂给轻言，眼中柔情蜜意，轻言一口塞进去，心满意足的笑着看他。
可在不知缘由的群众眼中，顿时变了味，许多女子鄙夷离去，直言看错了人。
见状，轻酩佩服道：“高明。”
对面环旋长梯处，一位穿着华冠丽服的年青男子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两名强悍精壮的随从，或是护卫侍从。
男子眉目清秀，通身端的是高贵雍容，一双凤目如宝珠，灿胜星华，十分惹眼。
他依着往日习惯，朝向雅间行去。
见到年青男子的其余宾客俱放下酒杯茶盏，匆匆下楼。
明戟余光一撇，察觉异样后看向轻酩，两人相觑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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