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蛋糕
上接关于蛋糕的事儿。
顾璇和谢艺清前脚挨着后脚进入教室这情形，二班孩子已经看惯了。
讲台上，面对已经安静的众人，顾璇发挥言简意赅的优点，以认真严谨的态度，三下五除二地把事宜交代完毕。
接下来就是日常安排了。
坐在相对显眼位置的谢艺清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头也没抬地就被提了两次。
一是板报该更新了。
二嘛——
顾璇敲了敲讲桌，交代事项会已经接近末尾。他扫了一眼因为破事很多所以情绪不高的学生们，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只看得见乌黑发顶的女孩身上。
抬头听他说话真的很难吗？
他又低头收回目光，把手上记事本合起来，拿着自己的东西准备走出教室。
众人以为老师没什么事了。
谁知顾璇走到门前，突然想起来什么，掉头回来站到讲台边，语气平淡道：“谢艺清，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哗！他这一句话一出，瞬间唤回了所有人的灵魂。教室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都听得见。
二班的孩子们哪怕得天独厚，见过很多次恶魔叫校花去办公室，但仍然是无法平静。
顾璇的余光甚至可以看到不少人都把背挺直了，个个眼神在他和女孩之间悄咪咪地来回扫视，激动又火热，有的连呼吸都摒住了。
有那么夸张吗？顾璇想。
这其实就叫做局中人不知局外人的快乐。
谢艺清听到他念她的名字，抬头，纤细的手腕微顿，拿着笔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诧异地出声：“现在吗？”顾璇点点头，抱着东西径直转身，出了教室，没有等她的意思。
女孩脑中过滤了一下她还有什么东西是开学前没有和他交代的，好像没有。带着疑惑的心情，她果断地站起来，也出了教室。
班主任办公室
因为是最早结束指导工作的，所以办公室里只有他两个人。
顾璇坐在他的位置上，张扬地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手里拿着几张a4纸，用纵容不迫又放松的眼神看着谢艺清关上门，踱步至他面前。
谢艺清非常熟练地从离他比较近的地方拽来一张滑轮椅，也不客气，异常优雅地坐在了他对面。
至于拉来的是哪位老师的椅子，谢艺清双手环胸，不太重要。除了眼前这一位还会时不时捅她两句，全校的老师都很欢迎她。
顾璇也不和她多说废话，将手里的a4纸递给她，用平心静气的语气说道：“这几个，具体说说。”
女孩听着，接过a4纸，扫了两眼。
男女都有。碰巧她都认识。
谢艺清很会聊天，除非她想，不然没有人会讨厌她。
可是这个时候谢艺清很想问顾璇一句，你刚刚在教室喊人家名字的时候难道没有看看人家吗？哦，不对。
女孩突然想起来，他们顾老师好像有那个什么……
脸盲症，还挺严重。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顾璇又难得地抿了抿唇。
虽然是这么说，但谢艺清还是办事牢靠。给顾璇抓了几个重点和特点，好歹见到人家同学能认得出来。
不要再把自己班的同学认成别个班的了，听说顾老师从前这事可没少干。
谢艺清细细地讲完了，顾璇也三心二意地听完了。他点头，刚想说什么，嘴唇张了张。却发现谢艺清眼神发亮了，然后站起来——
对着他椅子下的轮子就是一脚。
把他从南极推到北极，从办公桌前推到墙壁边上。
力气还挺大。
女孩这一脚，彻底暴露顾璇藏在办公桌底下第三列第二行格子里似乎还未拆过的蛋糕盒。
分量肯定不小，谢艺清勾着它的丝带把它拎出来放到顾璇有些乱的桌面上。
顾老师很平静：“被发现了。”语气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肯定。
谢艺清手脚麻利地用很少的时间把蛋糕盒给拆了个七零八落。
掀开盒子，是超大款的提拉米苏。
给自己切了一份，给顾璇随便切了一份，谢艺清躺回椅子上就舀了一勺开始品尝，明媚的五官舒展，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
她果然是纯正的甜食爱好者。
从北极赶回来的顾老师轻轻摇头，对于她的举动啧啧几声，毫不生气。
不过等谢艺清用自配勺子盛上第五勺时，顾璇突然出声了：
“给欧校的你也敢吃？”阴测测带着一点恐吓的语气令女孩停下动作。
她转过头，望着顾璇，想从他看好戏的脸上瞧出点倪端。
可惜的是，她功力不深。
和顾璇这样的成年人相处的缺点此时就表现出来了——你根本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尤其是这个男人以前摆摊算过命，谎话唬人一套一套的。
谢艺清既不想相信，又好像不得不相信。
是或不是，顾璇在搞她心态。
欧校，全名欧保华，是这学期新上任的雾中校长，听说在别的学校待着的时候，人送外号不动金刚。
关键的关键，谢艺清把奶油咽下，艰难地想着：她还没有和欧校混熟。
所以，吃完这一口，女孩麻利地站起来，用塑料小刀把提拉米苏被她切掉的部分抹平，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把蛋糕包回原样，至少外表上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行云流水的操作，谢艺清把给顾璇切的这一块完全不走心的蛋糕推到他面前，刚想说你也是共犯，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不对啊！
女孩眼睛眯了眯：“这真是给他的？”
顾璇故意般地笑了一声，耸肩，摊了摊手。
“确实是给欧校的，只不过遇上开学季打折促销，买一送一，这是剩下来那个。”
谢艺清：……
她还想再踹一脚可以吗？
人怎么就这么欠呢？
所以说这个蛋糕本来就是要被分享的命，只不过顾璇要通过谢艺清的途径分出去，而不是自己。
他亲自给的蛋糕，偌大雾中哪一个敢接？
这才有了谢艺清提着蛋糕与二班同学分享这事。
最后的最后，女孩提着蛋糕，离办公室的门口还差最后一步，被顾璇叫住——
“等下。”
谢艺清回头，干净而明亮的眼睛注视他。
“月考，不说别的科，化学你给我拿个满分回来。”二十八岁的优秀人民教师，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语气平淡。
目光中却是少有对她流露的期盼。
成年人的情感是内敛的。
女孩抿了抿唇，下一秒又笑出来，开着玩笑反问他：“我考了满分你会涨工资吗？”
“不会。所以这仅仅是我，对你的期望。”
顾璇加重了“我”字的读音。
谢艺清不笑了，但也没有回答他，沉默着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
顾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她走的方向，没说什么，也没有期望落空的感觉。
这毕竟只是个期望，做不做由她。
正当顾璇准备重新开始工作时，门，又被打开了——
顾老师侧首回望。
是谢艺清，她又跑回来扒在门边上，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说了一声：“好。”
嘿，这孩子。
顾璇笑着骂了一声：“给老子出去把门关上，你想冻死谁啊！”
此时正在教室啃蛋糕的同学们：可恶，这也太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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