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楚修远
第三十八章
“楚师姐，楚师姐？”
林师妹拉拉楚耘笙的袖子，“看什么呢？”
楚耘笙又看了一眼那铜镜，然后摇摇头，“没什么。”
她慢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看着众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谢逸尘，沉默许久。属于谢逸尘的秘境中的铜镜与她在胶泽看到的是一个吗？
胶泽究竟是什么地方？又与谢逸尘有什么关系？
楚耘笙心绪不宁，跟着朝前走。秘境通道到了尽头，前方是深蓝色的海水，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秘境，通道渐渐缩小，直到彻底消失。
眼前什么都没有，没人知道飒沓流星剑在哪儿。秘境通道只能将他们送到这里，剩下的，得由他们自己去找。
“这……怎么办啊？”林师妹还是紧紧拉着楚耘笙的袖子，“这怎么找啊？”
楚耘笙也是一头雾水，茫茫大海中找一把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剑应当与大海捞针无异吧。
四周的各门派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不约而同地朝谢逸尘看去，想让他拿个注意。
就在谢逸尘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从众人的前方冲来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大约有十几丈，轻轻松松将这十几号人全部卷走。
楚耘笙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有些害怕，将林师妹护在身后后，下意识转头去看谢逸尘。
但是，谢逸尘却没有看她。
那漩涡来势汹汹，已经将处在前方的一些弟子冲散了，附近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谢逸尘还是没有将头转过来一下。
楚耘笙扭头跟林师妹说：“握好你的鞭子。”
林师妹眉头皱得紧紧的，使劲点头，“握好了。”
话音未落，漩涡就冲过来，冲劲儿太大，什么仙术都挡不住，只听身边的林师妹“啊”了一声，然后两人的手被漩涡瞬间冲开。
楚耘笙被卷了进去，林师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楚耘笙感觉到自己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四周黑漆漆的，基本没有声音，偶尔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楚耘笙呛了一口水，往旁边看。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她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
斩鲸海下惊涛骇浪，斩鲸海岸风平浪静。
赵庆远，殷娘还有杨晋三人站在岸边，看着各门派众人离去的方向。殷娘问道：“我们不跟着一起去吗？”
赵庆远呵呵笑着说：“我们根本无需出手，待出来时，便可见分晓。”
殷娘皱着秀眉又问：“那若是楚耘笙将谢逸尘杀了呢？”
杨晋淡淡笑着：“不会的。”
殷娘见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更加狐疑，“为何？你为何如此笃定？”
杨晋低着头，也不看殷娘，轻声道：“因为她爱他。”
殷娘听罢，神色一暗，朝前方望去，过了许久，才说：“你们就这点儿本事？就会拿这事欺负女人？”
杨晋还是笑，也不答话。
殷娘静默了一会儿，看着杨晋的侧脸，心渐渐凉下来，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确保谢逸尘杀死天帝和楚耘笙。”杨晋看着远方，眼睛眯起来，看着有些凉薄，“我们与他分割太多年，毕竟不了解，若是他一时心软，那我们这一千多年的蛰伏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最好的结果便是我们三人兵不血刃，便大获成功。”
“那之后呢？”殷娘忽然问：“这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们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杨晋笑了笑，扭头看她，“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顿了顿，又道：“到时候，玄霁派排行第十六的必定会来那小子来找你，你那时再做考虑也不迟。”
殷娘怒道：“你为何总要将我推给别人？”
杨晋背着手，丝毫不理会殷娘的怒气，只是淡淡地道：“什么叫将你推给别人？你我二人同乡，我自然愿意为你找个好人家。”
殷娘二话不说，直接将剑□□，横眉冷对，“杨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杨晋这次笑得连眼角纹都笑出来了，“是吗？那等着一切都过去吧。”
他边说边看了一眼坐在十几尺之外的赵庆远，见后者正盯着斩鲸海一动不动，突然凑近殷娘，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不是前几日还说要是我死也得死在你的床上么？”
殷娘一愣，又听杨晋道：“昨晚你掐着我的脖子，不是说要与我共赴云雨么？殷娘，我对你的容忍可只限于你那床榻上，别得寸进尺。”
殷娘睁大眼睛看着杨晋眼角的细纹，想起这千年来他劳心劳力做的那些事，听到他说这些话也并不认为讨厌，只觉得更喜欢她。
于是，殷娘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轻声道：“知道了，那我定让你死得其所。”
-
黄雀崖上，云雾缭绕。
玉京天帝负手而立，眺望远方，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君上，弟子来迟了。”
天帝没回头，依旧目及远方，问道：“十六，听说你也本该参加这次的决战天狼山的？”
十六一愣，然后才道：“是。”
“哦？你师兄罚你抄写《清心大典》，不让你来参加次二百年一次的决战，你可有怨言。”
十六抬头看了看天帝的背影，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哼，是么。”玉京天帝笑了笑，转身，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压根没有相信，又垂着头看十六，问道：“你可知我这次唤你来是做什么的？”
十六抬起眼，他的眼睛有些像小鹿，这样的角度看上去有几分懵懂，“不是叫我将玉京天兵带来吗？”
“嗯。”天帝点点头，“是，但也不全是。”
十六还是有几分不解。
天帝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在凡间看上个女人？”
十六本来只是俯着身子，一听这话，立刻跪下去，“君上……”
天帝哼了一声，眼角挤出三道皱纹，淡淡地说：“怎么，你怕什么？”
十六搓搓手指，问道：“君上是如何知道的？”
天帝觉得可笑，这十六还是太年轻，居上位者，如何能没有耳目，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他都位子如何能坐的牢固？不过这些东西他既然不懂，那也不必要知道了。
十六猜测道：“难道……难道是师兄告诉您的？”
天帝一愣，没想到十六往谢逸尘身上猜去了。
十六追问：“君上，是不是谢师兄？”
天帝挑起嘴角笑了笑，心道这十六在玄霁派待久了，人算是被养傻了。十六见他这表情，以为是自己猜对了，神色暗淡，沉默了许久，才道：“师兄怎么能这样……”
天帝又道：“我知道了又如何，我又不会罚你。”
十六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天帝。
天帝弯下腰，将十六扶起来，“我从小将你养大，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岂能会因为这些事情怪罪你——”
“——更何况，不过是个女人，喜欢便取回来。”
十六一听天帝这么说，有些激动，结结巴巴地道：“君上，我是真心喜欢殷娘的，若是能将她娶回来，我定然会对她千百倍的好……”
玉京天帝抬抬手，示意十六无需再说，毕竟他对十六的真情流露丝毫不感兴趣。
十六一张白皙的俊脸红透了，“多谢君上。”
天帝又道：“到时候，他们从斩鲸海底回来，一切就都变了，那时候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十六皱皱眉头，“君上，为何他们从斩鲸海底回来后一切就都变了啊？”
天帝淡淡笑了笑，不答。十六看着他，天帝虽然如今上了年纪，但从其侧脸依旧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芳华。
他是什么时候突然变老的呢？
十六仔细想了想，大约是两千多年前吧。
天帝忽然扭头深深看着十六，问道：“小十六，你可还记得修远？”
“修远……”十六浑身一颤，“修远哥哥，我自然记得。”
十六有些担心地看着天帝，两千多年了，这似乎是天帝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提到自己死去的长子。尽管无数个日夜，十六都曾梦到过那个抱着他玩耍的楚修远哥哥，但他从来不敢跟玉京天帝说。他知道，这是玉京天帝心中不可触碰的伤。玄霁派弟子中留在这里时间长的没有哪个不思念楚修远的。
天帝又不说话了，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他与儿子的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那些短暂的回忆对于他来说都是珍宝。
十六听见他忽然问：“你还想再见到他吗？”
“想！当然想了，做梦都想。”他急忙回答。
玉京天帝看着平静无波的斩鲸海，喃喃道：“我也想……”
十六从未见过天帝露出这种表情，突然有些害怕，小声问道：“君上，您让我把玉京天兵是为了保护楚师妹平安吗？”
天帝的思绪被打断，沉默了一下，才说：“笙儿……嗯，你也可以这么说，我是因为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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