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丁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丁印说要跟她玩捉迷藏,他来藏丁莹来捉。
丁印捉迷藏很有一手,他总是能藏进出乎意料的地方,让丁莹东寻西找翻来覆去都找不到,而当她有些沮丧,疑惑丁印到底藏到哪里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出现在她背后,拍她肩膀,咧着嘴对她笑。
这一次还是这样,丁莹来回奔走翻箱倒柜就是找不到他,正垂头丧气,耳边忽地传来丁印的声音,“嘿,傻瓜,我在这儿。”
他声音里明晃晃的戏谑让丁莹颇为不服气地转身,他朝她笑,牙齿白晃晃的,丁莹瞪他,他还是笑,笑着笑着一瞬间他的脸陡然扭曲,变成长大后的模样,眼神死气沉沉,脑袋往下滴着血,直勾勾地瞪着她。
丁莹猛的惊醒,腾地一声坐起,眼神闪烁着巨大的惊惧,身上也已不知不觉出了一层冷汗,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她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却又觉得透不过气。
她摸索着开了灯,踢踏着鞋走出卧室,来到洗漱台。
冷水袭面带给她一瞬清醒,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跟记忆里那个人无声重叠。
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她拼命用工作充实自己,用繁杂的事务挤占头脑。可是丁印的脸还是会冷不丁浮现在她的脑子里,像一根顽刺,在你想要放下的时候猛不丁地出现刺你一下,叫你不得安生。
丁印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不可忽视的耀眼的存在,他阳光得好像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可他自己最后却被黑暗吞噬。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删删减减后,丁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八点,也不算太晚。
她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门边一个挺拔冷峻的身影背着光,高大又带着些许寂寥。她径直走到他身边,他捻熄烟头,问她,“好了?”
丁莹点了点头,两个人并肩走着,林澈伸手按电梯,电梯数字不断攀升,楼道里静谧无声。
丁莹突然开口问他,“林警官,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
林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有些呆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他按下数字,眼睛平视前方,神色暗淡。默了三五秒才开口,声音还带着些沙哑,“丁莹,很抱歉。”
丁莹没说话,他接着往下说,声音晦涩,低声反问“什么时候?”
接着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人怎么能知道潜伏在暗地里的毒蛇什么时候扑过来,将你吞入腹中。
丁莹不停用理智告诉自己,警察很不容易,没人想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只要她一想到丁印最后的模样,她就恨。恨那群畜生,也恨警方的无能。
人都是一身血肉之躯,一颗肉心,为什么有些人能那么残忍?她永远没办法忘记丁印最后的模样。身上数不清的伤,打伤、刀伤,甚至还有烧伤。
他的膝关节甚至被打碎。原本拿枪的手被剁去三根手指,血肉裸露着,像是恶徒留下的嘲讽。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脸上却有从眼尾贯彻到嘴角张牙舞爪的划痕。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电梯门开,两人先后走出电梯。丁莹在门外站定,昂首正视林澈,有些话她明知说出来可能起不到作用,但她真的是不吐不快。
“那群人穷凶恶极,随时有可能报复到我家人和我的身上。而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在哪里动手我们一无所知。如果他们想报复,即使我被保护的密不透风,他们也能找出破绽。难道我要被保护一辈子吗?如果警方真的想帮我,就请尽快将他们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林澈心头苦涩,他嗓音低沉,不敢直视丁莹的眼睛,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对不起,我们已经在努力搜查了”。
又是这句话,一直在努力,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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