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乘马车
翌日天光乍泄,府院各处皆是灿阳华光般明亮,屋内婢女恭敬服侍她洗漱完毕后,就连篦头一事都替她做了去,最后又亲自为她煎熬药汤,一点一点看她喝下去才算作罢。
秦从阳无奈,心中不忍落下愧意,便逐一向院里照料过她的人致了谢,直到早膳照料她用完后,吴媪才说今早里将军遣人送来一女娘名唤遥清,正在院外等她。
适时,秦从阳忍着烫意咽下最后一口清粥便急切地向院外走去。
日头热烈,却也是冬日烈阳,身后吴媪拿着毛氅遂追在她身后同样跟了出去,一边追,一边还说,“女公子伤病初愈,怎可只穿着单薄的袍裙便出了屋门?”
待秦从阳一只脚踏出府院门槛时,这才看见婢女遥清正立于马车旁,稚嫩寡淡的脸蛋上一双眼眸微红,此刻也正向她的方向急切地张望过来,“遥清,我在这。”
秦从阳此刻才将悬着的心彻底沉下来,于是驻了足,只等遥清过来找她,便也由着身后吴媪将那件厚实的毛氅替她披上,最后还为她贴心的拢了拢肩上的细绒领,实为暖和的紧。
“多谢。”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一双细眉舒展,冬日灿阳里,凝脂朱唇笑起来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在心底也跟着附上层暖意,吴媪一向不多的情绪里闪过一瞬失笑,回道:“女公子客气了。”
“女公子!”遥清一边唤她,一边疾步向她走来,又用一双手伸过来揽过面前的人,因此时此刻她只想秦从阳好生拥抱一番,诉说她这一日一夜都未曾入眠的担忧。
“你可是哭了?”秦从阳离她近了才看清眼前少女双眸又浮上一层雾气,眼窝通红。
遥清微微垂首,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我是怕女公子出了事,我担忧女公子!”
秦从阳眉宇落了更甚的笑意,杏眸间满含着柔意,抬起一只手安抚似的抚了抚遥清的上额,“你看我现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
两人站在院落前又聊了几番话才知晓,自那日秦从阳被人一路追出了竹林后,遥清便在那竹林里寻了她一日一夜,最后她只在那林间找寻到了枯干了的血迹,只以为是她出了事,遂大哭起来,直到有身穿黑色甲衣的人找到她,才说秦三娘子已被人救起。
最后是吴媪提醒她们马车已早早备下,只等秦从阳上车驱马。
秦从阳这才打量一眼遥清身后的那马车,车身足足是普通马车的两倍之宽敞,通身涂满黑色漆脂,肃穆而华丽。那马只是瞧着也能知道是匹良驹,一双黑耀的双瞳灵气十足。
她被遥清扶着上了车,车内皆铺了黑色的毛绒垫子,装饰低调却也豪奢,这种规制的马车,若非皇亲国戚,或财力不菲,只怕天下也再找不出有普通的大户人家肯舍得这样铺就。
一路马车行的甚是稳妥,秦从阳周身都浮上了困意,车内仍是一股干净的檀木香,盈盈不散去。
最后是她困意狠狠袭来时,才发觉马车竟忽然停了下来,秦从阳不解,从凌府到秦府也不该是这般近的距离吧,于是她强使自己退了几分困意,想要掀开帘子问一问马车外的遥清怎的回事时,却听见在外的车夫毕恭毕敬的唤了声将军。
即在下一刻,那厢门便被人打开了一道缝隙,车外阵阵凉意见缝插针般涌进车厢,又是随即片刻,厢门就被人快速掩上,落入鼻息的竟是男人身上的檀木清香。
那人身形高大欣长,身穿黑色外袍,肩上绣着金丝华案,遂平添了几分矜贵,秦从阳怔愣间看到那张脸后,许久都未将目光移开,男子眉宇锐利,目光卓然,对她相视一笑后这才匆匆收起眸光,垂首静坐。
“秦娘子为何看到我如此惊讶?”此人正是凌不疑,秦从阳虽垂首不再看他,却依旧能觉的对方那双笑着的眸子未曾离开她半分,此时此刻,那人正坐在她前方左侧边。
“我只是未料想到将军也会上这马车。”少女眉宇微蹙,说是惊讶,却更似被吓到。
“秦娘子不必觉得拘束,我这一道便只是想要送你一程,然后再顺便探望下秦大人身体状况如何罢了。”
“多谢将军思虑周全,阿父身体较之前已经好多了。”
“可能下床走动?”凌不疑又问,侧目而望时,只见少女羽睫轻颤,一张白玉似的脸蛋上粉扑扑的,幼态至极。再瞧上一眼,才知道她并未施粉黛。
是活se生香,天生丽质的好典范。
“未能。”秦从阳依旧垂眸,目光前沿只能看到一双黑色长靴,靴筒上精绣着碧白云纹的图案,甚是华贵不凡。
“秦大人乃是我辈之楷模,十几年前便是骁勇善战的好将军,现如今他身体抱恙,同为朝中要员,我理应代圣上去探望他。”
“将军良善,阿父若是知道圣上如此在意他,我想他必然是快意的。”
一路缄默无言,秦从阳只觉得困意不知何时已全然褪去,面前男子脸色白皙,实为矜贵,一双眸眼里除了意味不明的几分笑意,便是一股淡漠的冷鸷神色。
—
秦从阳心中不予理会这人脾性到底如何,只觉得他实在危险无常,心中盼望着这一路上马车速度快点再快点时,竟不知不觉的已然到了鲁阳候府上。
凌不疑纵马利落的跳下了车,自己也由着遥清将她扶下去。
府院前的侍卫当即便看见了秦从阳,目光回转间,凌不疑才更让人移不开眼,于是一人匆匆前往府中向秦夫人傅柳新告知。
“这位是凌不疑凌将军。”
门前侍卫听到后,当即对着来人行了大礼,凌不疑眸光泛着冷色,只瞥了刚才那人一眼。
一阵脚步疾走的声音,由府没传至府外,来人是一位裙袍华贵的妇人,只见她头顶发髻上插满珠翠黄金,脊背却挺的笔直,一张脸保养的还算年轻,踏步走来时,满身脂粉气呛鼻。
“大驾光临,秦府有失远迎。”那张脸实为夸张的笑了一下,眼角皱纹便堆了几层沟壑出来。
直到看见凌不疑身后的秦从阳时,脸上得笑容才及时收敛些,悄无声息间也狠狠剜了少女一眼。
“快快去府中坐下,我叫下人备了茶水,将军可前
去一品。”
“夫人费心,我此次前来主要目的便是探望一番秦大人而已。”凌不疑声色冷淡,这样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将秦从阳就起的那日,生人勿近般冷漠。
秦从阳心中暗道此人变脸速度竟如此之快。
却不想抬眸间,那人微冷的眸子竟向自己的方向投来一瞬。遂吓得她仓惶避开视线。
“家主身体整日抱恙,现如今卧床不起,还能得将军垂爱念及,实属秦府荣幸。”
傅柳新的一张脸年轻时在那些名门闺秀里不算突出,而唯一出彩便是那一副窈窕身段,很是勾人心。
现如今虽年龄大了,可依旧风韵犹存,不败常人。
此时此刻在前方走的很是端庄,秦从阳只觉得这些人当真是爱换不同的面孔。
“秦夫人言辞夸大,秦大人虽抱病卧床,却依旧是这天下忠臣名仕,我身为圣上义子,理应如此。”
傅柳新浮上一层浅显笑意,视线却落在了身后秦从阳身上,探究目光实在灼灼而狠厉,“妇人愚蠢,实在是不知我家从阳为何会和将军一道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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