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屋内的众人盯着桌上毫无反应的通灵石,面色凝重,气氛沉闷。
按理来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不会耽搁太长时间,若他们迟迟不回宗门,宗门发现异样,必定要加派人手来寻,怎会到现在还是了无音讯。
魏子平一时间心里闪过许多种猜测,但他面上半点也没显露,强压下不安的情绪,“诸位以为如何?”
没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能有什么办法,等死呗。”一个留了络腮胡,看上去脾气火爆的修士站起来冷嘲热讽道。
“反正活不下去了,我劝各位还是趁早找个体面的死法。”他冷哼一声,“免得到时候尸骨无存呐。”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干的也太过了,不少人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黑了一瞬。
“你是贪生怕死之徒,我们可不是。”一个模样硬朗的少年拍桌大喊,“引颈受戮?我们长阳派就没有孬种!”
脾气火爆的修士出身修仙世家——离阴燕氏,在族中也算个人物,哪里受过这种大辱,当即拉下脸,“你有种再说一遍?”
局势愈演愈烈,两派的弟子甚至拔出刀兵,互相威慑。
魏子平揉了揉眉心,好言好语地劝解道:“诸位,大敌当前,正是患难与共的时候——”
他话音未落,抬手震袖一挥,露出锋芒的剑便不由自主地回归剑鞘,只余嗡鸣余音。
众人相顾失色,他们连魏子平如何出手的都不知,没想到平日里为人低调的魏子平修为高深至此,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了忌惮之色,渐渐安静下来。
“请摒弃派别偏见,私人恩怨。”他接上没说完的话,扫视了眼在场的修士。
一直安静的叶琅开口,“不错,魏道友所言极是,大家有功夫争斗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城中迅速蔓延的瘟疫吧。”
起初是一个久病不起的病人身上起了红疹子,一开始病人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沾了什么脏东西,但是红疹子越挠越痒,越挠越多,爬满了全身,而且开始溃烂,逐渐发出腐烂的恶臭味,随后照顾病人的家属身上也出现了这种红疹子,瘟疫的传播速度极快,不消数日城中便已有大半百姓感染了瘟疫。
陆陆续续地有尸体运到荒地上焚化,余下的还未断气的感染者也是苟延残喘,□□不已。
这种瘟疫来得蹊跷,且他们手头上的丹药喂下去没有半点效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如土色,头发枯黄的百姓一点点耗尽自己的生命。
沈舒云若有所思地走出,她低着头走在人群的最后方,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魏子平余光瞥见,关切地叫住了沈舒云,“师妹,你怎么了?”
“无事……大师兄。”沈舒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一闪,“师兄,那只画妖被你关着吗?”
魏子平有些奇怪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耐心地回答:“它被我关了起来,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妖术蛊惑了苏荷,苏荷自愿让它上身,因此难以强行将画妖驱逐。”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舒云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妖魔本是一家,传闻混沌初开,魔神赐下精血于初代的魔尊、妖皇,两族共在魔神麾下效力,尽管仙魔大战后,妖族与魔族生了嫌隙,但两族共事多年,或许画妖知道些东西。”
她有些忐忑地看了眼魏子平,毕竟这个可能性有也极低,况且画妖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告诉他们,没准还十分乐得看他们焦头烂额的样子。
但有一线希望,她都想去试一试。
魏子平的目光有些复杂,像是看一个疼爱多年的孩子长大了,既有些欣慰,又带了点心疼。
“好。”他点了点头。
关押画妖的屋子里贴满了符箓,“苏荷”身上的捆妖索紧紧勒住了她,否则依照沈舒云刚才进来的激动程度来看,没有这个捆妖索,它怕是要奋起杀人了。
画妖折腾了一会,没把绳子解开不说,反而越来越紧,它像是累了,瘫在凳子上,那双怨怼的眼死死盯着沈舒云,“你来这里干什么?”
它眼神里的幸灾乐祸可以说是毫不掩饰了。
沈舒云开门见山,“看来你知道我们的来意了,我想知道怎样破解这场瘟疫。”
画妖依旧用着苏荷文文弱弱的声音,“我知道又怎样?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哈哈哈,反正我活不成了,有这一城的百姓路上相伴倒也不错。”它说着大笑了起来,苏荷清秀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违和。
默然不语的魏子平听到这句话后拔出长剑,泠泠剑光反射在画妖的脸上,“你若不说,可就不只是死了。”
画妖有恃无恐地抬了抬下巴,大有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的意思。
沈舒云沉吟片刻,突然她抬起眼眸,直视苏荷。
“你还有意识吗?苏荷。”她朝苏荷缓缓开口,“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
画妖嗤笑沈舒云的天真,“她早就死了,没想到鸿宇仙尊之女竟是如此愚钝。”
沈舒云没理会它的挑衅,继续开口,“你让它上身是因为它蛊惑你可以为你报仇,杀了那个男人对不对,你不想伤了其他无辜的性命,但这个妖怪借着你自愿供奉的身体,大肆屠戮,连修士也难以找到真凶。”
“苏荷,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最后一句话里带了驱邪避祟的气息,一张佑灵符打在苏荷的身上。
即使画妖为了占据这具身体,费了不少手段,但仍清除不了她存在的痕迹。
佑灵符打下去的那一刻,苏荷脸上那种狰狞怨恨的表情有所消退,潜藏在身体里的苏荷的灵魂冒了出来,露出一个极致哀婉的表情,眼中渐渐聚了泪花。
就在她张嘴时,嘴里却是另一个饱含恶意的语气,“你休想!我活不成了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苏荷脸上穷凶极恶的表情和逆来顺受的懦弱交织在一起,泪花顺着不断变换扭动的五官流了下来。
沈舒云又打上一张佑灵符,苏荷强力将体内的画妖压了下去,这种暂时增强灵魂力量的手段坚持不了多久。
苏荷咬着牙关,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只是朦胧间听到了,只有找到投放瘟疫的魔族,杀了他,瘟疫才会消散。”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哽咽的声音飘进沈舒云耳里,“我没有想害人……那几个修士不是我杀的,我……”
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苏荷无力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的祈盼。
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苏荷已经在地狱里挣扎太久了。
妖物上身后极难剔除,更别说其过程万般痛苦,苏荷显然是知道这点的,因此也甘愿放弃生命。
魏子平幽幽叹了口气,“师妹,你先出去吧。”
他指尖夹着一道符箓,面朝苏荷,“你放心,不会很痛苦的。”
沈舒云在门外只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随后魏子平从门内走了出来,明明知道了破解瘟疫的方法,他眉宇间的神色却并不轻松。
“大师兄,我想能不能超度一下苏荷。”沈舒云抬头看着似乎蒙上了层薄纱的天空,“她也不是个坏人。”
苏荷只是个苦命的女人罢了。
魏子平看了眼虚握着的手,笑了笑,“也是个可怜的人,一切就按你说的做吧。”
江别寒侧卧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他眉目低垂,指尖时不时翻动书页,隔着缭绕的香云,好似误入神仙之地,叫人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睫羽微微动了动,带了冷意的目光直视藏匿在角落里的黑玄蛟,“既然来了就出来。”
黑玄蛟小心翼翼地爬上前,“主人,梵烈魔尊请您示下。”我还不是怕打捞到你嘛。
它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尾巴贴在地上卷了起来。
江别寒放下手里的书,视线扫过书封,“他来见我?以介乐城为媒介打开东陵仙府这样大的事,他却擅自行动,是来向我请罪的?”
“你说,他是不是也对那个位置感兴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魔尊它打不过,主人它更是不敢惹,黑玄蛟哪里敢啃声,你们神仙打架就不要扯上它这个小鬼了!
黑玄蛟眼神乱瞟,企图换一个话题,转移主人注意力,突然它的眼球被一本书吸引了——一本主人刚刚放下的书。
它心里顿时有了想法,主人都看的书,定然异常精妙,它要赶紧记下来,回去好好看看,修为精益千里,指日可待!
于是,黑玄蛟慢慢伸长了脖子——
只见那蓝底黑子的封面上,大喇喇地写着《筑基心法妙诀》!
黑玄蛟:?!
修士人手一本的《筑基心法妙诀》,主人为什么看得这么认真?莫非这里面藏了我不知道的绝妙功法?
它还想要再看清里面的内容时,却被江别寒冷冷的目光打了回去,只好趴在地上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算了,不就是本入门心法嘛,它自己去找来看看。默默退下的黑玄蛟眼珠子一转,自以为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江别寒打开封面,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各色活灵活现的插画图,摆着各种姿势的美人,还有那种欲说还休的风情,看上去就很不正经的样子,图画旁边还配了小字标注:“一般”、“不错”、“深得我意”。
其中前两个最多,“深得我意”最少。
他的目光在配了“深得我意”的图画上转了转,江别寒半眯着眼睛,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阿嚏!沈舒云打了一个喷嚏,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难不成是她感冒了?现在也不冷啊。
沈舒云想了想,可能是有人在想她吧,难道是师兄养病期间觉得无聊?
也不应该啊,她都把自己攒了多年的话本子给他打发时间了。
沈舒云扶着额角,干脆地把问题抛到脑后,脚下步子一转,去了厨房的方向。
浑然忘了自己干过用修真界“教科书”的封面包某“不可言说”的小绘本,这档子挂羊头卖狗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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