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会
李陶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奏疏给皇帝，备了一份密函留存交给了沈意。
“医仙大人倒是淡定。”
沈意只有在沈清焰面前才是清朗的少年，“哪儿有李大人运筹帷幄智慧超群呢，呵。”
李陶……沈意真是人。
“小医仙还不走？”
沈意瞥了李陶一眼，轻点脚尖，离开了李府。
李府后门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童言童语：“爹爹，你快看，有神仙。”
打更的更夫哪里顾得上抬头看，只是抓紧的小女儿的胳膊，“小丫头想神仙入迷了。”
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揉揉眼睛，觉得自己没看错呀，那白衣服在天上飞的影子可不就是神仙。
沈意少时习武，不是没有听到地上的童言稚语。
回头看，只有一盏灯笼和两个小点。
沈意带着密函来到了城东别院，主院的正房灯火通明，烛光映着人影。
在这浊世生存，本就没有轻松之人，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要这般汲汲营营，苟且偷生。
“今日晚了半刻钟。”孟夷安在看一封信件，阿辛在磨墨。
沈意进门看到就只有这二人，一个乖巧，一个张扬，可这房间一点也不显得空荡。
这个人在哪里，哪里就溢满了他的气场。
并非是刻意营造，而是整个氛围都以他为中心蔓延。
“嗯。”沈意知道，孟夷安也并非是想要一个原因。
把密函递到孟夷安的身前，孟夷安并没有展开查阅，只是命令阿辛把信件收起来。
这些东西将来都是有大用处的。
当然，要不是冲着这个出发点，沈意也不可能背着沈清焰倒戈来帮他。
“宫里的进度如何了？”
“如你所测。”
“霍图那边呢？”
“按照之前的计划在进行了。”孟夷安手腕用力，画完了最后一笔。
放下笔墨，取水净手，一气呵成。
气度是养出来的，衣着是外在的锦上添花，胸怀是内里的不可或缺。
次日清晨，城东别院和沈府同时收到了边关加急，事关霍图部落的首领。
孟夷安不紧不慢把纸条捏在手中揉捏了一会，落在地上的只有微尘。
霍图部落如今的局面，本就在意料之中。
倒是沈清焰，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孟夷安就是个狗东西。
初到羌凉的那套干净的婢女衣物，战后首领主账中独属女子的香味，山洞中被带走的岱宿昭这诸多事情在脑海中串联成了一条线。
那名女子的出现分明就不是偶然，而是早早埋在霍图的棋子。
孟夷安，当真是算无遗策，策无遗漏呢。
怪不得霍图部落招降没有完全成功，原是那叫做奚花的女子凭借救了首领的功劳直接在霍图的众多势力中占据一席之地。
虽然失去了归和纳，但是岱宿昭也不是蠢蛋，迅速整合人马，重整人心。
奚花就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看似没有什么实际的支持者，可原本摇摇欲坠的一个部落就这样存活下来了。
对于岱宿昭来说，这就是失去祭司之后，上天给自己的族人留下的机会。
奚花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而且还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一举多得。
孟夷安看着从霍图传回来的消息，只命令阿辛回复了二字——“照旧”。
霍图部落的内部依旧在争权夺势，而当朝的陛下早就被所谓的天命论迷得晕头转向。
水云在宫中名声大噪，有不少后宫妃嫔也是不是传唤水云询问容颜永驻之法。
知晓水云和奚花那边一切顺利，孟夷安“嗯”了一声再未多言。
李陶穿着一身檀色袍子，与孟夷安和沈意同桌而坐。
桌上燃着沉香的瑞兽鎏金炉升起了一条曲折蜿蜒的细线。
阿辛在一旁整理近日来的案件，遇到重要的便读给孟夷安听。
大部分都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三人坐在一起品茶，好不快哉。
“孟主，这天下之局早已是一盘散沙。从多年前的望春庭案，到四年前金羽阁的事情，这中间的联系是我们布局多年仍旧没有探查到一个结果的。”
“是呀，谁会想到朝堂和江湖竟然会有如此之深的牵扯呢？”
“只是孟主此番计划分明是要让朝堂溃散，去探查真正有能之人，阿陶不知，水云为何至今还在后宫搅动风云呢？”
孟夷安顿了一息，拿起茶杯掷向屋顶，外面传来破风声。
感觉隐藏在屋顶上那人走了，孟夷安才开口。
“阿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望春庭案的幕后主使和金羽阁惨事的主使想必不是同出一人，毕竟庙堂和江湖之争还是有着极大的差别的。
根据目前的推测来看，这两者之间，不是有着极亲密的关系，就是有着天大的利益在驱使。”
“你更倾向哪一种猜测？”沈意躲开屋顶杯子打出来的那个小洞透出来的一束光，问道。
孟夷安不疾不徐，“这种事情，没有证据怎么好定论推测呢，小沈公子。”
沈意撇嘴，不说就不说，冠冕堂皇。
李陶乐得瞧个热闹，但也不忘用茶夹将闻香杯、品茗杯分开放在茶托上。
茶倒七分满。
“你们该回去了。阿陶莫要忘记处理沈大人呈上来的军功。”孟夷安看着李陶说道。
李陶撩起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本就是分内之事罢了。”
从暗室离开之后，李陶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前日只是整理好了，明日这些事项就可以安排下去了。
只是这事不能白干，要让沈大人知晓才好呢。
次日清晨，留在李陶府上的几位副将得了李陶的手书，去往沈府报喜。
不巧的是沈清焰奉诏入宫去了，沈府的管家带着两位副将和两位千夫长入府等待。
四人在厅堂等了许久，都不见沈清焰，正准备告辞先回营的时候，沈清焰回来了。
春时和惊月紧跟着沈清焰，就像两条小尾巴。
一个帮着拿佩剑，一个忙着嘘寒问暖。
“刚出宫门就听家中小厮回禀几位将士来了，沈某紧赶慢赶才回来，不知是李大人那边对你们另有安排？还是军功的事情已经有所着落了。”
“还是要多谢沈大人的一路照料，李大人已经把此次对战中立了军功的人登记了名册，奖赏的具体情况均已书写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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