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遭遇刺杀

凉州城是西北要冲，当初萧风潜一举收服西域三十小国之后，凉州城便成了西域诸国与大盛中原往来交流的要塞，是以商贾云集，是西北物资集散之地。大街上行人，商贩，脚夫等往来如织，叫卖声，还价声不绝于耳。

        而且萧家军的重甲军养护消耗甚巨，景和帝在凉州实行屯田，屯牧等政策，尽可能地满足萧家军的军饷和军备所需。当地人民大多家里有田，如若未有战乱，遇丰收之年，日子是过得相当的安逸满足的。

        但是北狄也因此对凉州一直虎视眈眈，在此次大举南下，直接掠夺我国大片城池之前，每年总会打游击似的掠夺大盛边镇，防不胜防，边镇居民不堪其扰，这些事也一直是萧风潜的心病。

        一辆极尽奢华的四驾马车雄赳赳气昂昂地缓步踏进凉州城，瞬间吸引了不少视线。凉州城内之前最大的官便是兵马大元帅萧风潜，而萧风潜作风节俭，出行一直是一匹雪点驹，单人单骑，潇洒俊逸。即便偶尔坐马车，也从未有过如此豪华的配置，一时间议论纷纷。

        “好漂亮的马车啊”

        “这难不成是新来的那个大元帅？”有人犹豫地问道。

        “说你没见识吧，你还不承认。四乘在我大盛是一品以上官员才能用，再要么就是皇亲。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过二品，是够不上的。”一个年轻男子似乎很懂的解释道。

        “啊？有皇亲来我们凉州了？”

        “哎，”年轻男子又一副哀其不争的模样，“你不知道此次征西军的左右将军就是当今三皇子和他的皇子妃吗？”

        雁西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萧衍，萧衍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只在心里扶额，想着真是失策，再也不坐李缙的马车了。

        只是她从来没认为雁西这孩子，会把这些流言戏语听进心里去。

        马车停在了一家成衣铺门前，众人只见里面走下来一个身量不似成人的小少年，一身褪了铠甲的军服穿在身上并不十分妥帖，不过面色沉静，气质倒也不凡。

        跟在他后面下来一名玄衣少女，玄铁挽青丝，风华四溢，气派昂扬，众人尽皆屏气一叹。

        少女上前几步携了少年，进入了成衣铺中。

        萧衍：“掌柜的，按着这孩子的身量给他来几套。”

        “好嘞，客官您这边上座，我这就带小公子去挑衣衫。”一个脸如圆盘的富贵老头半弯着腰招呼着，经商多年，眼色极佳。

        雁西被像个木偶似的拖到一边，掌柜翻箱倒柜拿出多套压箱底的衣服，对着雁西上下比划。萧衍看在眼底，不置一词，只大马金刀地在大堂里一坐，面目和煦地品起茶来。

        萧衍即便一言不发，也独成一道风景线，店里的客人和招呼客人的伙计，眼色都时不时地往这边瞟，掌柜地终于忍不住了，“小公子，那是令姊吧？不知府上何处？是否婚配啊？”

        谁知刚刚还任人摆弄的雁西突然脸色一沉，拨开面前成堆的锦绣衣衫，埋着头就跑了出去。

        萧衍没来得及抓住他，只好吩咐掌柜，“刚刚他试的，照着相似的样式，春夏秋冬四季衣物，各备上十套，送到大帅府。”

        大帅府？大帅府不是只有一个调皮活泼的小郡主来着？可这少女的气质沉静如水，举止不凡，是那个郡主吗？而且，萧大帅何时有的小公子？

        掌柜的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呢，萧衍已经大步流星地出了门去。

        少年多变的心思折磨得自己痛不欲生，将萧衍弄得也哀叹不已。她竟不知时间有如此魔力，一夕之间竟将一个虽然脾气倔强，行事鲁莽，但总体还是很温顺听话地孩子，变成了这么一个摸不透，还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萧衍出将门来，已经一半身子爬上马车的雁西突然听到有箭羽破空而来的声音。

        雁西没有思考，转身跳下马车就往萧衍身上扑去，眼看着那箭就要没入雁西后颈，萧衍瞳孔骤缩，一把拎着雁西的后领子，将他提到一边，左手出手一握，那支箭在萧衍手中停住，箭头堪堪停在萧衍心口一寸之外，尾羽还在空中震颤。

        成衣铺对面的酒肆二楼，凭空出现一排蒙面弓箭手，身穿夜行衣，看不出身份。

        密集地箭雨扑簌簌而下，全部朝着萧衍而来。

        这一生变极快，周遭的路人怔忪片刻，抱着头四下逃开了，周围的店铺见形势不对，也立即关上了大门，免遭池鱼之殃。

        萧衍抱着雁西就地一滚，滚到了马车下面，暂时作为掩护，片刻后便听到了金石撞击之声，有数名持剑将士从四面八方地角落里面钻出来，是梁烨！

        自己之前竟毫无察觉。

        对面弓箭手见一击不成，并不恋战，立即便要撤退。

        梁烨：“萧将军。”

        萧衍：“抓活的！”

        梁烨：“是！”

        此时的萧衍是雁西从没见过的，脸上的线条绷紧，眉间微蹙，无声地杀气四溢。

        于信已经被萧衍先行送回了大帅府，驾马车的将士身中数箭，萧衍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气绝，“厚葬，”默了片刻又说道，“好好补偿他的家人。”

        “是！”身后还留着的将士将人抬了下去。

        萧衍的尾音收得很是平板端正，干净利落，是杀伐的大将之气，但雁西在那短短的一句话还是品咂出一点温情，犹如羽毛一般轻轻拂过雁西的心。

        在这样一个战乱的时期，这样一个战乱的地界，遍地都是杀戮和死亡，有多少将士和百姓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就犹如战场焚烧过后的一缕轻烟，散了便没了，痕迹都没有。

        可是她愿意，弯下腰来保护被逼到角落里的小乞儿，正视一个不甚起眼的将士的死亡。

        城守府的巡城士兵姗姗来迟，从大街那头大张旗鼓地打马而来，为首的将士翻身下马，“末将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萧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全副武装，慢条斯理不见半点慌乱的将士，迟迟未发一语，将士将要抬头的一瞬间，萧衍才丢下轻飘飘地一句：“无妨，焦城守公务繁忙，本将理解。”

        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走了，与刚进城时不同，马车前后多了几十骑铁甲将士。

        萧衍闭着眼睛沉思，眉间皱成了川字型，右手食指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雁西知道这是她在思考的特征，刚刚那支箭被她丢在了马车一边。

        此时，雁西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但他不想打扰她，于是极力控制着自己想去抚平她眉间的冲动。想到刚刚危险临近，电光火石之间，自己非但保护不了她，还要她分神来保护自己，又挫败得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萧衍的双眼“啪”一下毫无预兆地睁开了，雁西的眼神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了进去。

        萧衍心里一紧，本来气他不过脑子的冲动，有心想好好训上一训，可这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简直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样，无端的惹人怜爱。

        萧衍瞬间认命，这孩子刚刚肯定是受了惊，于是想挪过去好好安抚一下这个小崽子，“吓到了吧？”

        “没有。”不曾想这小崽子再次不领情，挪得远远地，再多一步就该开门掉出去了，萧衍再次碰了满头钉，实在被磨得没脾气了。

        一路勇无所挡的萧大将军，居然在一个小崽子这里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直到入夜，梁烨才回来。早有特令，梁烨回来不必通报，直接来萧衍房中回话即可。

        进到房内，梁烨目不斜视，静待萧衍安置好内间的雁西，正要开口，被萧衍打断。

        萧衍：“我们出去说。”雁西身子还很虚弱，才刚睡着，并不想吵醒他。

        梁烨：“刺客共十二人，斩杀六人，活捉五人，可未防备，刺客们咬破藏于牙间的毒，服毒自尽了。身上衣物没有明显标记，所用弓箭武器等都是寻常可以买得到的。看身形样貌是大盛人，末将无能，有一贼人逃脱。”

        萧衍听到这里，掀开眼皮瞟了一眼，梁烨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虽无畏惧，但这一眼还是让他感受到了迫人的气势。

        梁烨：“不过那贼人右腿中了我一剑，想必跑不远。焦城守已经下令封锁全城，严查进出城门之人，末将也会全城搜索，相信不日便会有线索。”

        萧衍点点头，“梁将军不必自责。只是本将甚是好奇，大帅在城外营中，梁将军却为何在城内萧衍的四周布防。”

        梁烨不慌不忙，“萧将军恕罪，是程大帅担心有人想对萧将军不利，特派末将来保护您。未免惊扰您，所以末将并未现身。”

        “有人要对我不利？”萧衍眯起眼睛。当初去仁安药坊找雁西的时候，郑叔曾也说，为防有人对我不利。现如今程大帅也派人来保护我，是巧合吗？还是，他们知道什么内情？

        “末将也只是听令行事。想必是大帅念及您身有重伤，恐有北狄残余混迹于凉州城内，伺机报复。”

        萧衍面似沉水般盯着梁烨，梁烨并无半分变色。“那还请梁将军替本将谢过程大帅关心，他日有机会，萧衍再亲自谢过。”

        “是，那末将先行告辞。”

        回到房中后，确见床上的雁西睡得并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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