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算
——城门外——
天临霜露,混沌肃杀之间,一人纵马的铁骑之声划破京城天际,城门大开,陇右大捷,大军凯旋的消息霎时间满城皆知。
城门口皇家军队排排站立,擂鼓喧鸣,迎接将士凯旋归来,对面万人甲胄,旌旗猎猎之势呈一片肃杀磅礴之状,军旗上的凌字,迎日风飘扬万里于空中,前排黑甲卫整齐划一的让出一道五米之宽的空地来,只见一位束发银胄的少年将军庄严而至。
文帝身边的曹常侍早已奉旨恭候这位少年将军许久,此时看见这样一番威武的阵仗,实感荣耀而喜不自胜,见面前人驱马迎朝阳缓步而来,于是震声念旨:“凌不疑听诏——”
“制诏前将军凌不疑,斩将破军,致胜千里,荡贼寇之威,平干戈之事,经此一役,天下初定,功勋犹著,今封凌不疑为光禄勋副尉——”
——程家乡野外——
为人在世十六年,秦从阳还从未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日,被人追杀不说,逃落在这僻壤乡野也无人可救,也不知现下与她一同驱赶马车来到此处婢女遥清是死是生,这程家村寨还未进去,阿父所托之事还未完成,她就已经被人逼上了死路。
而看此人追杀之情形,独独将她追出有数里的地界来想此番目的根本不为谋财,而是光明正大的想要害命,大声呼救无异于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对方,秦从阳无奈,跑了这么远,鞋子竟都跑掉了一只。
她现下隐于一处竹林,还未看到那持刀之人的身影追过来,看来追杀她的人并不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无奈她只能拖着疲惫身姿在竹林里没有目的的快步前趋,能逃一时是,死了也只怪她倒霉,竟在一个陌生地界被有心之人除掉,若她不死,她必要查清此事缘由,来日定睚眦必报还予对方。
不多时,秦从阳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铁骑飞扬,策马扬鞭的队伍往此处方向赶来,隐在这竹林密隙里犹如锣鼓震天,好不威武。
她心中霍然想起昨日阿父嘱托,让她今日务必赶往程家村寨,站在寨前等候金戈铁马之声,若看见马上之人皆为黑甲着身,那便拦下最前方的马儿,向此人奉上一简“密报”即可,其余无需多管多问。
看来如今这情形,她也只能先行一步去找到铁骑之声的来源,若找到铁骑想必自己的性命或许可保,待她思忖间,只觉身后有人悄然逼近,不觉间她早已冷汗夹背贴湿了里衣。
不待她继续思考,她只能逃命般的在这竹林里寻得一线生机,她这一生未行过亏心之事,若只能草草了结在这也甚是不甘心的。
铁骑之声渐近,秦从阳脚下早已被砾石擦出血迹来,说是跑,更像是一瘸一拐的艰难前行,身后那人与她距离也是越来越近,只怕不消片刻,她就会落入贼人之手。
她扶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艰难前行,只觉身后冷刀与她不足毫厘,下一刻,秦从阳踏出竹林,只见一片黑色军卫策马而来,犹如乌云蔽日,霎那间,铁骑之声响彻云霄。
“救命!”秦从阳大声呼救,只祈求前方那些人快点再快点,可却不想,身后那人也是下了让她必死的决心,不杀她断然也不肯就此离去。
恍惚间,只看见前方人马闻声赶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记巨痛,腰腹被人用刀刺了个口子,一股热流自腰腹流下,秦从阳已全然没有力气,她整个人疼得蜷缩在地上不能动弹,耳边却传来长刀出鞘之声,接着身后那人一声惨叫,腹部血流不止,仅有的片刻意识也早已溃不成军。
“救我……”秦从阳艰难的从喉间发出两个字来,她被来人搀扶着从地上半躺着,只听上方有一男子正在讲话,声音刚劲有力,“少主公,那人已死,此小娘子再不救怕是要不行了!”
意识混沌,眼皮寥落间,被唤作少主公的那人轻一抬手,身旁另一位将士顷刻间就下马来到他们身边,“小娘子,你可忍着点!”
下一刻,腰上被人撒了止血粉,秦从阳疼痛难忍,额上浮出一层细密冷汗来,霎那间一张小脸仅有的血色全无,皱着眉头艰难忍受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了不忍,却也只是做出几下闷哼的强调,一句疼都未曾说过。
撒药的梁邱飞也有些于心不忍,心中只道这女子是个狠人。
而后梁邱起掺着秦从阳,梁邱飞从身上拿出一卷细布为她牢牢捆上了几圈才罢休。
“多谢。”秦从阳使劲抬了抬眼睫,入眼的皆是身穿黑色甲胄之人,正前方那人身姿挺拔,立于骄阳之中甚是英武霸气,是阿父说的这些人应当没错。
秦从阳摸索着从里衣内一根小巧竹筒,音色孱弱道,“交给你们的头。”
梁邱飞结果竹筒甚是不解,此行一番,并未听他家少主公说会有接头之人赠予什么密报之类的东西啊?想罢,却也照做,接过来的那根竹筒沾了血迹,原模原样的交给了前方居于马上的凌不疑。
“少主公,你看。”
凌不疑剑眉微蹙,接过那根竹筒仔细端详看去并不是什么杀人暗器,于是拆开来看,里面只放着一根竹简,捏着竹简的指节刚劲直立,上方只隐隐刻着四个字——程家马车。
秦从阳实在乏累,日头微照于头顶,那人挺拔身姿静默的注视着自己,渐渐的只觉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眼皮彻底的合上后,浑然间似是被身旁之人携着飞上了马身,耳边传来一句男子的声音,“对不住了!”
于是一行人策马扬鞭,秦从阳也被这马背颠的意识若有若无。
好在,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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