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
之后简直是昨日重现,重晏又失踪了大半个月。而炆灿因为和丹枫打架被落下了,没走成,索性就留了下来。
时隔多年再见,炆灿抱着她哭了一天一夜。
等炆灿哭够了,西姮终于可以问她和上渊这些年的经历。
炆灿说,当年她和上渊被扔出轩辕山、有家归不得,他们猜测西姮是被软禁了,便去昆仑墟向琰姬求救。他们渡过弱水和火山,好不容易见到了琰姬,琰姬却认定这是西姮的家务事,不愿意出手。
西姮点点头,她和琰姬相识多年,还算有点默契。
炆灿继续说,上渊不肯离去,坚持要留在昆仑墟学艺,炆灿便求一起留下。他们在昆仑墟跪了七七四十九天,又是瓢泼大雨又是雨雪冰雹,甚至差点被青鸟从山顶扔下去!
危急时刻,炆灿在最后关头从走地鸡化身神鸟凤凰,降伏了青鸟。琰姬几番驱逐无果,便答应收他们为徒、教他们功夫——
西姮打断道:“不可能!琰姬从不收徒!她最讨厌有人烦她了!”
炆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师傅——琰姬大人她只答应让我们看她收藏的武学典籍,不会指点。她还说看了她昆仑墟的武学便要离开轩辕、改叫她做师傅,我没有办法,只能、只能改投昆仑墟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改投的时候都快哭了。西姮怎么会怪她?连忙安慰她道:“我本来就只是你姑姑,不是你正儿八经的师傅,这些年也算耽误了你。如今琰姬肯收你为徒,是你修来的福气啊。”
见西姮没有生气,炆灿擦擦眼泪继续说:“可上渊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我师傅便拿三昧真火烤他的手——”
“什么?!”西姮又惊又怒又心痛。难怪上上次见到上渊的时候他有一只手完全废了。她从小养到大的小徒弟,自己都舍不得惩罚一下,西姮一把捏碎了桌角:“琰姬啊琰姬,你当真好狠的心啊。”
炆灿见状不敢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西姮捏了捏额头,叹道:“与你无关,你继续说。”
炆灿:“师傅说凭我们俩,永远不可能打败重晏,只能另寻他法。我们筹谋了许久,一开始打算冲破结界、打破指环来带您走,结果失败了;后来就想先把您弄出去再说,所以借了文渊舍利塔,后来,您都知道了……”
西姮听她三言两语把这么多年的经历说完,心痛得无以复加。尤其是上渊,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事。
她痛心疾首:“我给你们写了许多信,我说了很多遍重晏并没有要害我,你们为什么不肯信我、为什么不肯回家?”
炆灿说:“我们也是将信将疑,可我师傅一口咬定您被重晏骗了,她说重晏对您一直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什么企图?我养大的徒弟能对我有什么企图?”
炆灿皱着小脸:“具体是什么我师傅也说不上来,她说她不是创世神,您的卦她算不准。但是她能算重晏的卦,这百年来师傅前前后后给他算了三次卦,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极其凶险的卦,而且卦象显示,他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眉头皱得更深,一脸恐惧。西姮有些急:“什么卦?别怕,说呀!”
炆灿看着她,咬牙回答:“他会弑师……”
西姮:“……”
这真是她完全没料到的了。
那天后西姮心绪难安,她趁丹枫休息把他叫到跟前来:“孩子,跟你打听个事。你和你大哥在人烟罕至的不别山躲了四百年,平时都在干嘛?有没有聊起过我?”
琰姬算卦相当准,她说重晏最终会弑师,那就错不了。可是西姮是想不明白,何至于呢?!
丹枫边拿汗巾擦脸边回忆:“平时干嘛……大哥不爱说话,也很少提自己的事,我跟他做邻居做了两百多年,才知道他的姓名。至于您……他就提过几次,都是夸您的。”
“可有对我不满?”
丹枫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哥敬重您爱戴您都来不及,怎么会对您有不满?绝不可能的。”
西姮彻底没招了,她仰天长叹——养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啊?只是为了动不动给自己添堵吗!!!!
她正发狂地抓自己的头发,旁边一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女孩子声音怯怯地问:“请问,这里是三坛会的举办地点吗?”
丹枫直接吓得跳起来:“你、你、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姑娘怔怔地指着山下:“门、大门开着啊……”
西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上山小径上人影攒动,隐隐有人声传来。丹枫一拍大腿:“坏了,今天是三坛会选手进山的日子!”
丹枫和她打了个招呼,连忙去接待客人。
身边不是问题少年就是浑身汗臭的兄贵,好久没和香喷喷的女孩子说话了,西姮顿觉如沐春风。她仔细打量了那姑娘一番——身量纤纤、脚步轻盈,所到之处好似有股沁人心脾的奇香,脸上却带着神桦木的面具、看不清容貌。
西姮瞅准时机,凑上去和姑娘八卦:“小姑娘样貌不俗、骨骼清奇,不知师承何处啊?”
姑娘边好奇地打量四周边自我介绍:“家师乃是天之东无尽涧的花草木君千崇大人,弟子名唤芙菱。”
西姮立刻想起来,难怪这芙菱姑娘身带异香,原来是花草木君家的弟子。
无尽涧的花草木一族,擅长种植各种奇花异草,而且弟子们各个貌美如花、身带异香。然而上天如果打开一扇窗,可能会给你关上一道门。估计上天觉得,对花草木一族开的美貌的那扇窗可能太大了点,于是直接把武力这扇门给焊死了。
他们这一族,比美没输过,打架没赢过,是远近驰名的美丽废物。族长千崇君深感美貌不能当饭吃,为了能长久地生存繁衍下去,他深度挖掘族人潜能,一心一意想把医术这棵技能树点满。他千里迢迢去医药鼻祖传今那里求学,死乞白赖、最终以外室弟子的身份留下学医,学了几百年终于小有所成。
因为他的深谋远虑,花草木一族有了赖以为生的技能,这才能在三界长长久久地繁衍生息。
严格来说,千崇算是西姮的师侄。芙菱姑娘是千崇的弟子,该叫西姮师叔祖。
西姮最喜欢小辈了,看芙菱的眼神充满了慈祥,还亲自带她去她的房间。
芙菱受宠若惊,边走在她身后边小心翼翼地扯着话题:“这位姑娘,这轩辕山这么大,就你和刚才那位丹枫公子吗?”
这句“姑娘”直接把西姮叫年轻了好几代,西姮对她的好感又蹭蹭蹭上了一个台阶,她笑眯眯道:“还有个厨子在厨房。”她想了下,应该把重晏算上,“还有一个公子,他眼下出门了——”
芙菱抢白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西姮奇怪地看着她,不由地又打量了她一番,确认自己没见过她:“芙菱姑娘,你好像对轩辕山有什么人很熟啊?你是来找人的吗?”
芙菱低头搓着衣角,扭捏着不肯说话。西姮闻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凑上前去和她耳语道:“这里的人我都很熟的,你有什么可以和我说啊。”
芙菱还是吞吞吐吐,西姮还想继续哄,忽然空中传来一阵风,有人隔着荷花池远远地叫她:“师傅!”
西姮下意识地扭过头,果然是问题少年倦鸟归巢了。重晏边叫她的名字边跑过来,完全无视她身边还有别人。
他若无其事、笑容满面地归来,和大半月前哭着求死的疯子判若两人,变化之大、之迅速让西姮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错了。
西姮还怔怔的,重晏率先给她请了早安,自责道:“我忘了今天是修行者进山的日子,有很多客人要招待。师傅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西姮点点头,身后的芙菱却是倒吸一口气,高声道:“重晏?!你不记得我了?!”唬得西姮连忙转身看她。
重晏看外人的表情和看地里的青菜萝卜马铃薯没有任何区别,他身量高大,略略俯视着她:“你是?”
就算戴着神桦木面具,西姮也能察觉到她眼眶红了。芙菱略带哽咽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固然惹人心疼,但是西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姑娘你戴着个面具谁认得你啊?你摘一摘呢?
重晏大概跟她想得差不多,他甚至还翻了个白眼:“不记得了。”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这么丑的面具见过应该会记得的。”
可能“丑”这个字对女孩子的杀伤力太大,芙菱带着哭腔回了房。西姮觉得这样实在太没礼貌了,在门口连着说了好几句对不起才怏怏地离开,走路上不忘数落重晏:“你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用‘丑’这个字呢?”
重晏望天:“我说面具丑又不是她丑,她什么样我都没看见。”
西姮:“芙菱姑娘可是盛产美人的花草木一族人,她怎么会丑呢?”
重晏:“既然是美人为什么要戴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她一路数落他,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大殿外,广场上站满了人,老远都能听到喧嚣声。轩辕山人手严重不足,只有会津一个人在勉强维持秩序,而丹枫则站在高台上点花名册。
西姮远远瞧见会津忙得满头大汗、丹枫嗓子都喊哑了,皱着眉头道:“你不去帮帮他们?”
重晏理所当然:“不去。我陪着师傅。”
西姮斜视他:“我怎么记得,这三坛会还是你逼多宝珠撺掇了上渊在轩辕山举办的?”
重晏还想偷懒,被西姮逼着去帮忙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和丹枫一起点花名册,西姮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心想这是我亲手养大、教出来的孩子,他绝不可能害我。
几百号人密密麻麻地从山顶住到了山腰,由于重晏在荷叶请帖上注明了“住食宿自负”,大多数人自觉地带了帐篷和干粮,晚上还有人起篝火,差点起了山火。重晏满脸阴郁地召来乌云,整整下了一晚上的暴雨,确定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一个火星都点不着了才放心回去。
第三天正式开打,天降石晷于校场大门外,晷面上共有6个刻度,此刻指针刚刚走完一刻。
校场被拓宽了至少三倍,依然不够用——确切地来说,是不够丹枫用。他以前是石身,按规定被分在了第一等。也许是他的签运太好、对手太弱,他只用了一脚,就把对方踹到另一端的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西姮心不在焉地扫视着校场,表面上一言不发,但是不断攥紧又松开的拳头出卖了她。重晏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找谁:“上渊那小子没有来。只有拿着荷叶请帖才能进山,有多少人进来我一清二楚,他没来。”
西姮惊道:“当初是你让多宝珠撺掇上渊去参加比赛的吧?你不叫他?”
重晏沉下脸:“我明明给昆仑墟下了请帖,指名道姓让他参加,他不来我有什么办法?”说罢,扭头就走。西姮没有理他,她更担心上渊的下落。
她找到炆灿,让她亲自回昆仑墟看看上渊有没有回去。炆灿左顾右盼不肯走:“上渊没事的,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比起他我更担心您的安危……”
西姮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事啊?”然后一脚把她踹走了。
前面两轮的比赛人数众多,但都是菜鸡互啄,属于气氛组。第一等共计127人,用时8天比出了前三甲,包括丹枫在内,三人都不要任何奖品,一齐进入第二等;加上他们三人,第二等共计36人,用时3天比完,丹枫又晋级了,这次前三甲里有一个要了一瓶琼浆玉露、不再比赛,所以只有两个人晋级第三等。
门外的石晷先后又走完两个刻度,此刻正指向第四个刻度。
三等人就很少了,加上前一等晋级的,也不过11人。
西姮定睛一看,哟,小美人芙菱在其中,她那个面具实在太显眼了。
趁休息日,西姮还抓紧时间给轩辕山的孩子们和她自己塑了许多石像。丹枫和炆灿一马当先,结果雕刻出来的龙和凤走抽象派画风,不忍直视、无法辨别,最后还是作弊找了凡间的工匠重新刻了一遍,他们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刻了眼睛;
会津自己上手,一只踏着星云电的麒麟栩栩如生;
重晏给自己刻的混沌,神色祥和平静,西姮说是不是不够威风,他但笑不语、说自己很满意,西姮便随他去了;
西姮说自己手艺不精,就让重晏代劳,把她雕刻出来,重晏眼神一亮,把一块巨石抱进自己屋里、整日敲敲打打,到最后也不肯把成品搬出来,只说有缘再说;
闾阖子健不在,会津便代劳刻了一条带翅膀的应龙;
上渊这孩子不在,本来也是打算让会津动手的,西姮不知想到了什么,拦住他说,等上渊回来,还是让他自己来吧。
至此,阖家团圆。
又到了比赛日,场边人声鼎沸,之前被淘汰的人居然没有回家,而是继续留下观战。西姮怪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规矩?”
重晏陪她一直在台上观战,混沌巨兽是理所当然的五等高手,最后才轮到他出场。他一直盯着场上,解释说:“可能他们都想看热闹吧,人多一点不好吗?”
话音未落,看台另一边一个男子远远地厉声呵斥道:“重晏小儿!还我鸣水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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