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 证据
我原是吴越的一名浣纱女,家境清贫但是跟家人十分幸福。有一日,我在江边浣纱,一个男子原本是要登船的,可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满脸欣喜。
他走过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京都,他会给我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可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个随意调戏女子的登徒子,加上大家都在嘲笑我,气得我抱着纱就跑回了家。
原本这件事我以为就如此告一段落了,可那个男子竟然打听着找到了我的家中来。找到我的父母,说想要娶我为妻。
我父亲是曾经的秀才,因为一直怀才不遇,所以只能在乡里做一个教书先生。
他问那个男子为什么非要我不可,我们家家徒四壁,若是为了我的美貌,难道京都的妖姬美人不是更多吗。
那个男子眼看就糊弄不过去了,只能掏出一幅画,说上面是他过世的宗妻,而我恰好长得跟她一模一样,愿意以万金迎娶。
我虽只是一个浣纱女,可我也从小读过书。左媛娘就是左媛娘,怎么可以甘愿去做别人的替代品呢。
我冲了出去,赶走了那个男子。而我父亲也说,那个男子竟然愿意以万金娶我,怕是也齐大非偶,就婉言的说我已经定亲了。
可那个男子却没有死心,更是在吴越就住了下来,离我家不远处。
每日趁着我去浣纱的时候,总要来说许多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被我母亲都追着打过。
可后来,我母亲一日外出浣纱,却掉入江中,危在旦夕。我家凑不出昂贵的药费,这个时候那个男子来了。
他说只要我跟他走,他就救我的母亲。
我自小跟父母相依为命,下还有一个弟弟嗷嗷待哺,我顾不得许多只能答应了他的要求。
随着我的母亲被救活,我也被一架马车带到了京都。可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母亲从小在江边长大,精通水性。
怎么就会平白无故的掉入江中,甚至是差点溺亡呢。
而当我想要跟那个男子对峙的时候,却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一个府邸。他每日都给我洗脑,若是我按照他说的做,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他让我认他为父,并入宫成为妃嫔,那个人,就是肖锋。
可我怎么甘愿成为别人的刀,我性子从小刚烈,几次逃跑不成,他便打得我遍体鳞伤。
可他从不会打我的脸,他说我的脸才是最重要的。
他还跟我说,他走遍了千山万水,就是为了找这样的一张脸。若是我死了,他的荣华富贵就没有了。
最后他看我实在是无法驯服,就找来一个江湖术士,给我打了金刚针,锁住我从前作为左媛娘的所有记忆。
从此时间上再无媛娘,只有肖锋的嫡女肖丰禾。
我的记忆被清除的很干净,若不是你帮我取出了金刚针,我几乎就要自己给自己臆想出了人生的前十六年。
肖锋跟我说,我是他的女儿叫肖丰禾,是他最疼爱的嫡女。如今陛下选秀,他希望我可以入宫成为妃嫔。
选秀的当日,太后跟陛下,还有皇后,看到我的那一刻都惊呼不已,尤其是陛下径直走了下来,捧着我的脸。
陛下再三确认了我的身世,当场就定下了我成为恪妃。连后面的女子都不看了,选秀结束。
那个时候我像是做梦一般,我竟然傻傻的认为是因为陛下对我一见钟情的结果,才会格外优待我。
此后三年,我宠冠后宫。享受着帝王最无微不至的关爱,可是我总是觉得十分不安。
因为他的眼神虽然饱含爱意,却像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陛下从不怪罪我性格刚烈,十分纵容我,甚至他总是希望我再跋扈一些。他说这样才是有生气的我,我也傻乎乎的照做。
陛下总是叫我小七,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含糊的说因为我是初七入宫的。
可入宫多年,我始终没有怀上孩子。肖锋就开始暴露本性,骂我没用,竟然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真的是最疼爱我的父亲吗。为什么后来对待我,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工具一样。
直到你取出了金刚针,一切就说得清了。
我望着泪眼婆娑的左媛娘,原来这件事竟然是如此。看着她情绪激动,我一时间也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着。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是那么的慌乱,我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宫里有一个我了,陛下却带回跟我一模一样的你,谁占了谁的位置,其实我心知肚明。”
左媛娘啜泣着,解释一开始对我的莫大敌意。
“可我···可几年的朝夕相处下来,若是我没有半分的动心,那是假的。所以我才会恨你,想着把你赶走,陛下就能重新爱我。”
我咬着唇,心情十分复杂。
“可从来这个替代品,都是我罢了,甚至于我的父母亲都是假的,我也不是肖丰禾。”
媛娘的泪水似决堤般爆发,埋在我的怀中放肆哭着。我难受的拍着她的背,这是一个崩塌般的背叛。
最敬重的父亲成为了害自己离开家人的罪魁祸首,爱了多年的夫君其实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替代品。这种滋味,痛彻心扉。
过了半个时辰,左媛娘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我慢慢的给她擦拭着眼泪,也是十分心疼。
“我没有怪过你那些为难,我其实也猜到了你的敌意来源于哪里,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的。”
我柔声的说道,媛娘抬起头望着我。
“白姑娘你真的从来没有怪过我吗?”
我点点头,“女子本就不易,若是我们再相互为难,这日子只能更加难过。我们应该相互帮助,一起往前才对。”
媛娘闻言起身,郑重的跪下给我叩首。我连忙扶起她,她却满脸坚毅。我无奈叹气,这性子也跟我差不多。
“媛娘求姑娘帮我回吴越,回到家人的身边。我知道肖锋他们的接头方式,我能帮您!”
我不禁心头一动,媛娘刚刚入京的时候还没有被施锁魂术,而她或许可能提供许多线索给我们。
“好,我答应你。”我与媛娘击掌为誓,保证以后一定送她回家。
“肖锋为人谨慎,他平时总是选择每个月下旬的双数日子出门,这是我发现的规律。”
媛娘一边写着切结书,一边说道。
“而我最后一次逃跑的时候,就是跟着他的马车藏匿在车后。他去了城东的一个铁匠铺,上面挂着红灯笼。”
我听着媛娘的线索,若有所思。这些年的京都表面平静,其实底下都是暗流涌动。
肖锋及其同党,不会蠢到在家中聚集,而商铺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还有么,肖锋的其他异常之处?”我询问道,生怕漏下任何细节。
“嗯···”媛娘揉搓着太阳穴,努力的在回忆中翻找着。“我曾还是恩宠不断的恪妃时,曾看到过肖锋跟李昀十分亲近的样子,在说话。”
我微微一笑,这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测。媛娘的进宫,肖锋的行为,就是李昀在背后一手谋划的。
“可我曾查过你的身世,肖锋确实有一个女儿肖丰禾没错,他宠爱妻女也是真的,这个他又是怎么做到的?”我询问着,从前我们并没发现破绽。
“肖丰禾的确存在,肖锋也的确宠爱她。可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肖丰禾成了庶女改了名字,被肖锋远远的嫁了出去。”
媛娘有些惆怅的说着,“我倒是没想到为了权势,连自己最爱的女儿都舍得。”
我摸着下巴思索,肖锋不过是这几年才崛起的武将新秀,从前是某个偏远地方的大头兵罢了,妻儿远在家乡。
而他这几年迅速的飞黄腾达,也离不开媛娘成为了宠妃的原因。所以我们查不到,是因为根本无处可查。
“肖锋拿着的那一幅画,也是你的画像吧。上面的女子身着红衣,笑得灿烂。”媛娘突然问道,我也是有些愣住了。
红衣的画像,应该是刚刚成为皇后的那一年画的。
“是啊,是我。”我坦然的承认。
“白姑娘,”媛娘抬起头,跟我对视着,眼中都是渴求。“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我不愿意到了今天,还是一个懵然不知的糊涂鬼。”
我有些犹豫,可看着她的表情,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我是裕天三年那场大火,烧死的孙后。周伯珩族谱上的元妻,原来孙国公的女儿。”
媛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噙着泪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
“好,谢谢你。”
媛娘写下状告肖锋种种令人发指罪行的切结书,拐骗良家女,实施禁书,欺君等,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株连九族。
我也再三叮嘱媛娘,此后你在人前依旧是肖丰禾,不能露出一点点的破绽。
媛娘感激的点点头,说自己期盼着肖锋凄惨倒台的那一天她方能咽下这口气。
我将消息递给阿兄还有南加,另外给幽兰也写了一封信,不知道望江楼最近,有没有什么热乎的消息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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