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直到中元节,图纸才画好。
江承萧看着桌上铺着的宣纸,上面按着他的要求,每个地方的距离,每面墙的材质标注得清清楚楚,每个院落,每间屋舍,整整齐齐尽在纸上。
哪怕是最细枝末节之处也一览无余。
至于那两个工匠,受到江承萧做地图和平面图的启发,现在正拉着工部和兵部一起讨论呢。等王爷什么时候想好了怎么改造,再叫他们过去便是。
江承萧深深体会了到了一种现代技术对古人的降维打击,就很有成就感。
“承萧,你这躲书房里干啥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高马大的李文翰推门而入。
江承萧抬头瞟了一眼,看到自己崭新的小书童司书急慌慌地跟在来人身后,一脸惊慌地想解释,索性挥了挥手示意他直接去备些点心待客即可,自己的贴身护卫江河都没能拦下,就司书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拦得住这人才怪了。
他就没想明白,自己又不爱看书又没打算去考科举,来福给自己弄个书童是个什么逻辑。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书童会叫撕(司)书,莫不是古人不懂谐音梗?
这都是代沟啊。
转眼间李文翰已经到了书桌前,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纸,一眼过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这什么东西?”
秀智商的机会来了,江承萧一挥袖,淡定道:“这便是。。。”,朕的江山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很明显地一哽,脑子转了一圈才接着道,“本王的府邸。”
毕竟是皇权至上的古代,脑子可千万不能抽,江承萧心中一叹,他对这个时代总有种格格不入之感,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很完美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凸显。
“哦,”李文翰真诚地赞美道,“这线画得真直。”
江承萧:。。。
神特喵的线画得直。
江承萧面无表情地看过去,不识货的家伙,对这个拳头比脑子反应快的人,他就不应该指望对方能说出什么正常的话来。
他觉得李家一定是哪里有问题,明明是书香世家,李父是当代大儒,无心出仕做官,热衷著书育人,却偏偏没给自己家孩子熏陶出一丁点文化素养,这大概就是基因突变的力量吧。
李父也是抑郁非常,他一生自诩温文耐心,教书育人,培养出的弟子不知凡几,可偏偏到了自家小儿子身上,从小就喜欢爬高上低舞刀弄棍,根本静不下心看书。为人师者因材施教,更何况是自家颇受宠爱的小儿子,喜欢就喜欢吧,他就专门找了些兵书兵法的书目出来,想把人培养成将帅之才,也全了他望子成龙的美好夙愿。
但后来李父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天真了。李文瀚若是能稍微开点窍,那除非回炉再造。倒不是李文瀚叛逆不听话,李父的话他还是听的,但听话归听话,态度上的配合无法掩饰事实上的残酷,那书上的东西他就是不懂,反而是李听父把自己气得去看了好几次大夫,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听天由命不管了。
李父教导过的熊孩子千千万,一世英名偏偏栽在自己小儿子李文翰身上。
能让自己亲爹都认命放弃,这家伙真的有点东西。
“干嘛这么看我,走,咱俩比划比划去。上次你赢的那招我有法子破了。”李文瀚说着直接勾上了江承萧的肩,拖着人往练武场走去。
“要比划找江河去。”江承萧冷漠拒绝。
“嗨,江河那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忌身份从来不放开了打,算什么爷们儿。”李文瀚不满,拖着人继续走。
“那是我护卫,不是孙子。”江承萧挣扎。
“管他是什么呢。”练武场就在眼前,李文瀚歪歪脖子活动筋骨。
“我申时还要去宫宴。”江承萧无奈。
“去就去呗。”李文瀚一脸莫名地看着江承萧,没搞明白其中的联系。
江承萧无语望苍天,只能陪着李文瀚站定,想着赶快糊弄了了事。
两人没有用任何兵器,赤手空拳毫不留情。
江河站在一边,抱剑看二人过招。
李文瀚自小力气就大,出手狠厉,拳脚间都带着凌厉的风声。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就在不经意间主动发挥,喜欢直接上手,以力服人。
这既是他的优点,也会成为他的缺点。
江承萧就是基于这点,身法愈加轻飘迅速,不仅能避开李文瀚的拳脚,还能借机出手。
简单来说,就是李文瀚打架只靠身体,江承萧打架带着脑子。
看准机会,江承萧直接攻向李文瀚的右膝薄弱处。
李文瀚此时左腿已经击空,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右腿支撑,他可以直接突破。
不对!
江承萧左腿已出,想直接把李文瀚击倒,整个人却猛地冷静下来,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错,但是人在有些时候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预感。
他的目光瞬间深沉,放开全部心神感受着李文瀚的一举一动。
李文瀚右腿站实的瞬间,他双手锁住李文瀚肩膀,在李文瀚想将他掀翻在地的时候,他借力一个空翻,顺势将李文瀚扭倒在地,右肘已经紧紧抵在了李文瀚的脖颈,只要再稍微用力,只要再用力一点。
这个人就会痛苦挣扎,甚至从这世界上消失。
江承萧瞳孔黝黑,深不见底。
一时间风都寂静了下来。
江河的脚步在一旁响起。
江承萧眨了眨了眼,敛去了眸中的神色,起身站在原地,沉默。
江河扶起轻咳的李文瀚,他的颈间已经有了明显的淤痕。
李文瀚揉了揉脖子,惊叹道:“哎呦,强啊承萧!”
司书及时地递上了一杯清茶。
李文瀚拿起杯子一口饮尽:“我专门露破绽想诱你,你竟然给反应过来了,你这家伙怕不是属兔子的。”喝完把杯子扔给司书,还在不断地回味刚刚江承萧的应对。
承萧反应可真快。
江承萧这次是真的想叹气了,摆了摆手,说:“打也打过了,来福,送送李少爷。”
李文瀚跟在来福后面,还在仔细回想那瞬间江承萧的反应和动作。
出王府时还开心地拍了拍来福的肩:“来福,下次再来看你们王爷。”
来福忍着肩膀传来的疼痛:“李公子慢走。”
送了人,来福急匆匆地回到正厅,担忧地看着正厅紧闭的房门,江河就站在门前,冲着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正厅内。
江承萧一个人靠坐在主位上,双眼闭着。
他保持节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慢慢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刚刚他差点就失控了。
在李文瀚佯装失误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下狠手。
没有就那样狠狠地打下去。
肆意地发泄内心的阴暗。
呵呵。
江承萧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曾经的他想狠狠地报复他生活过的世界。
他的心中有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洞,在很多时候,他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但是更多的时候,很细微的事情都能让他瞬间爆发。
让他变得暴戾。
让他拼命地想破坏,报复,想让别人也尝尝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但这是不对的,他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不正常的。
他是一个人,人和动物最大的一个区别就在于,人是有自制力的。
他压抑,挣扎,他内心的力量在他的心中肆意冲撞,疯狂地寻找出口,却又被紧紧束缚。
他也想有一种内心的平静,想过一些普通的生活。
他学会了深深掩藏起来那个充满恶意的自己,但是在偶尔的平静时候,却又常常唾弃现在这个伪善淡漠的外表。
人真是可悲的生物。
手边的茶早已没了温度,空气中氤氲的茶香散去。
江承萧一动不动地坐着,他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充斥了太多的矛盾的念头,各种思绪纠缠繁杂针锋相对,让他整个人有种想要崩溃的撕裂搬的破碎感,可又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一片,怎么都填不满。
他有时恨不得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有时又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
在太阳未落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来福的声音传来:“爷,咱们得准备准备去宫宴了。”
江承萧打开了房门,带着平淡的笑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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