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不怪 无法选择

依苏家现在的名声，根本请不到名门权贵家的姑娘，更不用提苏家的赏花宴办得这么仓促。

        可苏家放出五皇子会来的消息就不一样了。

        这世间从来不缺攀权附贵的人，就算不想攀权附贵，可人家也不想得罪五皇子。收到苏家帖子的人家，不管心里有多不高兴，还是会如约前往。

        苏雅漾和别院的人交待了一声，一大清早就去城外接苏老太爷。

        很巧，在城门口遇到了巡视的言倾，只是早晨进出城的人特别多，里里外外都是人，两人也没有办法说话，苏雅漾只是打开车窗，和言倾打了一个招呼。

        只是一个照面，可言倾却高兴一上午，哪怕城门口又有人闹事，言倾也没有发脾气，甚至从轻处理，这让他身边的人感觉非常微妙。

        再见老太爷，苏雅漾的心情也很微妙。

        有期待，可更多的是抗拒。

        她不想看到一个，不断算计她的老太爷，如果可以，此生不相见才是最好的，可偏偏不可以……

        “祖，祖父……”苏雅漾声音颤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样。

        一头银发枯黄没有光泽，脸上、身上瘦干干的，眼窝凹陷，双眼浑浊没有一丝光泽，左手不受控制的颤抖，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这才半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雅漾快步上前，代替下人搀扶起老太爷，“祖父，你还好吗？”别说他们还在一个屋子下生活了大半年，就算是一个陌生老人，苏雅漾见到后也不可能坐视无理。

        老太爷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精神，看上去就像随时会死去一样

        苏雅漾无法想像，荣耀一生的老太爷，要如何才能接受现在的样子。

        苏雅漾眼眶泛红，眼中闪过一抹自责。她很清楚，老太爷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作为孙女，她真得很不孝。

        “人老了，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好担心的。”苏老太爷伸出还能自由行动的右手，拍了拍苏雅漾：“别担心，祖父还能活两年。”

        他就是死撑，也要撑到老皇帝身子不适的消息传出来，才能死。到那个时候，一家回祖籍守孝，才能躲过灾难。

        苏雅漾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抓起老太爷枯瘦如柴的右手，为他诊脉。

        一瞬间屋内安静了下来，收到消息急急赶来的苏未眠，远远看到这一幕，忙止住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安静地走到门口，苏未眠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那里等着，直到苏雅漾诊完脉，这才走进屋内。

        刚踏过门槛，就迎上苏雅漾温柔的眸子，苏未眠双眼一亮，咧嘴笑道：“雅漾姐姐，我好想你。”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真诚的感情。

        “我也想你。怎么半年不见，你又长高了。”苏雅漾站起身，和苏未眠比了比，两人只差半个头，不需要等到来年，苏未眠就会比苏雅漾更高了。

        苏未眠很高兴，“祖父说，男孩子长得慢过两年我会长得高，肯定比雅漾姐姐你还要高。”在苏雅漾面前，苏未眠只愿意做一个孩子。

        “你肯定会比我高。”

        感情果然是要相处的，苏雅漾发现，苏未眠说起“祖父说”时，有一丝小小的骄傲，可见这半年的相处，苏未眠和祖父之间的感情，也有了进步，至少不像以前一样公式化。

        有长辈疼爱是好事，对孩子来说，来自长辈的喜爱与教导，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

        苏未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没有继续说自己的事，而是问道：“雅漾姐姐，祖父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让下人请个大夫在家里，可祖父就是不肯，说自己没事。”

        “祖父的身体很好，你别担心。”苏雅漾想到这一路过来，路上都不有人烟，也不免有些担心，遂道：“祖父，这里离京城太远，真要找大夫或者太医着实不便，你的身边不能缺大夫，我们还是回京吧。”

        这是养老的好去处，但不适合苏老太爷这个病人。

        “京城……”乌烟瘴气的，老太爷根本不想回。

        这大半年来，放下苏家的事，他活得最轻松。

        “祖父，你可以和南家老爷子一样，修个园子在家住。”苏雅漾给出建议，可随即又道：“祖父，父亲和二叔不是南大人，苏家需要你坐镇。”

        不然，像江南盐商骗钱这种戏码，肯定还会再次上演。别说苏家没有金山银山，就是有也早晚会被人骗光。

        苏老太爷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重，他们总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一旦有机会就能一飞冲天，可实际上给他们再多机会，他们也成不了第二个南大人。

        苏老太爷没有拒绝，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苏雅漾的意见。

        苏雅漾脸上的笑容瞬时多了几分。

        有老太爷在苏家压着，苏家那些人还敢蹦达吗？

        老夫人还想做说一不二的老太君？

        做梦吧！

        苏未眠显然知道苏雅漾和老太爷在说什么，脸上没有之前的欢快，整个人闷闷的。等到老太爷下去换衣服，苏未眠站在苏雅漾面前，低头道：“雅漾姐姐，对不起。”

        声音哽咽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要说不心疼是骗人的，苏雅漾轻叹了口气：“未眠，别往在心上，和你没有关系。”

        “他们是我的父母和姐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我也是你的姐姐，所以……别往心里去。”苏雅漾真得不怪苏未眠。

        有些事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你想努力上进，身后说不定就有拖后腿的家族和亲人；你想当纨绔子弟，身后偏偏有鞭笞你上进的亲人。

        苏老太爷换了衣服出来，苏雅漾与苏未眠一左一右搀扶老太爷上了马车，不管苏雅漾对老太爷是什么感情，一路上将老太爷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连苏老太爷也感慨：这个“不孝”的孙女，比他那些‘孝子贤孙’有心。

        同一时刻，苏家老太爷口中的‘孝子贤孙’，最后一次核对细节，务必要求一点差错也不能出，让苏雅漾与那位年纪大到可以当苏雅漾爹的富商，发生一点什么意外，让苏雅漾不得不嫁他。

        沉浸在喜悦中的他们不知，他们此次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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