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毁灭性
第二十七章
天色昏暗，远处雷声大作，脚下浊浪排空。没一会儿，哗啦啦地下起雨来，雨势不小，拍打在人的脸上还有些痛感。
十三眼前有些模糊，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水后，跟在后面大喊，“师兄！等等我！”
谢逸尘没有慢下速度，也或许也跟就没听见，瞬间成了一个背影，然后消失在浓雾中，十三叹口气。
这飞得也忒快了，根本追不上啊。
从林师妹独自回来后，谢逸尘的脸色就阴沉得吓人，十三甚至有预感，若是楚耘笙一旦有什么危险，谢逸尘定然会让整个杏梁派，从老到少全部陪葬。虽然放眼全仙界，人人都道谢逸尘清冷俊逸，风光霁月，但常年呆在谢逸尘身边的十三却觉得，这不过是谢逸尘性格中最浅显的部分，他总觉得这个师兄骨子里带着些毁灭性的东西。
只不过还没有人将其激发出来。十三有预感，这个人会是楚耘笙。
谢逸尘在山顶找了一圈。
人不在。
他紧紧促着眉，只好往下找，到了半山腰的地方，一个插在山体中的剑的剑柄上挂着一条细细的布，布已经被雨水打湿，湿透了。谢逸尘拿起那布条一看。
这布条是属于楚耘笙的衣服，她今早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裙衫，他记得很清楚。
谢逸尘心一沉。
他不敢多逗留，生怕楚耘笙姓名又忧，立刻回身往下，到了天狼山洞口，这洞他再也熟悉不过，洞中住着狰，虽然狰已经被他制服，但是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若是狰醒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谢逸尘跃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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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虽然只吃了个半饱，但还是很高兴，很满意。正想回头找楚耘笙庆祝一下的时候，却发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它对着空荡荡的闪洞“嗷”了一声，可惜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于是又甩了甩尾巴，突然，它感觉到自己好像甩到了什么，赶紧转了个身低头一看。
楚耘笙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哪里。
狰低头用鼻子拱了拱她。
没反应。
它又用一只角拱了拱她。
还是没反应。
“嗷！”狰吸了吸鼻子，慢慢凑近楚耘笙，嗅了嗅，呼噜呼噜地吐着气，绕着山洞转了几圈，又走回楚耘笙身旁，慢慢趴下来，然后张开嘴，舔了舔楚耘笙脸上的血迹。
谢逸尘落入山洞中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气血上头，拿着手中的剑，对准狰的头就是一扔。
直接命中狰的脊背，它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正在舔舐楚耘笙伤口的狰疼得浑身一抖，前爪趴在地上，蜷缩起来，仰头嚎叫了一声，回头。
又见谢逸尘的炽焰剑飞到洞壁上弹回来，回到谢逸尘的手中，谢逸尘瞬间移到狰的面前，对着它的獠牙就是一刺。
狰又嚎了一声，气得鼻孔都张开了，谢逸尘只觉得不够过瘾，对着鼻子又是一脚。
狰正打算用前爪将谢逸尘抓起来时，对上了谢逸尘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浑身一颤，像是想起来几个月前那场大战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它向后退了退，琉璃眸子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既兴奋又害怕。
狰喉咙里发出嘶鸣，打算靠这次证明自己并非手下败将。但是，很明显，谢逸尘根本没有与它一战的意思，他急着去看看楚耘笙现在如何，走到楚耘笙的身边，轻轻蹲下，低声唤了一声，“楚耘笙。”
楚耘笙没反应。
谢逸尘心凉了几分，伸出双臂将她抱起来，感受她还有些温热的提问，贴着她的耳朵又唤了一遍，“楚耘笙？”
楚耘笙大约是听到了，□□了一声。
谢逸尘立刻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狰在旁边摇着尾巴见谢逸尘把楚耘笙又搂又抱的，鼻子喷出粗气，琉璃眼也瞪起来，慢慢走过来用鼻子拱了拱谢逸尘。
谢逸尘没搭理它。
于是狰又用角顶了顶他，看样子是想把他给顶走。
谢逸尘脸色一冷，沉声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嗷！”
狰这一声吼，嗓门很大，倒是把楚耘笙给彻底震响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竟然见眼前就是谢逸尘，不由得双眼一热，眼泪就开始往下落。
然后抱着谢逸尘的脖子就不放手了，“呜呜呜，师兄，怎么是你，我这是死了吗？出现幻觉了？”
她现在气息弱，连哭声都是小小的。
谢逸尘的心脏像是被人捏紧了一般。
“你没死，我带你回去。”
楚耘笙在天狼山已经待了大约有六七个时辰，此时灵气基本大半都没了，浑身发冷，抱着温暖的谢逸尘怎么也不舍得撒手。
谢逸尘抓着她的胳膊，冰凉的三指贴在楚耘笙的手腕上。脉象虽很弱，但好歹是平稳的，他微微放下心来。
楚耘笙拉着谢逸尘的手放到自己血流不止的腹部，泪眼婆娑，“师兄，疼。”
谢逸尘这才注意到楚耘笙身上的血窟窿，脸色一冷，“谁伤的？那个唐婉？”
楚耘笙点点头，还是紧紧搂着谢逸尘，抬头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现在只觉得原来不仅秀色可餐，秀色还能缓解疼痛。
谢逸尘眉宇间有了隐隐的杀气，问：“她人呢？”
楚耘笙还没吭声，狰在旁边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嗝。
楚耘笙指着狰小声道：“它给吃了。”
“便宜她了。”谢逸尘抱起楚耘笙，说：“走，我们出去，给你疗伤。”
听见他二人又出去，本来一只低着头盯着楚耘笙看的狰突然抬起头，挡在他们面前，谢逸尘有些不耐烦，沉着脸说：“让开。”
毕竟是个打不过的对手，狰还是有点害怕谢逸尘的，它呼噜呼噜地表达了一下不满后，探着头，轻轻用鼻子蹭了蹭楚耘笙的胳膊，把她捂着腹部的手给扒拉开，然后舔了舔。
谢逸尘正准备拿起剑把这得寸进尺的畜牲给杀了，就听楚耘笙突然惊喜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
“它……它……”楚耘笙指着狰，睁大了眼睛，“它能疗伤！”
她边说边露出自己的伤口，“你看，师兄。”
谢逸尘一看，那原本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果真是愈合了一些。
“疼痛感也减小了一些哎！”
-
山洞中静悄悄的，细细听，能听到外边斩鲸海波涛汹涌，浪花拍打着海岸，气势不小。
楚耘笙闭着眼，几乎是躺在了谢逸尘的怀里，狰在一旁低着头给她舔舐伤口。腹部那个伤口已经从拳头大小变成了指甲盖大小。
谢逸尘的手则是轻轻覆在楚耘笙的手腕上，慢慢地为她渡气。
楚耘笙只觉得浑身酥麻，舒服极了，像只懒猫一样伸伸胳膊，然后叹口气，说：“师兄，怎么办？我这次还是没有找到神器。”
谢逸尘淡淡道：“找不到便罢了，无妨。”
楚耘笙倒是对那神器也不怎么心向往之，只是各个上仙都有，哪怕是再差的仙术也能有个铁棍，整个仙界，万万年来，只有她，根本没有哪个神器愿意选择她。她心中有些焦急，总是担心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她睁开眼睛，“师兄，你说我会不会是个怪胎？”
谢逸尘神色一敛，“谁说的？那个唐婉？”
“不是，她就骂我是草包来着，不过我觉得自己既然连个神器都没有，肯定有异。”
谢逸尘沉默，楚耘笙听外面风急浪高，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师兄，你说那个属于我的神器会不会是斩鲸海底下的那个？那个飒沓流星剑。”
狰趴在旁边，没来由地顿了一下，然后立刻加快速度舔舐楚耘笙的伤口，这一次似乎还带着些讨好的意味，楚耘笙摸了摸它的脑袋，突然觉得这个庞然大物还怪可爱的。
谢逸尘垂着双眸，半晌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眸色沉沉，深不见底，他总是这样，叫楚耘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忽然问：“如果你拿到飒沓流星剑会做什么？”
这问题好生奇怪，楚耘笙皱着眉头，认真想了一会儿，说：“还能怎么样，顶多就是拿着剑去全仙界晃悠一圈，炫耀炫耀呗。”
谢逸尘勾了勾唇，不再说话。
楚耘笙又道：“师兄，我们出去的时候能将这狰带出去吗？它真可爱。”
谢逸尘眸色不善，“不行。”
“为何不行？”
“你觉得它可爱，旁人未必这么觉得。”
哦，也是，狰到底是个凶兽，若是伤到别人，可就不好了。
楚耘笙一天一夜又打又杀，累得不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着了，睡着后只觉得更冷了些。
狰的那五条尾巴摇来摇去，轻柔又温暖，楚耘笙在半梦半醒间，挣开谢逸尘的手，朝狰的尾巴挪去，把那尾巴又当枕头又当被子，舒服地再次睡了过去。
“……”
谢逸尘看着身边一空，脸色一冷，看了一眼表情很是无辜的狰，暗暗使用仙术将自己四周烤得暖暖的。
果然，没一会儿，在睡梦中的楚耘笙感受到他这边的温度更高一些，有眯着眼睛挪回来，搂着谢逸尘的胳膊，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谢逸尘低头将她鼻子上的那几根碎发拨开，然后右手重新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一点点渡气。
楚耘笙舒服地砸了砸嘴。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她身上的伤完全消失了，狰晃了晃脑袋。谢逸尘突然抬眸看了它一眼，然后开口道：“怎么，你发现她是天命神女，未来将是飒沓流星剑的主人，所以才早早讨好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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