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妥协

修勾伤得有点重，给他包扎费了不少事。威廉虽然看着在生气，但是还是暗戳戳做了我和修勾的食物，他很喜欢逃避，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不想着解决而是选择视而不见。我本来接近他的目的就不单纯，后来又误杀了他，确实不能依靠一句话就轻飘飘地道歉，但是我又实在想不出弥补的方式。

        “你们吵架了吗？”就连修勾也察觉到我和威廉之间不对劲的氛围，但是他向来偏爱我，“一定是他的错，威廉身为王子，一身娇生惯养的臭毛病，该骂骂该打打，等他自己想清楚就好了。如果他想不清楚也没关系，你还有我，我永远陪在你身边支持你守护你爱你。”

        修勾本来长得很英俊，那种狼族天生带有的冷峻帅气，但是一笑就傻乎乎的，那么暖，仿佛是开得热烈的向日葵。我摸着他身上的伤，上面还残留着丝丝缕缕黑巫师的诅咒，我一点点清理，如果他不管我的话，叔叔也不会下此狠手。我真的很想问他这一切值得吗，我和他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们从来没有过那种亲密关系，一是因为太熟悉二是因为他体内充满了光明元素我作为魅魔根本受不了。

        “老婆你休息一下，我不疼的。”

        “没事，骷髅不会累的。”我继续手上的动作，修勾的爱太烫手，烫进我的心里，烫得我不知所措，“叔叔毕竟是我叔叔，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其实不用冒险来救我的，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痛了。我救出你的那一刻你就自由了，你可以永远不要回来，黑巫师都是很坏很坏的东西，靠近他们会变得不幸……你养好伤就走吧，走得远远的，去找你的族群，你应该和光明元素充沛的他们待在一起，而不是和我这个肮脏的骷髅架子……”

        “不要！”修勾还没开始陈述就开始哽咽，他真的太爱哭了，和他外表一点都不符合，“多格拉斯家族抓捕我们，让我们当圣物，到处都是白色的石头，那么冷，就连透进去的阳光都冷得厉害。我的心脏已经变成水晶了，我的实力大不如前，我开始掉毛……是因为我丑了，你才不想要我的吗？可是……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们要在一起晒太阳一起生活下去，因为我没有用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不是，没有的事。”

        “我有用的，我很有用的！”修勾有些崩溃，他歇斯底里起来，扒拉着我的手，“我有用的，晨曦狼可以调配很多魔药，老婆你至少可以把我拆散了用，我的皮毛很保暖，我的肉味道据说不错！”

        “你冷静一点！”我此时才意识到修勾内心的不安，他太依赖我了，达到一种病态的依恋，他激动起来要抱我，结果崩开身上原本的伤，为了安抚他，我只能安慰，“修勾冷静点，我当然最爱你了，别怕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没有人会抛弃你，我在，我一直在。我不是说要送你一个小太阳吗？你看我的魂火像不像，以后这就是你的专属取暖器好不好？”

        修勾听我这么说，总算冷静下来，但是由于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我重新给他包扎伤口，就听见威廉阴阳怪气的声音：“你还是训狗大师呀，把这蠢狗耍得团团转，蠢狗？呵，在你眼里，我也是被你玩弄的傻狗吧？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厉害极了。”

        “我对你是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的身份是什么？”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泄情绪，“我是魅魔，然后是黑巫师，现在是骷髅架子，哪一样是好东西？我这种存在，就是最大的恶，你为什么要企图让一个坏蛋做好事？你知道我是魅魔的那一刻难道就不应该想到我有多么不堪？我听说你重金悬赏要我挫骨扬灰，你了不起，你是王，死了也是亡灵贵族，你高贵，那你说到做到啊，杀了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威廉被我吼得愣住了，然后沉默片刻，喊道，“我爱你！哪怕你作为魅魔肮脏浪荡，身为黑巫师邪恶狠毒，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就像控制不住饥饿和哈欠。我唾弃自己堕落，但是我忍不住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你！”

        疯狂迷恋咒效果实在持久，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魔咒天赋，打算一切都等修勾养好伤再说，如果消除这个咒之后再加一个清除记忆咒，威廉大概就能忘记我，和叔叔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我不想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威廉就像一个闹别扭的青春期小孩，还不懂如何珍惜和正确对待喜欢，我看着他幼稚的爱觉得特别可笑，然后又因其中那一份真挚唏嘘，不过这是建立在虚假的基础之上的，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作为一个黑巫师就要承受无尽的孤独寂寞，他们坏到骨子，是天生被诅咒的族群，他们不配获得爱。这在第一个黑巫师花伐啦钮祜禄黑化身上就能看到，而叔叔那么厉害却留不住爱人，只能一次次狼狈地去找爱人转世，转世之后的人还是以前的路易斯吗？无数黑巫师都在这悲惨中无法解脱，如同一个可怕的轮回。

        “叔叔应该不会这么快找过来吧？”我细细擦洗因为血而打结的修勾皮毛，“威廉，爱一个人需要接受对方的不完美，如果再怎么努力，那些令你作呕的部分依旧让你反胃，无法接受这就表明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你太年轻了，你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我很抱歉对你所带来的伤害。”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威廉面色痛苦，在他那灰黑的脸上就更显扭曲恐怖，“我身体对你的反应不够诚实吗，我娶你为后不够证明吗，我接受你还有一只狗，我知道你过去的生活，原谅你的一次次欺骗，你还要我怎么做？我不怪你杀了我，我甚至可以接受你没那么喜欢我，我说过你不会说谎，你看我的眼神只是浮于表面的喜欢，甚至除去欲望之后，一无所有。”

        “你就是魅魔的食物供应处，”我冷冷抛出这句话，我知道怎么让他更加痛苦，“而现在我不是魅魔了，自然不需要你了。”

        “哈哈哈哈！”威廉苦笑，“你终于说实话了，你本该待在你叔叔的城堡里好好享受生活，而不是和我在亡灵国东躲西藏对吗？”

        亡灵国到处都是嚎叫，那种凄惨悲凉的声音是每个亡灵的标配，这时候威廉也忍不住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声。我看着他竟然心生怜悯，我可怜他因为一个咒而神魂颠倒，这可怜巴巴的状态勾起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影子，一个同样可怜的面容，似乎倒映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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