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醒来之际的遗忘
“乔，乔，乔乔若檀，是，是是你吗？”
“是，是我，小娅是我，我在这里，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
听见蓝小娅那久违的正常的声音，乔若檀心里有些难受，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先去关心蓝小娅现在的身体状况了，只是这样的关心，对这个时候的蓝小娅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刚刚从自己制造的混沌世界清醒过来，蓝小娅对现在的时间概念是极为模糊的……
或许换一种说法更好解释蓝小娅现在的状态……
她知道面前的人是她深爱的人，她知道眼前的布置大概是在医院的病房，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忆停顿的点留在了市医院的天台，那里一片空旷，只有她和顾沐雪在对峙，后来乔若檀和蓝晨曦一起赶到了……
再后来呢？
她不记得了。
颤动的手微微上抬，轻轻拉住乔若檀同样颤抖的手，低声问道：“我怎么了？”
乔若檀微微一愣，她怎么了？
因为他的刺激？
因为受不了蓝晨曦离开人世的事实所以住进了医院？
这些是现在能够出口的一切吗？
乔若檀一时间竟是有些迷茫了起来。
“小娅，没事了，没事了……”乔若檀微微俯身，手指抚过蓝小娅的头发，安慰着。
可是这之后蓝小娅的反应，乔若檀这才明白过来现在蓝小娅是怎么了。
“晨曦呢？”
那个令人沉重的名字叫乔若檀因着蓝小娅的苏醒而微微上扬的嘴角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晨曦呢？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
蓝小娅还是没有从蓝晨曦的死走出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仍旧是问蓝晨曦的情况，乔若檀的眉头猛地皱紧。
躺在床上的人意识模糊着，可是她却在被护士推离病房的前一刻捕捉到了乔若檀那双眼睛的变化。
蓝小娅那么了解乔若檀，她知道乔若檀那一双好看的湛蓝色的眸子永远都是那样澄澈，唯有一种例外的情况，那就是乔若檀心里有事。
每当乔若檀的心里藏着事情的时候，那一双好看的眸子会变得暗沉，像透蓝的海水掺染了杂质一般。
蓝小娅的心一瞬间沉到了海底里，脑子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乔若檀的眼神会发生变化？
好看的眉头微微一动，蓝小娅想到自己临离开病房之时问的话：晨曦呢？
手指不受控制颤抖了起来，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有了明确的指向，蓝小娅心里越发着急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担心自己心里挂念的人，还是急于想要否定自己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带来的恐慌，蓝小娅竟是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猛地坐了起来。
护士倒是没想到蓝小娅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也都吓了一跳，忙停下手里的活计，伸手就要去摁住蓝小娅。
却不曾想蓝小娅先一步拔掉了刚刚戴在自己手上的仪器。
“蓝小姐，您不要紧张，我们是护士，现在只是想要给您做个检查，乔总就在外面。”
头晕，眼前的一切像是加了旋转特效一般旋转着，蓝小娅晃了晃脑袋，这才明白了护士的话。
可是她心里的不安告诉她，坐在这里只能被不安吞噬。
翻身下床，一个不稳，竟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这下护士们更是担心了起来，且不说床上的病人身体情况如何，就说等在检查室外面的乔若檀—法兰集团的执行总裁，就足以让她们担惊受怕的了。
几个护士忙围到蓝小娅的身边，伸手就要扶着蓝小娅起身，“蓝小姐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医院的护士，您之前晕倒了，我们现在要给您做一个常规检查，您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让乔总进来……”
只是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蓝小娅便扶着床沿，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子。
乔若檀在外面！
她得到的有用的信息是如此，抬起脚便朝着那不停旋转的房门走去。
护士见状想要上前一把拉回蓝小娅，可在想到蓝小娅的身份之后，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一路护着蓝小娅到了门口。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检查室的门岗一打开，护士就委屈了起来，“乔总，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蓝小姐不肯听我们的话，要不您还是进来吧？”
乔若檀抬手止住了护士的话，上前握住蓝小娅的手，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蓝小娅的身上竟然是如此冰凉。
手指微微蜷曲起来，乔若檀终究叹了口气，“小娅，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放心，你检查完了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如实告诉你，你先好好做检查好吗？”
微微抬起倦怠的眼皮看向自己一直以来都相信的男人，蓝小娅在乔若檀的眼里看到了“保证”两个字。
许是心心相印，这一会儿哪怕蓝小娅自己的心里再难受，她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乔若檀的心里也不好受。
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问出什么来，只是换了一句话，“陪我。”
陪我，至少让我知道你没有时间和被人打商量，没有时间想着如何隐瞒我。
蓝小娅隐匿了心里的想法，将身子靠在了乔若檀的胸口，不是她不相信乔若檀，而是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互相珍惜会让乔若檀做出错误的决定，比如以“为了她好”为理由，选择隐瞒一些事情。
她不喜欢这样近乎大男子主义的做法，可是对方是乔若檀的话，又成了可以理解的一个问题。
将蓝小娅扶回检查室里，这个过程乔若檀没有多说什么，沉默是他今天对蓝小娅心中问题的另一种回应了。
因为了解，所以蓝小娅的心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躺在检查室里的病床上，蓝小娅眼角的泪水倘若，一下就砸中乔若檀放在她枕边的手。
明明只是一滴眼泪，却不成想，竟然有这样烫人的温度。
乔若檀的眼眸移到了蓝小娅的脸上，那眉间尽是痛苦，原来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受到伤害……
比起受到伤害，似乎是二次伤害更叫人难受。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这句话不是凭空捏造的，是无数前人的经验。
可是当时间愈合了伤口留下的伤疤再次被人无情揭开的时候，那样的痛苦更叫感受到了赤裸裸的疼。
那样的疼里有着对过去经受的痛苦的恐惧，更有着现在直接面对的撕肉的恐惧。
双重恐惧便是二次伤害最为致命的地方。
乔若檀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了那颗是眼泪掉落的地方。
明明，眼泪只是从手背滑过，留下了一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泪痕，可为什么那样的灼热温度竟然可以一直停留在手背上？
乔若檀的心里满是疑惑，能够解开这样疑惑的，恐怕只有一个蓝小娅了。
检查终于结束了。
护士瞧着检查室内的氛围，亦是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小声开口，“乔总，半个小时后出结果，这会儿医生正在忙，待会医生会过来找您，请问现在是否需要帮忙送蓝小姐回病房？”
护士的话才问完，蓝小娅的声音便接了上来，“请问这件检查室还急用吗？”
不急用，这里本来就是VIP病房的病人专属的检查室，现在整个VIP病房区域只有乔家一家使用，所以自然没有人会来用这间检查室。
见护士摇着头，乔若檀心里明白了这一次是躲不过去的，于是他只好低声开口，“可以麻烦护士小姐帮我关一下门吗？半个小时后我自己送小娅会病房。”
护士看了看乔若檀又看了看检查室的门，照理说检查室这种地方是不允许别人随意逗留的，可是他们只是小小的护士，又怎么敢去问乔若檀的想法呢？
为难之后，护士只能点头，“那好，乔总半个小时后需要帮忙的话，只需要按急救铃即可。”
话落，护士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关门的声音。
检查室的空间似乎在护士关上门的一瞬间变得稀薄了起来。
乔若檀只觉得鼻息之间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一时间竟是有些分辨不出来这样的味道来自于哪里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陈述句，本该是陈述语气的一句话，倒是有些质问的感觉，乔若檀的心口随之一颤，看来蓝小娅确实是忘记了什么……可是蓝小娅究竟忘记了什么？
微微闭了闭眼睛，乔若檀故作轻松开口，“小娅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到底要问我些什么？”
他的试探，蓝小娅可以清楚感知，她不是傻子，她只是忘记了一些很是重要的事情罢了。
手微微收紧，蓝小娅缓缓转过脑袋看向身旁坐着的乔若檀，随即又抬起了刚刚被戴上各种仪器的手。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顾沐雪怎么了？”
“我不是被顾沐雪绑架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医院，晨曦为什么没有来看我？”
“还有，为什么我刚刚问你晨曦怎么了，你的神色变化那么奇怪？”
既然乔若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她一个一个问。
沉默，良久的沉默，乔若檀的眼睛盯着蓝小娅的手，眼前尽是当初一个个的画面，而最为沉重的便是四十几层高楼之下的水泥地上那一抹让人恐惧的鲜红，混合着雨水，就这样冲刷成了一片血水。
乔若檀的眉尾禁不住颤动着，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透露了乔若檀心里的情绪。
这一切，蓝小娅都看在眼里，可是她不说，面前的人是她最爱的人，是她最相信的人，也是她想要相守终生的人，她相信乔若檀不会捏造故事，她现在要做的，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乔若檀一点时间去整理好情绪。
只是，你要是仔细看，就可以发现蓝小娅的手也同样微微收紧，她也在紧张，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分针不知道走过了几个空格，终于，乔若檀动了。
先动的是手指，紧接着嘴唇，随之而来的是低低的咳嗽声音。
抬头，成了深蓝色的眸子看向床上的小丫头，酝酿了许久，乔若檀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蓝小娅的脸上明显怔住了片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记得？
瞧着蓝小娅脸上大写的疑惑，乔若檀知道这个丫头忘记了那个最为恐怖的画面—那一滩刺人眼球的血水。
“小娅，接下来我要和你讲的事情很恐怖，可能也很荒诞，但是我不会骗你，一句都不会，所以你愿意听我说的话吗 ？”乔若檀拉住蓝小娅的手，眸子依旧紧紧锁住蓝小娅的脸，这一刻他多希望蓝小娅能够退缩啊！
可是，事实告诉他，这是一个很苦难，很困难的事情。
蓝小娅的字典似乎没有退缩，当然要抛出家人的离去这件事。
见小丫头苍白着一张脸，却依旧选择点头的模样，乔若檀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感觉。
深深叹了口气，先给出了一个答案，“晨曦走了是，去见你爸爸妈妈了。”
乔若檀的声音很慢很慢，他在尽量，尽量给蓝小娅缓冲的时间。
可是这句话的杀伤力真的足够大，那是蓝小娅唯一的亲人，亦是蓝家唯一的亲生骨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一时间，蓝小娅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辨认乔若檀的话。
“三个月前的事情，你被顾沐雪绑架，晨曦为了……为了救你……失足摔下市医院天台……”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蓝小娅只觉眼前有一片阴影闪过，呼吸也一下困难了许多。
“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三个月以来，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昏迷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直到前几天才醒过来。”
头疼，蓝小娅感觉到了头在撕裂，像是有个魔鬼拿着钩子在撕裂她的灵魂一般的疼痛。
“不是真的对吗？”
颤抖的声音溢出喉咙，蓝小娅的心里还是希望这不过是一场梦，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啊！
可这一切就是真的，蓝晨曦的死是真，蓝小娅的昏迷是真，三个多月的时间都是真的！
没有回答蓝小娅的问题，乔若檀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一般，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亦是不短。
能够抹除吗？
恐怕是有一定难度的。
乔若檀忘不了三个月里的心惊胆战的感觉。
那种感觉仿佛是一个小偷偷了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因为是绝世珍宝，所以不可能轻易到大街上卖出去，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又不能随意放在自己的住处，那个珍宝只能揣在怀里，带在身边，生怕被人偷了，亦是害怕有人发现。
乔若檀的珍宝是蓝小娅，而他害怕的是阎王爷。
那三个月的时间，蓝小娅昏迷不醒，封闭自我意识的人，有时候甚至连吞咽都有困难，刚开始那段时间，乔若檀因着蓝小娅日渐瘦弱的身子，发愁到睡不着，后来才决定用了医生建议的鼻饲管。
那三个月的时间，蓝小娅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半夜会出现间歇性窒息，一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真的窒息而亡，所以那段时间乔若檀都要掐着闹钟来看蓝小娅的呼吸情况，可是他是人，也有太累睡死过去的情况，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从熟睡中惊醒过来的瞬间的恐慌感觉，好在蓝小娅亦未曾出现过什么意外情况。
那三个月的时间，蓝小娅说了无数梦里的话，可是没有一句是有乔若檀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和蓝晨曦相关的，乔若檀从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竟是也有一种希望：如果醒来代表痛苦的话，那就一辈子活在梦境里也好。可是最后蓝小娅给了他最大的希望：她人醒了，可是脑子却依旧沉睡。
那三个月的时间，乔若檀日夜守候在蓝小娅的身边，生怕自己错过每一分每一刻，可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有错过，因为没有人会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发生巨大的变化，当然那是乔若檀主观上忽略了蓝小娅的身体变化。
那三个月的时间，有多么让人害怕？大概就像蓝小娅害怕失去自己最亲爱的弟弟一样吧？因为害怕痛失所爱，所以乔若檀的三个月时间过得很痛苦，那种痛苦无异于拿着一把钝刀凌迟着乔若檀。
一旦回想起那三个月，乔若檀的后背就不禁发直。
“你醒了以后，不，你人醒了以后是，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没有晨曦的世界，所以你依旧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像是用一个罐子藏住了自己的灵魂，交给我的只有一副躯壳。
后面的话，乔若檀隐匿在喉咙之间，鼻腔里的酸楚涌入眼睛里，眼眶跟着发红了起来。
“昨天晚上，你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发疯了要我不要靠近，所以我没有再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情绪，我带你去见了晨曦。”
声音微微一顿，乔若檀似是自嘲地笑了起来，“小娅，我知道我应该控制好情绪，不应该用这样极端的手段让你回忆起晨曦离开的事实，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
没有办法接受什么？
大概在乔若檀的最受不了的便是蓝小娅在最痛苦的时候还在抗拒他的接触。
所以他发疯了，所以他用尽了一切极端的方式要蓝小娅想起来，哪怕是浓重的恨意也好。
话已至此，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乔若檀缓缓抬眸看向蓝小娅，发红的眼眶和那因着泪水而渐渐发蓝的眼睛，竟是意外有些像是那天的水泥地上的一滩血水。
蓝小娅的眼前渐渐显现出了那天的场景。
“我爱你小娅。”蓝晨曦临跳之际最后的一句话。
眉头骤然拧紧，不，蓝晨曦不是失足掉下去的！
他可以不用死，当时的情况下，蓝晨曦完全没有必要赴死，警察很快就可以控制住顾沐雪，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了，可是蓝晨曦还是选择了最决绝的那一步。
手抬到胸口，那里的心跳跟着加快，蓝小娅的脸色暗淡了许多，她知道了。
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眼眸微微转动，任由泪水倘落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小娅才缓缓转过脑袋看向乔若檀，嘴角微微扯动了几下，这才挣扎着出声：“不是你的错。”
知道乔若檀内疚自责，是啊，他怎么会不内疚呢？
乔若檀可是一样很在意蓝晨曦的人，乔若檀可是以为自己可以保蓝晨曦全身而退的人。
可是最后，乔若檀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所以，对蓝小娅，对蓝晨曦，乔若檀都是愧疚的。
可是，蓝小娅知道这些事情都不关乔若檀的事。
蓝晨曦的死与乔若檀无关，叶百合的纠缠于乔若檀无关，肖默然的利用更与乔若檀无关！
颤抖着手，擦去乔若檀眼角的泪水，蓝小娅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乔若檀的珍宝是她，那蓝小娅的珍宝又何尝不是乔若檀？
这个男人是如何爱她？才能在那样毫无生的希望下还拉着她的手，不肯让她进入地狱？
蓝小娅不敢去细想自己昏迷三个月时间里，乔若檀有多辛苦，可是看着乔若檀眼底的青黑色，蓝小娅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底数。
乔若檀大概真的很辛苦吧。
“明天再带我去见一次晨曦好吗？”
乔若檀的眉头拧紧了，手握住蓝小娅的手，他一时间竟是没有办法相信蓝小娅竟然可以如此平静接受蓝晨曦的死。
看着乔若檀拧紧的眉头，蓝小娅心里有淡淡的愧疚，伸手抹平了那里的皱纹，她很想告诉乔若檀，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想开了，更不是放下了接受了，只是算了。
蓝晨曦已经走了，蓝晨曦可以不用死却依旧选择死，为的是谁？蓝小娅的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她不能够怪罪乔若檀保护不力，明明他已经尽力了。
所以她只能怪罪自己，而这样的怪罪不能让乔若檀知道，否则的话，乔若檀会一起愧疚的，她不想面前这个爱她至极的男人再为了她的事情难过了，所以蓝小娅决定一个人承担下来所有的、两个人之间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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