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聪明人的游戏（下）

　　“有些人是贪婪以及愚蠢，可当这些人组成联盟，整个社会就会成为屠宰场，如果真到了大楼崩塌的那一刻，自然会有政府出来救场，纳税人买单，可这又能怎么样？这就是聪明人的游戏，之后这些贪婪者，又会风轻云淡的开启下一轮新的游戏。”
　　江禾发现，比起自己，姜哲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生于理想，死于理想，或者才是最好的归宿。可职场上从来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
　　事实上，类似甲壳虫金融的例子资本市场上比比皆是，房地产更是首当其冲，哪个房地产不是负债几千亿上万亿经营，你以为那些房地产很有钱？不过是拿着银行的钱到处卖地，可当那些房地产泡沫真正破灭，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难道不是政府出来救场，纳税人出来买单？
　　到时候整个社会成为赤裸裸的屠宰场，普通人真的会幸免于难？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江禾盯着他，“但永远不要小看金钱的魅力，也不要试图在金钱面前去挑战人性。这个世界，除了钱以外，压根就没有上帝。”
　　姜哲狠狠握紧拳头，面目狰狞，当初他就是看到了甲壳虫金融背后的真相，才阻止了它在中概股上市，可就像江禾说的，真相有的时候并不那么重要！
　　他沦落这个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良久，姜哲眼里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他内心的最后一丝良知，却也成为他落到这步田地的真凶。
　　“这个世上比寻找真相更难的，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人愿意做喊破皇帝新衣的那个小孩。”姜哲脸上充满落寞，“就像你说的，这是聪明人的游戏。”
　　江禾手指夹着的烟蒂燃尽，将它掐灭在咖啡杯中：“我帮不了你，或许你找错了人，甲壳虫金融重启A股上市计划，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姜哲拧紧眉头：“那个位子对你的吸引力就这么大？大到明知道这个项目背后波澜诡谲，你还要硬着头往上冲！”
　　“我一直认为，金融是现代社会最奇葩的产物，”江禾笑出了声，“整个金融系统充斥着贪婪与欺诈，你不认为这就好比一名玩家站在了高端的赌局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赌徒，一边乐观的评估着自己手上还不错的牌，一边对外人虚张声势，企图吸引更多的人进入赌局，最终，有人赚得盆满钵满，有人倾家荡产，无处可归？但我们也许别无选择，你想要更多，就要适应这个规则！”
　　姜哲虚握的手一紧，紧紧盯着江禾那双艳丽的眼眸：“我或许做错了一个决定，就不该找你，告诉你甲壳虫金融的真相！”
　　“其实，无论你告不告诉我，我都会争取这个项目，”江禾一挑眉毛，脸上浮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老师跟我说过一句，他说，古人贪名好利，今人依旧贪名好利，你改变不了规则，那就只能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姜哲望着眼前女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摸出了怀里的手机。
　　手机上依旧保持着通话。
　　姜哲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道：“你都听见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中龙证券里比她贪婪比她手腕高明的人有很多，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去负责甲壳虫金融这个项目？”
　　…………
　　江禾打着伞，沿着街道走去。
　　她的高跟鞋踩石砖上发出空洞的声音，脸上闪过丝纠结，实际上姜哲把真相告诉了她，她也迟疑了一刻。
　　但很快，她就强自逼迫自己做出了选择。
　　十年职场生涯教会了她许多，比如，你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爬的跟高，就必须时刻做出选择，选择前进还是后退，选择向左还是向右。
　　在这样一个庞大堪比王国的金融集团内部，走错了一部，就意味着game-over。
　　她记得自己刚升ED职级的时候，接受过一个采访。
　　主持人问女人想在职场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是出色的能力，还是惊艳别人的美貌？亦或是显赫的家世？
　　江禾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主持人：你觉得女人是刚强中带着柔弱，还是柔弱里隐藏着刚强？
　　为什么，有人一定会觉得，女人在职场上成功的秘籍，就一定是依靠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似乎形成了一条颠扑不破的职场潜规则定律——越好看的女人，被人猜忌的成分越高。
　　其实，别人只看到你走路带风，觉得你很飒，但他们却根本瞧不见，你膝盖上伤痕累累的淤青。
　　江禾越走越快，身上紧致的衬衫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用手扯开了脖领上的纽扣，心里忽然有些烦躁。
　　就在她要过道时，街道杂草丛里传来声异样的呜咽声。
　　江禾一眼就发现了被人遗弃在花坛里的小家伙。
　　大雨夜深，万籁俱寂，只有车道上飞驰而过的呼啸声，小东西蜷缩成团，在泥泞的土里瑟瑟发抖。
　　大抵是瞧见女人注视着自己，小家伙壮着胆子呜咽了两声，试图爬出来。它似乎才出生不久，远没有江禾的巴掌大，黑白的杂毛混着，不是什么名贵的犬种，应该是条土狗，否则也不会被人狠心的遗弃在这里。
　　江禾皱起眉头，她十分讨厌养狗，尤其是狗毛会弄得家里到处都是，她也没有时间去遛狗，所以让她与这些毛茸茸的动物都很绝缘。
　　江禾淡淡的瞥了眼它，转身朝着对面的马路上走过去。
　　小家伙似乎很着急，跟在江禾身后呜咽的叫着，灵动的小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的神色，也许它很清楚，错过眼前这个女人，自己今天有很大几率会死在这里。
　　江禾的步伐越走越快，很快就把小东西甩在身后，不见踪迹。
　　她找到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开门上车，发动车子，动作一气呵成。
　　深夜里，两束明亮的车灯照得前方的人行道如同白昼。
　　绿灯的秒数也在一秒一秒减少，小东西还不会走，走两步就摔倒在路面的水坑里，浑身颤抖得厉害。
　　很快，绿灯变红，一辆私家轿车在雨里笔直的朝它开了过来。
　　小家伙似乎认命，倒在水坑中，等着那辆轿车从自己身上倾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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