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虚幻之画
第四十章
谢逸尘还是顶着那张根本看不出情绪的脸，慢慢地来到了十三师兄的面前，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唐汝。
唐汝仰着头，笑了笑，“谢师兄，你来啦，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有你的助理，飒沓流星剑，我们势在必得。”
谢逸尘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唐汝又舔着脸继续道：“谢师兄，要是我姐姐没有被楚耘笙杀死就好了，她要是能跟你一起取得飒沓流星剑，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谢逸尘从前听到唐婉的名字都是十分厌恶，恨不得转头就走，但这次他没有任何讨厌，甚至还说了一句，“那你拿到也是一样的。”
唐汝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
笑声刺耳，楚耘笙立刻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拔出剑。
十三师兄昏了头她管不了，但谢逸尘她必须得问个清楚。
“谢逸尘！你疯了！”
谢逸尘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扭头，就见楚耘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促着秀眉，怒气冲冲。
谢逸尘下意识拿着剑就挡了一下，而且一用劲儿，让楚耘笙往后退了几尺，他沉着脸道：“楚耘笙，不要胡闹。”
楚耘笙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她也不是想哭，就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突然觉得有些孤立无援，她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谢逸尘，你要和他们一起去取飒沓流星剑？”
谢逸尘看着她，不置可否。
但沉默代表了他的态度。
行。
“好啊好啊！”楚耘笙挑起嘴角，认命地笑了笑，随后垂下眼眸，像是做好了某种决定，正对着对面六人，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说：“你要是想和他们一起，得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谢逸尘皱着眉，又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楚耘笙，你别胡闹。”
你别胡闹……这话她听过太多次了。
楚耘笙最讨厌别人这么说自己，她到底胡闹什么了？她明明是想好好做成一件事情的。可是从小到大，似乎很少有人认真地听她在说什么，想做什么，好像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她是被宠惯了，所以没人觉得她会想认真去得到什么，最爱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楚耘笙，别胡闹”。
以前，谢逸尘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跟她说过这句话的人，他虽然态度常常是疏离的，但一直从来没有不把楚耘笙的话当回事。但是，没想到今天还是这么说了，或许他打心底也是这么认为的。
楚耘笙简直是失望透顶。
她伸出那剑的那只手，慢慢说道：“谢逸尘，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杏梁派的人之前如此侮辱我，我绝对不能忍，你若是能忍，那是你的事，我不阻拦你，不过，今天只有我死了，你才能与他们为伍。”
她深呼一口气，慢慢道：“来吧。”
谢逸尘沉默须臾，叹口气，“既然如此，那便来吧。”
顷刻之间，对面六人便齐齐冲上来，楚耘笙眼角划过一滴泪，根本来不及伤心和失望，提剑而上。
“唰唰唰。”
刀光剑影，异常激烈，但每一下交手都让楚耘笙愈发心凉。
瞬间，七人过了三招。
唐汝实力最差，衣服被楚耘笙砍掉了半个袖子，露出了一截胳膊，捂着自己露出来的胳膊，大叫了一声。
杏梁派弟子出手又快了一些。
且不论以六打一是多么的荒谬，就单单论对面谢逸尘一人，楚耘笙就打不过，她大吼一声，什么都不顾了，拼死刺去。
但是，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这是事实，更何况对面玄霁派两人也根本没有放水，用了十成十的功夫，就跟被策反了似的。三招过后，楚耘笙就彻底招架不住了，她脑子一嗡，怒道：“你们俩对得起师尊吗？”
十三道：“师妹，是你太任性了，不识大局，不分场合使小性子，如何能拿到飒沓流星剑？”
楚耘笙一听，只觉得气血往头上冲，张了张嘴，没出声，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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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师妹！醒醒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耘笙突然被人摇醒，眼前正是十三师兄那张可恨的脸，楚耘笙不顾自己的不适，拿起剑就要往他身上捅。
“哎哎哎，师妹，我是你十三师兄啊！”
“呸！”
十三道：“师妹你听我说听我说！”十三抱着头边跑，躲到谢逸尘身后，“师兄！快管管你老婆！”
楚耘笙见到谢逸尘更生气了，恨不得两人穿成串一块捅了。
“楚耘笙。”谢逸尘终于开口了，“你可听说过斩鲸海的虚幻之画。
“没听过！”
“你再仔细想想。”
虚幻之画？
楚耘笙想了想，好像有一丁点儿印象。
谢逸尘拽着她的胳膊，说道：“你刚才是进入了虚幻之画，你不论看到了什么，那些都不是真实的。”
虚幻之画是斩鲸海的恐怖之处之一，它出现一些真真假假到画面，扰乱人的心智，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甚至会因此疯魔，更不幸运的，会沉入海底，永世消失不见。
楚耘笙咽了一下口水，甩开谢逸尘，又把剑挥了起来，还是很严肃，道：“那我怎么能知道你现在是真是假？”
谢逸尘一愣，随即笑起来，眼神中似乎有些赞许。
楚耘笙懒得理会他，拿出剑就往前刺，谢逸尘单手背后，气定神闲地执剑而上。只见楚耘笙在前方画了个圈，一条细细的水柱慢慢腾起，渐渐裹住了谢逸尘的剑，炽焰剑泛起红光，无处可逃。
谢逸尘看着那剑，不再出手，“这是我教给你的破解炽焰剑的方法，现在相信我是真的了吧？”
楚耘笙还是促着秀眉，又道：“不信，再说一个。”她把剑架在谢逸尘的脖子上，重复道：“除非你再说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
谢逸尘沉吟须臾，然后突然贴着她的耳朵说：“昨晚，三次。”
楚耘笙脸一下就红了，握着剑不松手，嗔道：“谢逸尘！”
谢逸尘闲闲地笑，“现在信了？”
她瞪了他一会儿，把剑收回去，十三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奇地问：“啥事啊？”
楚耘笙一双美目睁大，气呼呼地说：“不许打听！”
-
玉京天帝说此时无事，叫十六先去歇息待命。十六闲来无事，身边几个交好的师兄弟又都不在，于是十六叼着根草躺在斩鲸海海岸上晒太阳。
又怕别人打搅他，顺便捏了个仙术，将自己隐藏起来。
就在他听着波涛声，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突然从左边传来了说话声。
“你多久没有回去了？”
十六一听，猛地睁开眼睛。
这声音他太过熟悉了，曾经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中。十六浑身的血液都好像燃烧了起来，他兴奋得几乎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十六蹭地坐起来，寻着声音看去。
终于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殷娘。
他脑袋发胀，几乎是什么都不顾了，对着殷娘就要大喊，就在张嘴的那一刻，突然看见了殷娘身边的那个男人。
哦，是了。那日晚上，殷娘誓死都要保护这个男人来着。
十六看着他二人并排走在一起，心里一阵酸涩。
他此刻隐匿着，他们看不见自己。十六在心里默默琢磨殷娘和这俩人的关系。
莫非那个年轻一些的是她丈夫？殷娘看他的眼神如此热烈，应当是爱慕的吧。那个脸上有一道疤，很丑陋的或许是她父亲。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殷娘这么貌美，怎么会有这么长相可怖的父亲呢？
十六默默琢磨着，忍不住跟上了三人的脚步。
只听那个男人回答殷娘说：“上次回来是整整一千年了，那地方什么都没有了，面目全非，回去一趟不容易，我便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了——更何况，看了叫人伤心。”
殷娘又道：“自从被迫离开后，一别竟然是快两千年。”
十六听得莫名其妙。
又见前面三人忽然围成一个圈，闭上眼，不知道念念有词着什么，很快，从三人中央形成了一个泛着金光的圆圈，圆圈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几乎有了整整一个人的高度，然后，紧接着，三个人挨个踏入那个圈内。
即刻消失不见。
圆圈也越来越小，越来越矮。
十六想也没想，赶紧跟着钻进了那圆圈，不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都想离殷娘近一点，再近一点。其实，十六也知道殷娘身份不一般，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从小长在玉京，活了几千年从来没有为自己拼搏过一次。这一次，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他也不想在一个规规矩矩的圈里活着了。
他一直隐匿着自己，因此那三人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十六一直跟着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一个荒芜人烟且白骨如山的地方。
十六确定自己从未来来过这里，他靠在一棵枯树旁，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忽然开口问殷娘，“你可听说过关于斩鲸海的秘密？”
“什么秘密？”
“魂飞魄散的神仙若是将完整的尸骨埋藏在斩鲸海下，可以复活。”
“真的？如何复活？”
“不知道，你说我们胶泽这片土地还能找到一具完整的尸骨吗？”
之后的话，十六都没再注意听，他好像记起来，楚修远当年死的时候，天帝就将他的尸骨埋在了斩鲸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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