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泪珠

07泪珠

        院子里是热闹了，后头老爷子房里可要冷清了。平日里早上还没用完膳，谢菁就要来逗他开心，风雨无阻，今儿个老爷子都喝完一壶茶了，也没瞧见谢菁的影子。

        准是有事给耽搁了，难道病了？老爷子瞧见外面一踩一个印子的积雪，觉得不放心，定要自己前去瞧瞧。

        “谷子！去瞧瞧菁儿。”说着拿着拐杖就站了起来。

        谷子是之前伺候老爷子德贵的儿子，比谢将军年纪小些。人会瞧眼色，手脚也利索，是看着谢菁长大的那辈人，左右是没等着谢菁，心也是放不下的。

        “那您也慢着点。”走上前搀住了老爷子。

        一路上也没见着多少人，出了院子好容易瞧见一个，谷子走过去问到：“今儿大伙儿都忙什么呢？”

        那人认出问话的是谷子，开口说到：“老爷在院里教小姐练功呢！刚练到扎马步。”

        那人声音不小，老爷子能听个大概，满脑子想着哪有寒冬腊月大早上扎马步的。全然忘了自己当初训儿子时那股子狠劲儿。

        两个年纪加起来快120的人走的飞快，风风火火的赶到院子里，第一眼就瞧见谢菁咬着牙坚持，傍边的花生腿抖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那第二眼就瞧见他儿子笑眯眯的喝着热茶，怀里还抱着个火红的“手炉”。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举着跟了自己那有些年头的拐杖，就要去打自己那不孝子。

        谢将军一口热茶刚进口，就瞧见他爹举着拐杖走的那叫一个快，顿时觉得身上的皮有点紧。急急忙忙将嘴里那口茶咽下去，烫的脸红脖子粗。

        把怀里的家伙放到石桌上。

        开口喊着：“爹爹爹！您慢着点走，这路滑！我又不跑。”

        谢将军说到做到，当真没跑，结结实实挨了一拐杖，顿觉他爹威风不减当年，走这么快应当没事。

        这么个荒唐念头很快就被打断了，老爷子根本不理他。

        老爷子快步走到谢菁跟前，心里那叫一个心疼，把谢菁手上的砖头拿了下来，拉着她那小脏手往桌子跟前走。

        谢菁腿不受控制地打着抖，轻拉了一下花生。收手又跟老爷子说，“爷爷我没事，这路滑您走那么快，我可不跟您比赛翻跟斗。”

        老爷子把凳子旁的儿子推开，拉着谢菁让她坐下。谢菁本不想坐，无奈腿是软的，爷爷手劲大，一下没撑住真坐下了。

        就是屁股有点疼。

        谢菁的俏皮话让老爷子脸色好了点，对上自己那儿子，脸又黑了。

        拉着谢菁的手，却对着儿子发火，“我看你就是小时候练轻了，是一点都不觉着苦！改明儿早上给我蹲两个时辰，长长记性。”

        老爷子极少当着下人的面说重话，谢将军也知道他爹这是真生气了，赶紧赔笑，给他爹搬板凳坐下。

        还没忘让人把花生送回去。

        谷子也招呼着让大家都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瞬间院里就剩三个人了。对了，还有一狐狸。

        谢菁觉着自己还是先不开口，等两位爷先说。

        他爹开了口：“诶！行，从明儿个开始我跟闺女一起练。”

        老爷子一个扫堂腿让他爹给躲过去了，他爹接着开口：“爹，我知道练功苦，我比谁都知道。昨个早上大家一起吃过饭回去，我就突然想到菁儿小时候抱着我说要学功夫。”

        “我当时不也是心疼她，小姑娘家家身上磕的青青紫紫让人心疼，您当时不是也没让她学嘛。”

        “现在，菁儿什么都不跟我说了，我也猜不着，就想着要是她现在还想学，我还能教。我手把手教，少受点无用苦，我也能多陪陪她。”

        谢将军书没读过多少，整日也是跟群糙爷们打招呼，本来就烫红的的脸更红了。

        老爷子呢，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听不得软和话，听着眼眶就要红。

        谢菁赶紧出来和稀泥，“是啊爷爷，我想学些功夫，之后出门也有个保障。您就别担心了，我爹还是心疼我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始终是没说什么，就是握着谢菁的手紧了紧。

        老爷子手上有厚茧，都是长年累月磨出来的，暖和和的大手包裹着谢菁白嫩的小脏手。谢菁突然落了颗豆大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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