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让你姐夫给你做主
大燕皇帝有四个儿子。
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是个草包,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招猫逗狗。
二皇子裕王亦乃皇后所出,且跟他的草包哥哥相比,情商智商都是天差地别的。
三皇子赵邕有男主光环,同时也有男主坎坷的身世,母亲是个奉茶宫女,在他出生时便没了。
赵赦是皇帝最小的儿子,贵妃所出。
论出生不比赵邕差,论才能比之太子不知高出了多少,可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甚至将他视作自己的耻辱。
二十一年前,皇室出行祭天,贵妃在青岳山与侍卫私通,一个月后贵妃有了身孕,可谁知在赵赦出生三天的时候,私通之事被抖露,证据确凿。
这四皇子是皇嗣还是野种,一时间众说纷纭,贵妃百口莫辩。
皇帝是天子,哪里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当即便要将这对母子处死。
那时太后尚在,她信佛,又怜惜皇帝子嗣单薄,四皇子是不是皇嗣,尚不能过早下定论,便做主将两人送去冷宫。
冷宫一呆就是十三年,他被叫了十三年的“野种”。
宫中的人惯会拜高踩低,他们在冷宫中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且不说,只说赵赦的生母,进了冷宫没多久就疯了。
从赵赦有记忆以来,自己身上的伤就没好过。
有宫人打的、掐的,而更多的伤则是来自于他的亲生母亲。
再后来,他十岁的时候,贵妃跳进自尽了。
那时候的赵赦竟然松了口气,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就连呼吸都觉得畅快了许多。
她恨他,不想见到他这张脸,他又何尝不是呢?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容貌越来越像皇帝年轻的时候,比他前面三个哥哥都像。
赵赦是野种还是皇嗣,不言而喻。
十三岁的时候,在梅妃不断求情之下,皇帝终于将他从冷宫放了出来。
赵赦被正名,可皇帝依旧对他淡淡,无论他如何勤奋努力,都无法讨得皇帝的欢心。
一个月前,赵赦率燕军对阵大凉,收回七座城池,这是两军对阵三年以来,大燕第一次获胜。
城池失而复得,皇帝龙心大悦。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给他指了门婚事做奖赏,指的还是个门第不高,且并不是他属意的女子。
林晚对这个反派人物的成长是有一定了解的,她深知自己刚才的行为,严重触到了他的逆鳞。
不过,赵赦没有打她,更没有要杀她,只是铁青着脸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剜了她一眼甩袖走人。
第二日,晋王府书房。
裴光给赵赦右手手腕换了药,便欲言又止立在一旁。
“有什么话就说。”男人另一只手握着书,没有抬眼。
裴光顿了顿道:“主子您这手怎么伤的啊,昨晚还好好的。”
赵赦不语,又想起昨晚被踢下床的那一幕,转而道:“父皇赐婚以后,本王让你去查沈微歌,你那时是怎么说的?”
裴光不明白主子怎么突然问起旧事,但还是回想了一下说:“王妃乃沈家嫡女,面容姣好,温婉娴静。自小通读四书五经,恪守闺阁之礼。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知书达理,宜家宜室。”
赵赦看着受伤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裴光心头一滞,难道他说错什么了吗?
于是硬着头皮把方才那一大段话又重复了一遍。
赵赦沉默,良久方道:“滚去领罚,这半月别出现在本王面前。”
裴光祸从天降,死不瞑目:“王、王爷,属下不知哪里做错了,王爷……”
赵赦扬声道:“韩远。”
名叫韩远的护卫进来,看一眼可怜巴巴的好兄弟,叹了口气。
一边将他拖走,一边提醒说:“王爷,该进宫了。”
“知道了!”
琳琅叫林晚起来梳妆打扮的时候,她才想起今日按规矩,她要和赵赦一起进宫给帝后请安。
“王妃?”见林晚拥被坐在床上并没有清醒的迹象,琳琅又唤了一声。
林晚坐起来没几秒,又闭眼躺下,嘴里嘟囔:“不急,还早。”
“这哪里早了?”琳琅觉得从昨晚开始,她家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总叨叨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林晚不想解释,但她记得书里说赵赦新婚第二天,因为沈嘉月耽误了进宫的时间,皇帝在皇后宫中等到快中午,最后黑脸走人了。
经过这件事,皇帝对赵赦更是没有好脸色。
一个晚上,林晚也差不多想通了许多事,沈微歌的经历书中没有提到很多,但她周围这几个人的剧本,她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反推之,有了预判,沈微歌应该怎么做就十分明朗了。
这种手握剧本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南栀便心事重重回来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琳琅问。
南栀看一眼要睡不睡的林晚:“王妃,二小姐来了。”
沈微歌与晋王定亲后,沈家二姑娘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即便大家都知道晋王不受皇上喜欢,那也好歹是个王爷,能跟皇室攀上关系。
来提亲的人日日能把沈家的门槛踏破,沈家老爷看中了当朝老太傅的孙子。
不过沈二姑娘不愿意,这不一大早,就到她姐夫这儿哭诉来了。
至于哭诉的过程,林晚不知道,书中也没有详写。
琳琅一听,暴脾气尚没来得及发作,白梨后脚就来了。
白梨是伺候在赵赦身边的丫鬟。
她是来传话的。
“王妃,沈二小姐来了,王爷请您去花厅。”
林晚清醒过来,这人什么癖好啊?跟小姨子谈恋爱,还要让自己老婆在一旁看着?
最重要的是,还耽误她睡觉。
林晚来到花厅的时候,沈嘉月正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王爷。”她朝赵赦福了福身。
“坐吧!”赵赦没正眼瞧她,想来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林晚坐到沈嘉月旁边,一脸怜惜地看着她:“妹妹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不用怕,说出来,让你姐夫给你做主。”
这话一出,沈嘉月当场哭不出来了,一脸错愕看着她,对面的男人也瞪了她一眼。
林晚眨眨眼,怎么,她又说错话了?
沈嘉月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她不信她和赵赦的事,她这位姐姐一点都不知道。
沈微歌她最是了解,从来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这种听着阴阳怪气的话,断不可能说出口的。
“我……我不想嫁人。”沈嘉月说着,可怜巴巴望着她,“姐姐,爹给我说了门亲事,可是嘉月还小,不想嫁人。”
还小?就比沈微歌小两个月。
况且,两年前,她就开始打裕王赵钦的主意了,跟人私下来往过几回,后来赵钦接二连三有了王妃和侧妃,她才放弃,转而把主意打在了赵赦身上。
沈嘉月有的放矢,知道赵赦这种打小缺爱的人应该如何对付,一来二去,赵赦可不就上钩了嘛!
林晚记得,赵赦最后明知会输,还要孤注一掷举兵造反,其中一个催化剂,就是沈嘉月。
沈嘉月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当她发现赵赦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时,便第一时间想和他撇清关系,她把自己别有目的接近他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赵赦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他一辈子没被什么人真心爱过,唯一一个他以为爱他的女人,竟是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他不过是活在别人给他编织一个梦中。
他怒不可遏,他伤心欲绝,他发了疯似的举兵造反,最终失败被擒,晋王府上下,获罪斩首。
“嘉月还小,不想嫁人就不嫁,要嫁将来也是嫁给自己爱的人,对不对?”林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姐妹情深地给她抹了抹眼泪。
沈嘉月抿着唇,许久才继续道:“姐姐,嘉月有个不情之请。”
林晚想翻白眼,知道是不情之请还要拿出来说,真是没礼貌。
嘴上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沈嘉月嗫嚅道:“我、我不想回家听父亲唠叨了,我能不能……”
“能。”林晚答应的爽快,虽然她没有想到这家伙能这么二皮脸,不想回家什么意思?可不就是想在这晋王府小住吗?
那她怎么能拒绝,这可是千载难逢,天赐良机。
沈嘉月要是趁着这个好机会,能让赵赦把自己给休了,那她真要跪下给她磕三个响头。
沈二小姐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她这个姐姐是真缺心眼儿还是藏得太深。
“咳!”赵赦咳了一声,不悦的目光射向林晚。
林晚一愣,她这也做错了?
他不感谢她吗?朝夕相处的机会多难得啊?
“时间不早了,进宫。”男人说着起身抓过林晚的手腕往外走去。
耽误了不少时间,韩远赶车不得不加快速度。
林晚这是第一回坐马车,并没有想象中舒服,再加上韩远的赶车技术如此潦草,她整个人在车厢里东倒西歪,要不是抓着旁边的扶手,她一准能被颠出去。
“为什么答应让嘉月住在王府?”赵赦说。
林晚心想,您可就别装了:“她说她不想回去听我爹唠叨她。”
“所以,你问过本王的意见了?”赵赦睨着她。
林晚:“我想王爷会答应的。”
“自以为是。”男人四个字评价她。
林晚:“……”
心口不一,装模作样,呸!
赵赦:“不能让她住在晋王府,回去后,你跟她说。”
“为什么?你难道……”林晚话还没说完,马车猛地抖动让她差点儿一头撞赵赦肩膀上。
电光火石间,男人伸出左手稳准狠垫在她脑门上,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了过来:“你明知我与她的关系,还要让她住下,你安的什么心?”
男人手心的温度有些烫人,林晚忙退开稳住身形,理直气壮说:“我喜欢助人为乐不行吗?”
赵赦:“你还有理了?”
林晚气结:“你这是胡搅蛮缠!”
赵赦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用“胡搅蛮缠”这个词来评价。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本王最讨厌的,就是我的人自以为是、擅做主张。”赵赦警告道。
林晚撇嘴:“我也没让你喜欢啊……”
“你说什么?”男人见她嘴里嘀嘀咕咕,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说你说的对。”林晚抬高声音,“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回去我就告诉嘉月……”
她抬头瞬也不瞬看着他:“就说是你要赶她走的。”
“你……”赵赦再一次确定裴光办事不利,眼前这个女人跟他说的什么温婉娴静、知书达理究竟有半个字的关系吗?
依他看,分明就是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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