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选择

这个阵法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旷野和无尽的黑暗，李亦不敢确定是否会因此迷失，现在的他，什么都确定不了。

        不知过来多少时间，白序去而复返，出现的瞬间运转神游八极，拽着李亦就开始跑路。李亦没有了知觉，任由白序摆布。现在，应该没有什么更加糟糕的的情况了。

        然而就在这时，李亦“看到”漆黑的环境中出现了一道明亮光芒。与其说是看到，其实更准确的说是感受到。

        浓重的煞气弥漫，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一道光芒中有庞大的气势压迫而来。那股气息很强大，李亦感觉蛟龙等人很强，但这股气息给人的感觉，比这些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强。

        虽然那道气息很强大，但李亦不知道他们为何要逃离，而在这个过程中，李亦还陆续发现了其他人的身影。其中有人有妖，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也有一些装扮怪异的。

        李亦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能任由白序拽动前行，但他心里却是很紧张。随后他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多余的。气息并不是一道，而是存在与四面八方，且正以极快的速度收拢。

        其中的人和妖兽就像是被向着同一个地方驱赶而去，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众多聚集的身影，陆陆续续还有更多的人和妖兽到来。

        而那来自四周的恐怖威压此时也不再逼近，而是停了下来。以众人聚集之处为中心，越是往外，压迫感便越是强烈，这也使得只要处于这片范围的人，都会不断的聚集而来。

        二人还未停下，就见到了一番群魔乱舞的景象。有人全身灵气大盛，正对着空气一通狂轰乱炸；有人不知何故，独自一人翩翩起舞；有人正跪在地上哭爹喊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妖兽中，一头似狮似虎的妖兽正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一条蛇妖长长的身体缠绕扭捆在一起，像是一根打结的绳子。

        唯独有几人能保持些许清醒，却也是自顾不暇，眼神中清醒与迷茫之色不断闪动。李亦放眼全场，除了白序，也就自己的脑子最清醒，但偏偏自己是这些人里实力最弱的，刚刚达到灵源境而已。

        这些人虽然行动无恙，但显然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反之李亦神智清醒，但行动受限，无法动弹分毫。

        同一时间，神树阵法之上的灵力波动愈加强烈，煞气溢出，伴随着灵力的震动潮汐覆盖整个苍陵秘境。

        除了苍陵峰之外，浓烈的煞气已经弥漫在秘境的每一个角落，侵蚀着每一寸土地。草木在接触到煞气之时，青葱翠绿尽褪，群山顿时枯黄灰败，秘境之中的生灵，也接连死亡。他们的灵力、生机、魂魄、气血等一切能量尽数被抽出，缓缓的向苍陵峰聚拢而去。

        草木枯萎，山川断流，生灵尽灭，哀嚎遍野；整个秘境充满了死意，同时又弥漫着浓浓的生机。现如今，整个秘境中，曾经的死地苍陵峰反而是唯一的还算安全之地。

        就这样，李亦看着这些人，疯疯癫癫，最后发狂，更有甚者，已有几人爆体而亡，最后所化一切都被阵法吸走。

        秘境中的一切能量，最终也是汇流入此阵法。渐渐的，阵法所化之树上，第一片叶子亮起了耀眼的光芒，接着第二片，第三片

        皓月当空，照映大地，而秘境之中，却是弥漫这无尽的死气，只有苍陵峰所在之地，还保留有部分生气。

        等到最后一片叶子亮起，李亦看到白序盘膝席地而坐，双目闭合，一脸肃穆。随后双手掐诀放于膝上，小嘴微张，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稚嫩的声音回荡，却是让人在其中感到无上的威严，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随之衍生，驱散笼罩众人的阴霾。

        李亦惊异，自己明明已经听觉尽失，怎么会听得到他人言语，难道五识已经恢复。尝试着移动双腿，果然已有知觉，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此时，现场剩下的众人，眼神之中的迷茫之色也慢慢消退，正逐一的清醒过来，看来众人幻境已除。

        阵法之内光芒照耀，霎时亮如白昼，李亦也看清楚了整个阵法内部的情况。原来这就是阵法的全貌，并没有藤果，也没有会吞噬人的巨花，只有一片空旷。

        原来当时阵法中所经历的一切，当真只是幻境而已。但李亦不明白的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的。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早就摆脱了五识的影响，所以才没有陷入幻境之中，如其他人一般陷入癫狂。

        一路之上虽然艰难，却也是有惊无险。相比于其他存在，李亦本是实力最弱之人，但相对于其他人的凶险，他却又是最安全的。而与他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白序。

        如今看来，白序绝对不是李亦眼中所见那般简单。众人身陷幻境，因其一句偈语，得以脱离困境，显然他对这种情况早有应对之法，却没有一早就使用出来。

        苍陵峰中草木繁盛，苍劲的古木树枝如虬龙般向四方伸展，满是古朴的气息。一条条老藤足有水缸粗细，如同缠绕在一起的巨蛇盘旋在山间。

        整个苍陵峰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景象，仿佛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更仿若世外。然而正是这样一方土地，不见虫蚁鸟兽，不闻兽吼虫鸣，只有一片安静到极致的死寂。

        清冷的月光照耀，苍陵峰下，一棵巨树闪烁着光芒。在这座阵法之内，此时共有三四十人，众人清醒过来之后，在查看自身情况的同时，时刻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众人目光扫过李亦和白序二人时，皆神色一凛，注目而视。李亦看到满脸大胡子的吴斌领队也在其中，顿时有些紧张，不会被认出来吧。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白序身上，李亦这边，并无人关注。且此时的李亦，整个人看起来与街边乞丐无异，与当初的形象大相径庭，根本没人留意。

        “是你。”众人口中惊疑，诧异异的目光盯着白序，似乎都已经将他认出来。

        李亦心中疑惑，自己比这帮人更早来到秘境，从那之后，基本一直和白序一起，白序何时与这帮人有过交集。难道这帮人仍然处于幻境，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说过，我们还会在见面的。”白序悠然开口。

        然而白序的这句话，完全打破了李亦心中的疑虑，这相当于直接承认了，白序与这些人之间，曾经确实有过交际。

        “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还用问吗？这已经显而易见了。”

        白序没有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袖袍之中，右手掐诀结印，口中再次发出稚嫩的声音，“现。”

        话音刚刚落地，苍陵峰下、阵法边上一处土地之中，一条丈许来宽的曲折山道显现，沿着陡峭的山峰，蜿蜒而上。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白序此举何意，大家心知肚明。现在秘境之中，除了苍陵峰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化为废墟，但就算如此，苍陵峰上也绝非善地，不比眼下所处之地安全。

        “你想逼我等上山？”黑袍女子出言质问。

        “非是我逼迫各位，而是各位自愿。”白序淡然一笑，缓缓说到，“尔等作何选择，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并不会阻扰。”

        “哼，既然如此，那我们大可离去。”黑袍女子冷言，正欲离开。

        “太迟了，我们不可能越过这片废墟，离开秘境。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这座山峰。”赵姓男子拦下黑袍女子，“除了苍陵峰，外面充满死气，身处其中的话，不出片刻时间，便会被腐蚀殆尽，生机灭绝。虽然他不会阻拦，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既然外面没有生路，看来也只有上山这一条路可走了。然而大家都是明眼人，此峰之上除了草木之外，见不到任何飞禽走兽，定然是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苍陵峰之上存在着类似诅咒之类奇异力量，我在这秘境中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又能活着从峰上走下来的。但凡是进入者，皆会离奇死在其中，就连飞鸟从上空飞过，也会莫名掉落殒命，无法逃脱。”

        就在这时，蛟龙开口说话了，但他的这番话却是让众人更加为难起来。前方难行，后退无路，莫非这又是一个死局。

        除非有特殊手段，否则投身死气，必死无疑。而上苍陵峰，纵然存在危险，但尚有一线生机。如此看来，众人会做何选择，想必都已经明了。

        李亦沉默，坦白讲，他的心里很害怕。之前那么的相信白序，跟在白序身边，他觉得很安心，但现在来看，白序根本就靠不住，甚至可以说，白序更让他害怕。他也不敢去找吴斌领队等神霄同门，他只能靠自己。

        虽然不知道方向，但路，还是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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