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历练第二天
说是鬼面，其实是一张人脸，只是这张人脸太过恐怖，练娉娉乍看之下，吓得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她刚想尖叫，让她觉得安心的气息就将她笼罩，同时一道青色的天幕划过她的眼帘，遮住了她看向鬼面人的视线。
这道青色真的太熟悉了，练娉娉顿时觉得安心无比。
正是冉淇奥，他早在鬼面人突然出现的时候就起了提防之心，察觉鬼面人只有炼气修为，也没有放松警惕。他只是没想到师妹竟然会被鬼面人的长相吓到，连忙闪身挡在了她面前。
冉淇奥看着鬼面人，乍一看，确实可怖。
脸上凸凹不平，仿佛被利器反复划伤过，疤痕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左眼睛因为受到伤害眼球突出，看起来极为怪异；右眼睛也变形了，眼角往上提。这个人的面相看起来极为恐怖，但穿着极为整齐，花白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杏黄色道袍随风轻飘，手里拿了一柄佛尘，站的极为端正挺拔。若是不看脸，看起来像个极有风度涵养的道士，练气期的道士。
【这个人长得真可怕，看不下去了。】
【我不敢看了，呜呜呜，赶紧看师兄洗洗眼睛。】
【我也是，盯着师兄不敢动。】
【呜呜呜，外面好可怕，麻麻，我想回家。】
【这个人的脸是被伤成这样的。】
【怕什么，我就不怕。这个人再可怕，也不会跳出来。】
【除去脸，其实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
【师兄快去打倒他，给师妹报一吓之仇。】
【不不，师兄别冲动，这个人还不知道修为如何，万一比你厉害怎么办？】
冉淇奥扫了一眼半空中的字迹，心底微哂。他微微转身，对练娉娉柔声道：“师妹莫怕。”
“我不怕。”练娉娉现在已经回过神来了，从冉淇奥背后探出头来，看着鬼面道士，高声问，“喂，你是谁？”
鬼面道士看着冉淇奥和练娉娉，面无表情，配上他的脸，实在有种止小儿夜啼的恐怖。没想到，下一刻，鬼面道士突然动了，对他们施了一个道家的礼节，风度不凡，朗声道：“贫道江流子稽首，不知二位仙家从哪里来？”鬼面道士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朗，让人一听就能生出好感。
鬼面道士既然以礼相待，冉淇奥自然不会失了礼数。他同样施了一礼，如同玉树微弯，动静皆是风景。
“冉淇奥，携师妹练娉娉向道长问好。我二人乃是云明宗道峰弟子，此番下山历练，希望不会扰到尊前。”冉淇奥的声音清澈，明净，淡然，如同幽涧滴水。
“你们是云明宗道峰弟子？”鬼面道士的语气非常惊讶。
“正是，不知道长在哪里修炼？”冉淇奥淡淡道。他看着鬼面道士，眼中并没有异色，仿佛鬼面道士只是个普通人。
“贫道日前挂单在菩提观。”鬼面道士江流子的脸微微抽动，眼珠也微微颤动，似乎心情激荡，可惜他的脸受损太过，做不出任何表情，反而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可怖了。
冉淇奥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弟子玉简里提到了菩提观，凡人界的许多修炼道观都以菩提观命名，江流子道长在菩提观修炼并不奇怪。
“窥屏”的人好奇的不行：
【啥情况啥情况？】
【咋聊上天了？】
【师兄，突然出现这么一个道士，你得小心啊。】
【是啊师兄，一定要小心，万一是人贩子呢？他看你们两个这么好看，说不定想要将你们骗走卖了。】
【师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冉淇奥扫了一眼，看着鬼面道士江流子，不知他还要做什么。哪知，下一刻，鬼面道士江流子整整衣冠，竟然郑重的拜倒在冉淇奥面前，口称：“江流子拜见观主。”
冉淇奥：“……”
【？？？？？？】
【？？？？？？？？】
与此同时，躲起来的几个乞丐终于认出来了练娉娉，三四个乞丐冲出来，对着练娉娉高兴地喊着：“小练，是你！你回来了！”
练娉娉顿时兴奋了，高兴地一把抱住离她最近的一个十来岁左右的乞丐，使劲拍打他的后背，高兴地喊：“小五！小五！”
冉淇奥：“……”师妹抱住别人了，不开心。
叫小五的乞丐也非常开心，像以前一样要去抱练娉娉，却发现她身上穿的衣服特别干净特别漂亮，怔愣之下自惭形秽，顿时收回了手。
练娉娉没有察觉小五的犹豫，她用力抱了抱小五，很快放开了他，又挨个抱了抱其他几个乞丐，嘴里兴奋地打着招呼：
“钱叔，身体还行吧？天冷的时候腿还疼吗？”
“小加，长高了啊，比我都高了。哈哈哈哈”
“阿肚，现在还经常饿肚子吗？我听听，肚子响不响？哈哈哈哈哈”
练娉娉实在是太开心了，对几个以前的伙伴又拍又打，如同从前。钱叔几个在初时认出练娉娉的兴奋过后，却只剩下了拘谨。如果不是太熟悉练娉娉，他们根本不敢认，实在是练娉娉的变化太大了。
练娉娉离开的时候，还是同他们一样的乞丐，回来之后，却变成了仙女一般。变白了，变美了，头发梳的那么好看，还戴着美丽的发簪，身上的衣服也特别漂亮，还会发光，跟画上的仙女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他们熟悉的小练，他们此刻根本不敢凑这么近。
小练仿佛变成了天上的云，而他们还是地上的泥。
练娉娉完全没察觉旧日伙伴们的异常，还一个劲的问候着他们，和他们开着玩笑，一如从前。
冉淇奥扫了一眼那几个乞丐，顿时让他们后退了几步。他们做为乞丐，最会察颜观色，这位好看到不行的公子，似乎不喜欢他们？
“嗯？”练娉娉这才觉得不对劲，惊讶，“钱叔，小加，小五，阿肚，你们怎么了？”
钱叔等看了冉淇奥一眼，再看看练娉娉，唯唯诺诺地说：“小、小练。”小练变得他们不敢认了，跟着小练一起的那位公子，长得真好看，好看的让他们害怕。
“钱叔？”练娉娉惊讶。
钱叔等看着练娉娉，不说话。
“怎么了？”练娉娉上前一步，着急地说，“我是小练啊。咱们以前一起住破庙，抢地盘，难道你们都忘了？”
钱叔还有小加小五阿肚，看着练娉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练娉娉着急地又想上前，却被冉淇奥一把抓住。“师妹，你别急。”
“我能不急吗？他们不认我了！”练娉娉朝钱叔他们吼，“我是小练啊！我千辛万苦来到云明宗，爬上了仙凡路，好不容易能回来找你们，你们竟然不认我？！”
钱叔年纪最大，许多事情看得比较开。他看练娉娉没有忘本，便不再拘谨。他叹了口气，说：“小练，你别急，我们没有忘了你。你当初认准要去找仙人，一去几年不回来，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你现在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可是你也看到了，你现在变成了仙人，我们还是乞丐，再在一起根本不合适了。”
“怎么不合适？”练娉娉马上反驳，“我还是我，根本没有变！”
钱叔他们看着现在的练娉娉，不语。小练觉得自己没有变，在他们看来，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小练不可能再和他们一起当乞丐了。
冉淇奥静静地看着他们，微微抬头，扫了一眼半空中的字迹：
【这就是世事变化的无可奈何啊。】
【师妹现在已经是道峰的弟子，金丹期的修仙者，确实和这些乞丐天差地别。】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参加大学同学聚会的原因，生活环境不同，聊不到一块儿去了。】
【师妹肯定要和这几个乞丐分开的，她会难过一段时间，但时间久了，终会释怀。】
【师兄，劝解一下师妹吧。】
【唉，世上哪有什么永远。希望师妹早点儿看开吧。】
冉淇奥微一转念，便对练娉娉说：“师妹，我们不若先将你的朋友安顿好吧。”
“行。”练娉娉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对钱叔等说，“我现在有钱了，请你们吃好吃的。最有名的酒楼，一品阁，随便点，随便吃。”
钱叔等默默点头。若是以前，能够去最有名的酒楼随便点随便吃，他们能兴奋的尖叫，但是此刻，他们却叫不出来。
冉淇奥微微转身，正准备离开，忽然顿住了。他们前面，还有一个人，跪得端端正正，正是鬼面道士江流子。
糟了，刚才把他忘了。冉淇奥心里一咯噔。
【师兄，我刚才就想提醒你，结果看到师妹那个样子，我也忘了。】
【难怪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这位道士还在这里跪着。】
【他为什么跪来着？他跪的时候说了句什么？】
【‘江流子拜见观主。’他说的是这句。】
【观主？谁？师兄吗？】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冉淇奥微微摇头，拂袖将鬼面道士江流子托起，淡然道：“道长请起。”
江流子微微一惊，顺着力道站起来，恭敬道：“观主，咸远城刚刚易主，百废待兴。酒楼那里，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冉淇奥看了他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咸远城现在的模样，跟江流子脱不了干系。
练娉娉在后面低声问小五：“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五低声回：“叛军打进来了。这个人就是叛军的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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