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你可以叫我名字
听完了邓三炮的话，李芸久久不能平静。
二叔一家的种种不堪，她也是知道的，父亲没少为他遮掩，可是他非但不领情，反倒蓄谋破坏自己的婚事。
只是因为方恪有可能成为东海王，那么换个思路想想，若是祖父表露出传位给父亲的意思，二叔是不是连父亲也要杀？
这个人，表面上随时一副为父亲鸣不平，想要祖父传位给父亲的样子，其实是他自己觊觎那个位置，觉得父亲好对付，才谋划着先把父亲推上去，然后再夺位吧。
若不是眼前的少年，只怕父亲被二叔害死都不知怎么回事，这人情欠的太大了呀！
想到这里，李芸向方恪深深一礼。
“方大公子，您帮了东海一个大忙，请受小妹一拜。”
方恪连忙扶她起来：“哎，你这是干什么?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快起来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芸听得他这么说，抬眸打量方恪的眉眼，忽然间心跳漏了一拍，耳根子也变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让潮湿的头发遮住异样的表情。
“阿嚏——”
牢房里冰冷潮湿，李芸来的时候又全身湿透，即便武功高，此时上下牙也在打架了。
“说了这么久话，还没换掉湿衣服，别受了风寒……都是我的过失。”
方恪十分抱歉，命侍卫送来干净的衣服。
“你先换上吴江侍卫的衣裳，一会易了容，李荣的眼线就看不出来了。”
“谢谢……”
重新寻了一间干净的牢房，方恪退出去守候。
李芸独自一人换着衣裳，心中五味杂陈。
此番脱离船队，跑到落锚县城是想提前观察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太差劲也可向祖父言明悔了这门亲事。
结果，到了落锚县，他却是发现了东海州一个天大的隐患，并且为了东海的安危而奔走谋划。
他本是可以不用理会这些事情的，直接拍拍屁股回吴江去，祖父、父亲都会被继续蒙在鼓里，不知道何时被二叔咬上一口。
不论他的想法如何，这都是一个大人情。
方才他的那句“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又回荡在耳边，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自言自语道：“父亲说的没错，这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等李芸换完了衣裳，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黄县令那边的刑罚也停下了。
吴江的侍卫也有分寸，没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李芸见到他，说道：“这些刑罚太过于酷烈，我定会禀明祖父，将之废去，你也不得再用了。”
黄县令赶紧点头称是，再也不用了，这辈子都不会用了。
“大公子现在有何打算？”李芸问道。
“他们的书信截获了一些，但重要的内容他们都是当面谈的，我们所知道的比你认为的更少，不然也不会让黄县令假意去投诚。
现在，唯一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是针对你的。”
李芸挑了挑眉，投来询问的目光。
方恪将最近截获的书信递了过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将书信抄写了一遍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想来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李芸一份份看下来，触目惊心，俱是有关李芸船队到达时间的内容。
从信件往来的日期来看，县主的船在海上逗留，迟迟不靠岸，他们似乎很着急。
“我二叔究竟想干什么？他现在对付我有什么好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针对我倒是说得过去，毕竟我是潜在竞争对手，莫非他想拿住你，然后要挟你父亲？可他也太着急了些，你祖父还在呢，除非......”
说到这里，两人俱是一顿。
接着，异口同声道：“除非他杀了东海王。”
李芸急了，想要向外冲：“祖父和父亲有危险，我要赶紧回去通知他们！”
方恪一把拉住她：“等等，你就这个样子回去，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家里人不会信你的，反倒让李荣有所防备，日后再对付他就难了。”
李芸慢慢冷静下来，垂眸看了看方恪拉着她的手。
方恪略有些尴尬，赶紧放开。
眼前少年的沉着，让李芸心中安稳不少，她屈膝一礼：“大公子，可有良策助我解此危局？”
“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名字就行。”方恪大手一挥，“你我两家相偎相依，此番东海有难，我们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听得他的话，李芸脸上发烫，转过头去，讷讷地道：“那我就叫你方恪了，你也可以叫我名字......但是，我们此番相见实属阴差阳错，你不要误会什么。”
李芸的反应也弄得方恪有些懵，两家地盘接壤，唇齿相依，东海出了事，吴江也不安稳，结盟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怎么突然就变得疏离起来了？
方恪摇摇头，将所有疑惑抛诸脑后，继续说道：“料想你二叔暂时还不会对东海王下手。”
李芸问：“何以见得？”
“这边尚未得手，李荣没有制衡你父亲的手段，他不会轻易动手的。”
李昊虽然平庸，但好在听话，不比李荣容易偏执，容易走极端，所以东海王李继东也交给他一只兵马。
不像李荣，培植手下亲信只能收买些海盗。
李芸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她说道：“所以你觉得这次他们是想抓我做人质？”
“嗯，可能性很大。”方恪回道，“你有办法联络上船队吧？咱们先回去找我二妹商议，这次非得把他们一网打尽！”
“你二妹，就是今日用弓的那位姑娘吧？”
“嗯，我代她向你赔罪啊，别往心里去。”
李芸笑了笑：“不会，‘血王妃’的大名我也是听过的，很期待与她重新认识。”
“嘿嘿，让你见笑了。”
方恪命人用百花谷的易容术为李芸乔装改扮一番，现在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名普通的吴江军士。
做戏做全套，黄县令找个了女犯装作被方恪抓到的女飞贼，关在牢里，明日过堂审问。
做好了这些准备，李芸跟在吴江护卫的队伍里，一起回到了驿站。
骤雨初歇，天空灰蒙蒙的。
到得驿站后，重新做了安排，李芸身份尊贵，装作护卫和一大帮丘八混在一起着实不妥。
她身材和秦琳差不多，换上秦琳的衣服，再稍加易容，李荣的眼线定然认不出来。
至于秦琳，她脱离众人视线之外，隐蔽于暗处，刺探情报、跟踪盯梢反倒还更加方便。
待到安置妥当，李芸终于正式的和传说中的“血王妃”——方晴会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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