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五年前的车祸
许暖回去后就睡下了，陆慎行什么时候回病房她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陆慎行已经起来了，正站在沙发旁边换衣服。
他一大早就让李骏给他送了套衣服过来，是黑色的西装，配一条黑色的领带，浑身黑乎乎的，而李骏也是一身黑。
陆慎行换好衣服就走了，许暖直到他走后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走到窗户旁边，不一会就看到陆慎行带着李骏走出住院楼。
血液科就在隔壁那栋楼，陆慎行的车就停在楼下的中庭里，不一会儿许暖看到颜彤也下楼了，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两人一起上了陆慎行的车。
陆慎行离开后，许暖就开始洗漱，洗漱完正打算偷偷去办出院手续，陆老爷子带着云姨来了。
云姨熬了鸡丝粥给她送过来，看着她吃了，吃完后许暖说自己想出院，陆老爷子自然是不肯。
许暖好说歹说，陆老爷子拗不过她，只得叫了医生来。
医生帮许暖又检查了一下，说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陆老爷子还是不放心。
不一会儿郝宇过来看许暖，也说许暖没事，陆老爷子这才让云姨去帮她办出院手续。
一行人走进电梯，在电梯里，郝宇突然问，“阿行不是去欧洲出差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陆老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郝宇拧眉想了想，然后摇头，“不记得了。”
陆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看到他脸色有些沉凝，郝宇也就没再问。
陆老爷子和云姨一起把许暖送回桃源华庭，到了桃源华庭，陆老爷子还特意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估计是想看点端倪出来吧。
许暖也懒得理会，这会儿累得慌，直接爬床上睡觉去了。
许暖睡了一会儿才起来，陆老爷子已经走了，只有云姨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正在和人打电话。
许暖原本是想出去的，却突然听到云姨提到“颜彤”的名字，于是就停下脚步。
“……原来那女孩子是颜彤……哎呀，也就是之前阿行那个司机的妹妹……”
“那司机跟了阿行很多年……五年前那场车祸，他为了救阿行过世了……”
“……孩子到底是不是阿行的，您还是派人去查一查吧？”
许暖也不知道云姨在和谁打电话，只是从她的话里得到了很多讯息。
她站在那里，紧紧握着门把，指节泛白，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关了门，转身回床上躺下，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早上明明还艳阳高照，怎么会突然下雨了呢？
……
海城西郊的天马山陵园里，陆慎行和颜彤各撑着一把伞走在石板路上，李骏撑着伞抱着花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顺着长长的石板路一步一步走到半山腰，这才在一座墓前停下，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描金的字写着几个大字，“爱子颜彬之墓”，立碑人是颜彬的父母。
颜彬去世后不久，颜父就过世了，颜母伤心过度也病倒了，精神开始渐渐变得不好，很快就被诊断出是得了阿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症），现在住在疗养院里。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
正因为这样，每次看到颜彤，陆慎行心里就觉得难过，内疚，痛苦。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颜彬也不会死，如果颜彬没死，那么颜家也不会散。
有时候陆慎行会想，要不是颜彬不在了，当年颜彤估计也不会生下亮亮吧。
颜家也是传统家庭，就颜彬一个儿子，谁知颜彬年纪轻轻就过世了，颜父老是觉得自己家断了后，于是整天消沉度日。
后来，颜彤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让父母开心点，他就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于是亮亮就跟着她姓了颜。
只可惜，亮亮还没出生，颜父就过世了，到底也没看到自己的“孙子”，而亮亮出生后不久，颜母就被确诊得了阿兹海默症。
现在，亮亮又这样……
两人站在墓碑前，看着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墓碑，许久都没开口，也许是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颜彬颜家现在这种情况吧。
李骏把怀里抱着的花递给陆慎行和颜彤，两人抱着花默哀了一会儿才把花放下，陆慎行看着照片上颜彬那张年轻的脸，最后只说了几个字。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下山的时候雨停了，不过路有些滑，颜彤便抓着陆慎行的胳膊，两人费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山下。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午后，陆慎行又带颜彤去吃午饭，吃完午饭才送她回医院。
亮亮一大早醒来就找不到妈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保姆好说歹说，又带他去儿童病房的游乐区玩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消停了些。
这会儿看到颜彤，他便扑进她怀里，“妈妈，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带亮亮去。”
颜彤轻轻摸着他的脑袋，“妈妈有事出去了一下，亮亮怎么就哭了呢？亮亮不是答应妈妈，以后要当个男子汉，再也不哭了吗？”
亮亮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可是这里不是家啊，亮亮害怕——妈妈，亮亮不想住在这里，亮亮想回家——”
颜彤的心顿时疼了起来，“好，只要亮亮乖乖的，妈妈过两天就带亮亮回家，好不好？”
“好！”亮亮高兴地点头，又转身去拉陆慎行的手，“爹地，你也会回家吗？别的小朋友的爹地和妈妈都是住在一起的，为什么爹地不和我们一起住？”
陆慎行蹲下身去看着他，还没想到怎么回答，颜彤连忙道，“因为爹地工作忙啊——爹地工作很忙很忙，所以没办法陪我们一起住——”
“那爹地什么时候忙完？”亮亮嘟着小嘴，有些不高兴道。
“爹地很快就忙完了。”陆慎行摸了摸他的脑袋，“等爹地忙完，就来和亮亮一起住，每天都陪亮亮玩，好不好？”
亮亮这才笑了起来，“好！”
……
许暖一整天都晕晕乎乎的，直到傍晚的时候思绪才清明了些，于是又让唐宁把前两天刚接的案件材料发过来，然后偷偷工作了一会儿。
陆慎行下午去公司，下班后准时回来，身上已经换了套衣服，不再是早上那套黑色西装，而是浅灰色的西装。
吃完饭后，许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云姨却神神秘秘地把陆慎行拉到书房去了，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许暖竟然下意识地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不过房门的隔音效果好，她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过了一会儿陆慎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冷。
云姨也是一脸难过的样子，看到许暖坐在那里，干脆把许暖拉到自己房间去。
“暖暖，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阿行有些事情一直瞒着你，不，不对，应该说是瞒着我们所有人！”
许暖听得有些懵，“……什么？”
云姨只得道，“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传闻阿行在外面养的女人是颜彬的妹妹颜彤，那丫头我见过几面，当年还是个高中生，来梅林找过颜彬几次，挺文静的一个姑娘……”
许是觉得自己说偏了，云姨连忙拉回话题，“哎呀，不说她了，还是说说五年前的事吧，你知道五年前阿行出过车祸吧？”
许暖点头，“嗯，听您和爷爷提过。”
“五年前，颜彬是阿行的司机，那天晚上估计是颜彬疲劳驾驶，于是车子在十字路口和一辆油罐车相撞了，车子整个翻了过去，阿行被压在下面。”
“颜彬原本是可以逃出去的，不对，好像听说他已经从车里爬出来了，还打电话报了警、打了120，后来发现车旁边的油罐车在漏油，他就连忙返回车里。”
“是颜彬把阿行从车里救出来的，阿行虽然受伤了，却还念叨着车上的资料，那是和欧洲公司合作项目的资料，很重要的，颜彬便又折回去拿，谁知油罐车就在这时发生爆炸，阿行的车子也炸开了，于是颜彬就……”
一想到只差那么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陆慎行就差点被当场炸死，云姨的心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都有些抖了。
“……所以说，是颜彬救了阿行一命，所以这些年来阿行一直在自责，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念叨着那些文件，颜彬就不会回车里取文件，也就不会死了。”
云姨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下颜彬死后的情况，还有颜家的情况，许暖渐渐听明白了，她这是想帮陆慎行解释。
这些年来，陆慎行是因为内疚，所以才会一直照顾颜彬的家人，而颜彤是颜彬唯一的妹妹，自然在陆慎行的照顾范围之内。
“……阿行从小是我带大，我很了解他的品性和为人，我相信阿行不会做那种事的，所以……颜彤那个孩子，应该不是阿行的，你懂吗？”
“应该不是”，也就是有可能是咯？
连云姨这个“很了解他的品性和为人”的人都无法确定，许暖自然更是无法确信了。
谁知道呢，而且说不定陆慎行是在照顾颜彤的过程中和她产生了感情，然后生下亮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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