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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 长安跟阿星


我望着曲培索朗眼中满溢的绝望,嘴巴张大保持着哀求的模样。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月食结束,月亮开始变回了原本的洁白无暇的颜色。曲培索朗的手用力的指着一个地方,顺着看过去,在竹林的深处,仿佛看到一个哭泣的女子。

    季麟一把抱住我,嘴里说着些什么。然而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所以我也不知这一切是否只是我自己的幻觉罢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伤口,满手的猩红。看来是失血过多,眼皮愈发的沉重,我逐渐昏死了过去。

    窗外似有鸟雀叽喳,扰了我的沉睡。我睁开眼睛,屋里的陈设看得出来,我并没有回到宫中。

    旁边一个梳着双螺髻的女子看到我醒了,很是欣喜的跑出去说姑娘醒了。

    我摸上自己的小腹,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身上也干干净净的换了一身衣服。

    而一身玄色衣裳的季麟推门而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过来。

    “感觉好些了吗,是我来迟了。”季麟扶着我半躺起来,枕着柔软的靠枕。

    我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不知他为何会知道曲培索朗跟曲培杜玲二人把我劫走。

    又是怎么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及时赶来,让我逃过一劫。

    我的目光过于热烈,季麟还是面不改色的吹着滚烫的汤药。随即开口缓缓的说:“你是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在那吧?”

    我点点头,曲培索朗既然敢把我从宫中劫走,必定知道对于周伯珩而言我意味着什么。

    而他这样的举动不仅是跟周伯珩撕破了脸,更是惩罚着他的不守信诺,抱着必死的心了。

    “那两个人是皇兄命我看押的,我始终觉得他们那颗心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所以一直严加看管。”

    季麟舀起一勺药就递到我的嘴边,我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然后他把药塞到了我的手中。

    “最近钦天监总是说天会有异样,这曲培索朗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玄幻之事,所以昨夜我就特地多了一个心眼,又去查看了一会。”

    我喝着药,静静的听着季麟的话,苦涩在我的舌尖弥漫开,我不禁加快了喝药的速度。

    “这一看不要紧,牢房里的人全部都昏迷了,他们二人也没了踪迹。还好我在曲培索朗的身上下了璘粉,一路追了过来。”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碗底还有一点点药,仰头把药喝尽了。也被药水的苦涩弄得脸都皱了,季麟直接把一颗饴糖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也难得看他这个总是冷淡的脸上满是柔情。

    “这是饴糖,药苦但是有奇效。”季麟说道。

    我抿着嘴,确实甘甜。

    我看季麟说完了还是没打算走的意思,而这府邸从陈设看应该是他的私宅。

    此刻天光大亮了,宫里找不到我怕是乱成了一锅粥。我正欲让季麟送我回去时,他却率先开口了。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季麟小心翼翼的问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

    我望着他,不知怎么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我歪着头,脸上还是疑惑的神情。

    “那这个呢,还记得吗?”季麟颠了颠手中装着饴糖的袋子,我望着上面并不常见的荷花刺绣。

    歪歪扭扭的针脚,并不名贵的布料,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年头了。而荷花的旁边,是一个星字。

    我脑中叮的一声,这不是我小时候拿来装饴糖的布袋吗,上面的图案也是总学不会女红的我绣的。

    那个时候跟随阿爹行军,饴糖是军中稀缺的资源。阿爹的部下看我一个孩子太可怜了,总是变着法的给我带糖。

    那个时候小小的我也知道饴糖的来之不易,所以总是用一个袋子装起来,存着吃。

    见我脸上终于起了变化,季麟又开始唱起一首歌谣:“八角鼓,叮当响,八杆大旗插四方,大旗下,兵成行,去出征。”

    我尘封的记忆逐渐开启,这首歌谣除了我和阿兄,我只教过一个人唱过。

    而那个男孩子秀气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妹妹的脸,和季麟的脸开始重叠起来。

    那个饴糖袋子,最后我也是送给了他。

    我张着嘴,想要说出口,却只发出几声沙哑的啊啊声。季麟也终于会心的笑了起来,“是我啊,你的小尾巴,鼻涕虫。”

    听到这个有点幼稚又久违了的外号,我也忍俊不禁的笑起来。季麟也满脸的开心,像是为了我想起他一样。

    儿时跟着阿爹到处征战,我总是在营中无所事事。因为根本没有小女孩,我天天像个男孩子一样的乱跑捣乱。

    直到有一日,阿爹牵着一个五官玲珑,皮肤白皙的“女孩子”跟我说,以后就让我多照顾照顾“她”了。

    我欢天喜地的把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领回自己的帐中,拿出自己珍爱的绣裙给“她”穿。

    却不料“她”突然就开始生气起来,不仅丢了我的绣裙,还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好看得跟年画娃娃一样的“女孩”其实是个男孩子。

    我望着哭泣的他手足不错,只能从袋子里翻出一颗饴糖塞进他的嘴里。饴糖止哭果然有奇效,他马上就停止了大哭。

    我望着他脸上满是泪水,更加像个小姑娘一样可怜了。鼻子下还挂着一条晶莹剔透的鼻涕,我噫的一声帮他擦掉了。

    “我叫孙祈星,不要哭了鼻涕虫!”我耐心的跟他说着。

    “我才不是鼻涕虫,我叫长安!”鼻涕虫又开始委屈起来,我又赔进去一颗饴糖。

    想起这些往事,我也不禁浮起笑意。只是不知道,原来那个鼻涕虫男孩,就是季麟。

    “那个时候我父皇跟母妃身陷囹圄,危难之际让人把我送到了孙将军的军营里保护起来。也是在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季麟说道,我的指尖在锦被上写下长安二字。

    “不错,长安就是我的小字。那个时候你还以为我是个小姑娘呢,还拿裙子给我穿。”

    我被季麟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时候阿爹也没说他是皇子,只是说让我好好照顾他。

    “不过跟你在军营里整日长窜下跳的,每日演着将军打仗的游戏,你还总是叫我鼻涕虫,就因为我那个时候爱哭,竟是我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季麟的语气中有淡淡的惆怅,听到他这么说我也有些失落,那个时候何尝不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呢。

    “我整日跟着你,你就给我饴糖吃。所以孙将军说,我就像是你的小尾巴。”

    我想起阿爹那个时候抱着我们俩,在篝火旁烤肉吃,阿兄在一边卖力的旋转着架子,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后来三月后,父皇跟母妃解决了危机,回了都城。我哭诉着跟你说不想回去,你就送了我这个饴糖袋子。”

    季麟捏着袋子说道,上面虽看得出来陈旧,却没有破败的痕迹。想来也是主人有细心呵护过的,且每日都翻看。

    “你那个时候可大方了,装了满满一袋给我。你说,要是想你了,就多看看这个袋子。”

    季麟拂去上面的浮尘,小心翼翼的收回胸前。

    “那些饴糖我很久都舍不得吃完,后来就算是母妃用新的饴糖装满了,却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因为不是你给我的了。”琇書網

    我望着眼中都是柔情的季麟,嘴角也蓄着笑意。想不到我们的渊源,竟是如此的长远。

    “后来,”季麟的语气一变,不复刚才的温情。“康元五年秋狝,你匆匆的来给孙将军送衣物,我远远的瞧了你一眼。”

    我抬起头,望着他凝重的脸。从前阿爹不让我抛头露面,那个时候我还是因为大家都忙不过来才去的,没想到季麟看到了我。

    “遥遥一见,我就知道是你。我很高兴,终于可重新见到你了。我那个时候很想告诉你,其实这些年,我很想念你。”

    季麟的话让我的耳根红了起来,一个男子对女子诉说思念,似乎是只有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我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季麟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可等我冲出去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了,询问我的乳母才知道孙将军从不让你轻易外出的事情。”

    季麟的喉结滚动着,“也是那一夜,我只身一人去到了父皇的帐中,求娶你,做我的皇子妃。”

    我震惊的揪着被子,此刻我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皇如此震怒,甚至命我的母妃跟我一起跪了整整一夜。”

    季麟眼中满是哀戚,握拳的关节发白,少年受辱还要连累自己的母亲,怕是多年在他的心中都无法释怀。

    “他说我不配,一个流淌着异国血液的孩子,连皇位都是够不到的。还怒骂我的母妃,是否有让我当太子的想法。”

    季麟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母妃谨慎一生,那夜把额头磕得鲜血淋漓的为我开脱。我那个时候好恨,我只不过是求娶心爱之人,为何就成了逆子。”

    我咬着唇,想起南加的话。帝渊早早的内定我是太子妃的人选,除了他选定的太子,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娶得到我。

    更何况是,母亲作为交换和平条件来到燕岐的季麟。在许多人的眼中,他一半的南越血统,就注定了跟皇位没有缘分。

    “后来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你爱上曲培南加,又分离。最后嫁给大哥,我一样都无能为力。”季麟的话中都是悔恨,懊恼的情绪到了顶峰。

    “若是能重来一次,我会再勇敢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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