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08章九月一号
9月1号，二十四中的高一新生也开始正式上课了。
学生会也开始忙碌起来，部门纳新、维护纪律、巡查宿舍，还有配合校领导的各种命令，组织即将到来的各式活动，总之就是很多活儿要干。
韩卓康已经很多天没有在午休时间去过篮球场，倒不是忙的，主要还是他一路过就会想起自己被沈度剃光头的经历。
跟他一起打球的那帮学生会成员也都散了，现在很少凑在一起，好像一见到对方就能想起自己那次失败的经历，很是羞耻。
虽说零比五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也不都是因为沈度，六班那几个跟沈度一起打篮球的也各有各的奇葩，但韩卓康心里惦记的也就只有沈度。
被别人按在地上摩擦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是被一个一直以来被他看不起的人那么嘲讽，他始终咽不下那口气。
可六班情况特殊，学校耳提面命要多加注意这个班里同学的身心健康问题，就算是学生会也不能去找麻烦，韩卓康也只能这么干忍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最近背着自己说话的人变多了，不仅是在学生会里，就算是平常走在校园，韩卓康都会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些好像都在嘲笑他，韩卓康心里十分不安，好像仅仅是因为输了一场球，自己长期以来建立的高大帅气的形象就完全崩塌了。
他曾经仔细找过，却并没有抓到说小话的人，仿佛那些都是她精神敏感之下的错觉。
这天上午，刚结束了眼保健操的巡查，韩卓康去给广播室的人送新发下来的演讲稿，他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两个女生在小声说话。
“是哪个是哪个？”
“你看那个，就是二年六班队伍里那个，就是他。”
六班？
韩卓康下意识认定了她们说的就是沈度，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推门进去才听到后续：“是叫简云征吧，他是跟他妈妈一个姓的。”
韩卓康步子一顿，整理了一下心情，还是换上了往常的笑脸，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韩哥。”见他来了，广播室里一个短发女生立马迎了上去，用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些羞涩。
“我们在说这届的高一。”另一个瘦高女生指了指窗外整整齐齐的各班队伍，“简云征不是从四十八中转学过来了吗，他弟弟今年也过来上学了，就在高一一班。”
这说话的这位瘦高女生，是短发女生的好朋友，其实她都不是学生会的一员，却时常趁着没有老师在的时候来广播室找短发女生唠嗑。
这位瘦高女生的消息和门路都多，是韩卓康渴望加入的那些圈子里的人，韩卓康之所以总来广播室，就是为了接近她。
韩卓康状似不解：“这有什么好聊的？”
“哦，主要是他那个弟弟是后妈带来的，一进家门就改成跟简云征他爸姓了。”瘦高女生笑道，“这急切的，就好像希望立马在那个家里站住脚跟一样。”
韩卓康：“姓简？”
瘦高女生摇头：“姓李，叫李成峰。”
瘦高女生说：“就是简知秋的老公，那个松城李家的小儿子李凯其追求她的故事，你听说过吗？李凯其当时说什么都可以给她，生了孩子也跟她姓，她俩的孩子就是简云征啊。”
韩卓康很惊讶的样子：“她就是简影后的儿子啊，我还真不知道。”
“毕竟简知秋都去世多少年了。”瘦高女生叹气，“唉，李凯其当年在媒体面前哭得跟自己也不想活了似的，到现在不还是二婚了？我就说啊，男人根本不可信！”
韩卓康走到窗边，透过茶色玻璃，找到了高一一班的队伍，他没见过那个李成峰，只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模样清秀的男生，下意识就觉得这人不像看上去的那般好惹。
“你们不知道，他这一改姓可不得了，什么流言蜚语都传出来了，还有人说这个李成峰就是李凯其亲生儿子的。”瘦高女生还在叹气，“要真是那样，简知秋就太可惜了。”
短发女生拽了拽同伴的衣服下摆，声音柔柔的：“这么讨论别人家事不太好吧。”
瘦高女生摊摊手：“毕竟咱们这边圈子小，最近也就发生了这么两件值得说的事儿。”
韩卓康状似不经意地问：“最近还有什么事儿？”
瘦高女生道：“也没什么新奇的，就是隔壁竹城有个人在悬赏一幅画，也不是什么古董，好像才两百多年，叫什么春什么芳的。”
韩卓康心里一突：“《春景流芳图》？”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的。”瘦高女生一拍巴掌，“现在悬赏金额已经提高到五十万了，据说如果那幅画放拍卖会上，顶了天了也就能拍出那个价格了。”
“这个《流芳图》的作者好像上过咱们的语文课本，初中的时候我还学过。”短发女生提醒道，“不是说《流芳图》画了四季之景吗，也许全凑齐了价格更高吧。”
韩卓康已经没有再听两人的交谈，他的思绪全都被那幅《春景流芳图》所吸引。
他还记得，沈度很久之前跟他说过，课本上提到的《流芳图》中的《春景》就是他家的传家之宝。
听了这么多年的八卦秘闻，这算是韩卓康离话题中心最近的一次，而最吸引他的还是那副沈家传家宝现在的价值。
韩卓康忽然问：“怎么忽然有人愿意花那么多钱悬赏一幅画？”
“不知道啊，大概是有收藏的爱好吧。”瘦高女生话还没说完，忽然轻呼了一声，指向窗外，“操场上怎么了？”
今天校领导没有额外要讲的话，做完了广播体操，全校同学排队往教室走，但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围成一堆，影响了前进的速度。
韩卓康给还在领操台上的学生会成员发消息询问，很快就得到了答复：“有人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把旁边的同学也给绊到了。”
短发女生询问：“没人受伤吧？”
“那个左脚拌右脚的一点事儿都没有。”韩卓康道，“倒是那个被人给绊倒的腿上磕破了皮，已经有人送他去医务室了。”
“好好走个路都能被牵连？”瘦高女生双手抱臂，摇头咋舌，“啧啧，这人到底是有多点儿背啊。”
此时，点儿背的小简同学已经被送到了医务室，还是他同桌送他来的。
血呼啦的伤口很快被清理消毒包扎好，校医说这次没伤到骨头，再换两次药都能好得差不多了。
简云征站起来，活动了两下，发现腿不怎么疼，还当场表演了一个单腿蹦，被校医直接赶了出去，他一转头，才发现同桌没跟上来。
两分钟后，沈度被校医笑呵呵地送到了医务室门口，左手拿着简云征的外用药，右手拎着校医友情赠送的提神醒脑花草茶，与立在大门口当石像简云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简同学嘟囔：“这差别待遇是不是有点儿大？”
沈度把外伤药塞进了他怀里：“你要是不蹦那两下子，也能被好好送出来。”
校医室是建在室外的小平房，地板底下是空的，经不起那么蹦跶。
简云征很快就恢复了精神，一根手指套上外伤药的带着，一下下转起了圈：“那我以后不蹦了还不行吗？”
沈度看他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考虑去庙里或者什么地方拜一拜吗？”
小简同学这额头上的纱布刚摘下来，腿就又缠上了绷带，就不能结束战损状态了是吧？
“拜过，我姥姥带我去过全国各种有名的寺院和道馆，但是没啥效果。”简云征表示，“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沈度默默闭上了嘴，不忍心再让他本就艰辛的日常生活雪上加霜。
看着面无表情的自家同桌，小简同学还以为他这是在担心自己：“我没事儿，我相信生活不会亏待一个热爱它的人，更何况是我这么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
沈度指了指他受伤的腿：“这就是生活不亏待你的方式？”
“至少这次只是皮外伤，没有骨折啊。”简云征表示，“我真是太幸运了！”
沈度：“……”
一般没有任课老师会占班主任老师的课，但是六班不太一样，六班班主任老岳是个音乐老师。
这节就是六班的音乐课，沈度发消息给同学，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得知是在音乐教室，也就是说，这次老岳终于保住了一次自己的课。
沈度带着一瘸一拐的简云征去了综合楼一楼的音乐教室，发现几乎全班都围着钢琴前的老岳，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见到沈度两人终于回来了，胡胜男一把拿走了小班长手里的两根一次性筷子，递到他们面前，笑得露出了两排小白牙：“来来来，快抽签，就差你们了。”
简云征完全没搞懂状况：“什么情况？”
小班长解释道：“十一的时候是咱们学校四十周年校庆，每个班都要出至少两个节目，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排练了。”
校庆是会有电视台来采访的，学校可不敢让学生们自由发挥，所以每一年的所有节目，都是由校领导先定下来，再让班主任抽签选的。
“咱们岳老师抽中了一个合唱和一个舞台剧，参加其中一个的就不用去另一个了。”胡胜男笑得很贼，“全班都抽完签了，就差你俩了。”
简云征问：“合唱是什么？”
回答的是老岳：“是《国际歌》，这也是咱们学校每年校庆的保留节目了，地位约等于校歌。”
尤其是他们学校本来就没有校歌，每一年老师们抢破了脑袋都想抽中《国际歌》，这次老岳属实是人品爆发了。
沈度接着问：“那舞台剧呢？”
“是……”老岳正要回答，却被班里其他同学阻止了，他笑着看了看满眼写着期待两个字的同学们，只能话锋一转，“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同桌。”沈度拽了拽简云征的袖子，“你先吧。”
他坚信，以他同桌的迷之运气，一定会把不那么糟糕的那只签子留下来给自己的。
简云征想也没想，随便拿起了一只筷子，只见最下方用签字笔写了两个大字——
公主。
“简哥抽到公主了唉！”简云征一脸茫然，而离得最近的胡胜男已经第一时间向全班同学播报了这个喜讯。
霎时间，整间音乐教室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就连老岳都忍不住垂了两下凳子边边。
沈度看着筷子上的公主，想象了一下他一米八几的同学穿上粉红色公主蓬裙样子，两个字，也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很适合你！迪士尼在逃公主！”
他的笑声还没完全收住，就见胡胜男把手里最后那根筷子递到了他面前，沈度很随意地抽出筷子，看到上面写的字，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最后一签，把最耀眼夺目的c位留给了他，只见筷子的最下方用红色的签字笔写着三个大字——
冯素珍。
沈度：“？？？”
沈度：“……”
很好，看来他很快就要为救李郎离家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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