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未若柳絮因风起

今天的早餐特别丰富！

沈恬来给父亲请安的时候，本想劝父亲休息，但见父亲不但没有疲乏之感，反而神采奕奕，穿着崭新的三品官服，正在那里招呼管家，亲自安排菜单！

沈恬从没见过父亲这么开心过，心里总算放下心来！

沈忙也里里外外的安排着事情，沈冲则和父亲沈筑在旁边商量着什么，家里就像过年一样。

“汉王到！”门卫的唱喏声打破了院里的忙碌！

沈筹急忙带领众人出门迎接，却不想黄颜涛已走了进来，并抢先行大礼“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沈筹慌忙扶起，刚要行礼却被黄颜涛拦住：“岳父大人休要折煞小婿！”

随即大手一挥，护卫抬进来了三个大箱子。

“恬儿，劳苦你将这些带给家人的礼物，发给大家，我有几件事情要和岳父大人、大舅哥聊。”

“你去忙吧，快点谈，早点出来吃饭！”沈恬故意拿出了王妃的气态。

“遵命！”黄颜涛毕恭毕敬的做了个立正姿势。

沈恬白了他一眼，转身开心的给大家分发起礼物来。

沈筹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恬儿果然拿得住他！好！好！好！

书房内，黄颜涛又与沈筑沈冲沈忙一一见礼！

“你说什么？这次司马元显要倒台？”沈筑诧异的看着黄颜涛。

“我的意思，与桓家尤其搞好关系，但不要太近；我会去结交刘裕。”

“拙言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自从上次成功预言救得王凝之之后，沈筹特别相信这个女婿的预言，“对了，我还有一事相求！”

“岳父大人不要这么客气，皇帝已册封，并命司马运阳今天替我提亲，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嗯，好，那我就直说了”，沈筹看看沈忙，“这次恬儿和你回北汉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带着忙儿也去。”

“没问题，陪妹妹去参加那边的婚礼，必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让忙儿参加汉军作战！”

“啊？”不但黄颜涛震惊，沈筑沈冲都很惊讶。

“玄明啊，这可不行，忙儿是沈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万万不行”，沈筑第一个起来反对。

黄颜涛与沈冲均点头附和。

“好男儿就该志在四方！我意已决！”，随后对语重心长的对黄颜涛说道，“拙言啊，本次在北汉的婚礼，我是去不了了，我会让你伯父沈筑代表我们沈家见证你和恬儿的婚礼！另外，忙儿本次和你们一起去，还有你点名要的沈庆之，也一起去，他们都交给沈冲管理就行，不让你费心。”

“您不要这样说，都是自己人，我会照顾好哥哥的。对了岳父大人，下午司马世伯提亲后，我准备和恬儿去拜访下王凝之谢道韫夫妇！”

“拜访他们做什么？今天刚提亲你们就去，不太合适吧？”

“岳父大人您以后要长期在朝为官了，这次总归是让王家丢了面子，我和恬儿登门拜访，我再私下找下王伦，以后说不定王家是您的一大助力啊。”

沈筹既感动又欣慰：“好！拙言啊，你太为沈家着想了。对了，这次你们回北汉，我会派2000沈家私兵同去，由忙儿率领。我们恬儿好歹是王妃，她的嫁妆不能比那些部落差！好了，不说了，管家已经在门口站半天了，我们一家人，去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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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之谢道韫夫妇自从会稽动乱返回后，没有住在乌衣巷的王家，甚至没有在建康城，而是在城外紫金山南麓的梅园（因谢道韫首植众多梅树而得名）。

“此间景色极好，生活在此，心境都平和了”，沈恬看着山间的美景，不由感叹道。

“能多活好多年”，黄颜涛说得则比较粗俗。

因为已经提亲，这里又在城外，沈恬放松了很多，轻轻的挽着黄颜涛的胳膊，“一会见面你来说吧，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你也放松点，大家聊聊家常而已。”

黄颜涛其实心里有点紧张的。

谢道韫，诗歌才女，太出名了，小时候因为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成为千古佳话。三字经中也有“谢道韫，能咏吟”的佳句。不但伯父谢安大为赞赏，这句诗也使谢道韫名垂千古。

但才女好像多命薄。谢道韫，及后世的李清照，好像夫妻关系都不是很好。可能因为才女要求高，夫婿是普通人的话，很难配得上她们。黄颜涛边走边胡思乱想。

“夫君，他们在门口等着我们了”，沈恬的话打断了黄颜涛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再挽着黄颜涛的胳膊。

“改口这么快啊？不过我喜欢。”

“这个时候不要开玩笑了，主人都在那里看着呢”，沈恬埋怨道。

黄颜涛收敛神色，不再与沈恬玩笑，大步流星的朝站在门口的中年夫妻走去。

“汉王好！”谢道韫施了一个万福；王凝之则打了一个道门稽首。

“不必多礼！我也是久闻贵夫妻大名，慕名而来，多有打扰”，黄颜涛抱拳行礼。

王凝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带领黄颜涛夫妻二人进入正堂，谢道韫则尾随其后而入。

因为谢道韫太出名，黄颜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见谢道韫40多岁，皮肤白皙、虽两鬓有些许白色，但头发整体依然乌黑，比这个年代的同龄人年轻很多，但神色清冷，不太容易让人接近。

黄颜涛吃不准是她已看透红尘？还是这20多年对王凝之失望透顶才如此清冷？

还有史书上对谢道韫的年龄一直存疑，但现在看来，谢道韫应该是谢玄的妹妹，孙恩叛乱攻入会稽之时，“40岁抱着3岁的外孙杀敌”的记载应该更准确些。

但黄颜涛的胡思乱想，却让谢道韫有点不适，这个汉王怎么不着调？过来看了她几次。自己一个都当祖母的人了，他难道？谢道韫的脸有些微红，但很快恢复平静。

黄颜涛发现异常，忙收敛神色，“王将军最近可好？是否还参与朝堂之事？”

“汉王抬举了。贫道已看透世事，不问朝堂，只每日打坐敬香，聊以此生了。”

黄颜涛有心里准备，历史上王凝之就是因为沉迷五斗米道，孙恩兵乱会稽时，还幻想以神退兵而被杀的，不怪谢道韫看不上他。

“哎，王将军不可如此，您还年轻，我观王将军身体也硬朗，不问朝堂，但可以关心民生。”

“汉王的意思是？”王凝之不善言谈，也猜不透黄颜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谢道韫则若有所悟，遂主动发问。

黄颜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敢问王夫人对当今世道，有何看法？”

“我一介女流，不敢妄议政事”，谢道韫低头不再询问。

黄颜涛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很传统，但是才女谢道韫不应归入传统一类，否则她不会自己组织几百家丁，每日练习而对抗孙恩的。

“非也！王夫人7岁能咏雪，40岁在会稽的训练家丁，带3岁外孙上阵杀敌对抗孙恩的壮举，不但晋国上下知晓，我那远在东北的北汉，都对您万分佩服！”

谢道韫惊讶的问道：“你们北汉也知晓？”

“是的，永嘉之乱后，北方汉人百姓十室九空，艰难求存。他们盼晋国王师北上收复，但一等百年，王师北伐数次均无功而返。百姓生如蝼蚁，渴求一线曙光。”

谢道韫也感慨北方汉人的悲惨求存，对同族的噩运，她一直感叹无法作为。当听说黄胜育的后人在东北边远之地建立北汉庇护汉人之后，她也一直想见见这位北方汉人的救星。

但没想到，这个汉王这么冲动，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引狼入室，借道魏国进入晋国。谢道韫不像晋国朝堂那么乐观，她一直不确定这个汉王黄颜涛，到底是敌是友？毕竟自汉末以来，各地军阀互相争战，建国灭国的事情太多了。

“那汉王就是那一线曙光了？”谢道韫试探的问道。

“我不是，王将军和王夫人才是！”黄颜涛真诚的说道。

“此话怎讲？”王凝之与谢道韫对视一眼，疑惑的问道。

“我只是建立一个北汉，暂时可保他们生存无忧，但北方汉人、包括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他们现在缺乏的，不仅是果腹的食物，更是精神的食粮，他们缺少精神的寄托。”

谢道韫沉思了下来，在王凝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发问道：“汉王需要我们夫妇做什么？”

不但是才女，见识也非凡，反应真是快！

黄颜涛感叹着，同时说道：“我想邀请王将军王夫人，和我们一起，去北汉看看！”

此话一出，不但王凝之夫妇被震惊，旁边的沈恬也吃惊的看着黄颜涛。

黄颜涛也不说话，眼神在王凝之与谢道韫之间转换。

“我们已经决定远离凡尘了”，王凝之淡淡的说道，谢道韫没有说话，显然也是赞同这个说法。

“你们是暂时无忧，但这种生活能持续多久呢？5年？10年？按照现在晋国的内忧外患，最多五年必乱！”黄颜涛说得很直接，王凝之夫妇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还有那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本能的为生存而活，有了吃穿，但精神匮乏，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黄颜涛看着谢道韫的神色有松动，趁热打铁，“而且，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他们缺少精神的寄托。”

黄颜涛看见谢道韫看他的眼睛有了神采，不再刚来时看透一切的无神，感觉自己应该说道她的痛处了，便继续说道：“我在北汉建立了一个学院，国内适龄儿童都送去学习，我要让他们接受儒家思想，认可我们汉族。”

“只是我们去了能起什么作用？”

谢道韫果然聪明，很配合啊，她已经心动了。

“贵伉俪在汉人中名望极高，我想邀请两位去北汉走走，一来看看北汉的风土人情，对我的治理提提意见；二来你们如果能去，必将让更多对北汉观望的人，主动前往北汉”，黄颜涛看着窗外的景色，忧心的说道，“汉人去的越多，北汉才会更稳定，北汉才能活得更久，老百姓才能有更多的日子看到如此自然的美景！”

“我愿意去！”谢道韫的果断反而让黄颜涛很意外。

“我去参加汉王和沈恬的婚礼，之后立即返回”，谢道韫看着王凝之，“你要一起吗？”

王凝之还在犹豫，黄颜涛趁机劝道，“北汉那里有萨满教，王将军也可以去看看，另外，我不反对你宣传五斗米道。”

“呵呵，他被五斗米道伤透了心，已经改信三清道教了”。

看着谢道韫对王凝之的不屑，还是当着他和沈恬这个外人，黄颜涛有点悲哀，两个大家族，一对被政治婚姻毁了的两人。

“哦，王将军可以趁着身体硬朗，去塞外看看，就当散心了”，沈恬在旁边劝道。

汉王和王妃都这样说了，王凝之不再犹豫，“我再考虑考虑吧！”

“好！”黄颜涛兴奋的击掌。

“这么长时间，我都饿了，可否安排点吃食？”

对于黄颜涛的不见外，王凝之夫妇也是一惊，还有这么一点不外道的，果然是蛮族长大的人。不过这种性格不错！

谢道韫起身吩咐仆人去安排吃食，沈恬也趁机和谢道韫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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