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气
李红持是带着气回来的。
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手里的水杯几乎要被捏碎，罗轻暖连忙问她，“怎么了？”
李红持瞥了眼崔琴，将水杯放在了罗轻暖桌上，“没事，你润润嗓子，我出去透透气。”
“哎，你……”她话没说完，李红持就彻底没了影子。罗轻暖是很了解李红持的，李红持看似脾气很好，但实际上脾气很差，耐心也不好，也就对自己宽容些，这是谁惹了她，她这火上来了可没那么容易消。
她问崔琴，“你惹她了？”
崔琴摇摇头，“我哪敢。”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崔琴自己跑回来，一脸骄傲地跟她说李红持在那排着队的时候，她就觉得要出事。罗轻暖摁着发疼的的眉心，“以后你就别跟着我了，去跟梁老师。”
“轻暖姐！”
罗轻暖没有理会崔琴，她随手翻着节目单，清点着有可能惹到李红持不高兴的人，点到自己名字后面……宋倚眠，应该是宋倚眠吧，李红持刚才还在问宋倚眠，毕竟李红持和其他的人也不认识，李红持认识的她们圈内人，大都是她身边人团里人。
李红持不是胡乱找麻烦的人，唯一可能招惹的就是宋倚眠。
罗轻暖起了身，打听着宋倚眠所在的化妆间而去。
可不就是宋倚眠惹的。
人多，大化妆间也开了好几间，李红持是在另外一间化妆室角落里找到了宋倚眠，她正在拨手机看新闻，她可真有闲心。
李红持搬着椅子，挤到了她身边，宋倚眠瞧见她，略觉疑惑，“你……”
“你最好编点话跟我说。”不然这事没完。
这个行为十分幼稚，她当然知道，不过金延书也不敢这么给脸不要脸，她一年到头，主动开口的罗轻暖之外几乎没人，李红持已经做好了要被宋倚眠蓄意接近的准备，她可倒好先冷了下来。
“没话。”宋倚眠知道这样说话不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向来是别人厉害，她就要比人更厉害三分的脾气。
她的冷淡，和那日温声细语的人，浑然不同。
总觉得被耍了。
没有人敢耍她，她还是坐在宋倚眠身边，“你是真不怕死。”
“我很怕死。”宋倚眠看着她，将话说得很认真。
宋倚眠看过演出名单，知道有罗轻暖，要是以前就拒绝了，但她演出被停到现在，好容易有个晚会的录制，她只想好好录完，哪能想遇上了李红持，她不招惹李红持了，李红持却找上了她。
又怎么会不怕死呢，她死了，家里的人怎么办。
很好。
“那就编点话跟我说，你上次不就编的很好。”上次，上次她都没怎么和李红持说话，只是学着罗轻暖的腔调语气，她随口问的，“你真的喜欢罗轻暖？”
她暴露了，上次她是刻意学的罗轻暖。
怪不得罗轻暖说她可能是被宋倚眠骗了。
更生气了，不喜欢被骗。
没说话，她在等着宋倚眠编出来话，宋倚眠在等着她回答问题，罗轻暖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她看了看两人，“我就猜你是不是过来找倚眠姐了，果然是在这的。”
“不高兴了？”罗轻暖凑过来问她，她的手搭着李红持肩上，李红持就顺势将头靠在了罗轻暖腰间，她像是被饲主抚慰的小动物，指着宋倚眠，“她骗我。”
……
是她看错了吧。
罗轻暖跟前的李红持不像是那位大小姐，她像是和小朋友打架打输了找家长告状。
宋倚眠暗暗腹诽。
罗轻暖还是温温柔柔的腔调，“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你十有八九是被倚眠姐骗了。”罗轻暖这个人说话都很有特点，很软很轻，但掷地有声不失力量，这么说着，就像是她是个骗子。
她上次也不能说是骗吧，最多是隐藏和蓄意接近。
还是被简春芳怂恿的，并且失败了。
宋倚眠觉得上次的靠近是失败的，但在李红持那已经能称之为成功了，她记住了宋倚眠，时不时会想起。
李红持沮丧地靠着罗轻暖，没有要走的意思，罗轻暖也没有动，只是摸摸她的头，“快录到我了，要不要去看节目。”
她并没有对宋倚眠怎样，甚至主动转移了李红持的注意力。
宋倚眠多看了眼她。
罗轻暖却没有看她，她始终是看着李红持的，目光温柔像是能滴水，她上次的演技很失败了，她甚至没有将这份温柔学到五分。
但她也明白，罗轻暖和李红持的流言蜚语是怎么传的了。
李红持对罗轻暖一点大小姐脾气都没有，顺从地点点头，“那我跟你去候场。”她回头看着宋倚眠，那眼里就不是乖顺了，是张狂，“你一起去！”
“我妆还没画好。”宋倚眠当然不愿意，她不愿意起来，李红持也不愿意走，她就盯着宋倚眠，“那好，你画，我看着你画。”
这两个人啊。
罗轻暖有些无奈，她扣住了李红持的手腕，“走啦。”
李红持被罗轻暖拽出了化妆间，李红持甩开了罗轻暖的手，“罗轻暖你胳膊肘往外拐，你干嘛帮她！”
“很明显？”她倒是直接承认了。
李红持更不高兴了，她问罗轻暖，“你为什么要帮她？”
“倚眠姐的演出因为那件事已经停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录个节目，你要找她算账也等录完了节目。”罗轻暖以前就跟她说过，没有演员是不向往舞台的，没有舞台的演员，就好似枯死的木。
宋倚眠的年纪应该是演出正多的时候，艺术成熟，舞台稳健，那次的事她并不算太上心，虽然是闫静借着她的名义去闹事的，但她是没有参与的，具体的也没细究。
“怎么停了这么久？”自己的女人演出停了这么久，金延书也不管管？
难不成，宋倚眠真的失宠了。
那金延书的眼光还真是越活越回头了。
涩苹果和熟蜜桃，她都倾向于后者。
罗轻暖有录制节目，提前候场的习惯，在侧幕台看看别的演员舞台，但李红持陪着还是第一次，李红持遇上罗轻暖之后就只看罗轻暖的戏，她对别人的演出，再精彩也没兴趣，相反罗轻暖的演出就算在外地也是能看就看。
到了才知道，提前候场的习惯，不仅仅是罗轻暖有。
宋倚眠怎么没有。
罗轻暖都上台了，宋倚眠才姗姗来迟，她的化妆也没化出花来，还是跟刚才一样，哪里都没动过，目光没有停留很久，就转上了舞台。
罗轻暖的舞台。
她只要站上舞台，连头发丝都会发光的那种。
唱的是大登殿，她听过许多次，还是在为罗轻暖每次舞台而惊艳，罗轻暖下来的时候她是习惯，习惯地抱了抱罗轻暖，“唱的真好！”
由衷夸奖，肺腑之言。
罗轻暖也伸手拍了拍她，她就得寸进尺，更来劲了，“这不比陈姜阮唱的好！”
宋倚眠瞥了眼她，“李小姐真像个无脑粉丝，拉踩第一名。”
她还不如不张口。
“你也听到了，她惹我的！”她说着就要朝着宋倚眠过去，却被罗轻暖拉住了手腕，这么会儿功夫，宋倚眠已经上台了，下个节目就是她的。
罗轻暖倒是不生气，她只是笑着，“好了，陈老师是前辈，你这话叫别人听见不好。”
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是觉得宋倚眠诚心惹她，她也不能追上台找宋倚眠麻烦，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台上，“我就在着等着她下来！”
“那你有耳福了，倚眠姐当年被挖来京都就是因为嗓子好。”被罗轻暖认证的嗓子好，李红持不自觉地竖起来耳朵，听着台上的唱。
都是清唱，大扮上了戏妆的都不多，所以也就是一小段的事。
“闻听此言大吃一惊……”李红持听了一句，咦了声，“咦，轻暖，这和之前你带我去看过评戏唱法不太一样。”
罗轻暖望着台上的目光，比她的认真，罗轻暖一直是个愿意欣赏同行艺术的人，她说，“我上次带你去看的是花为媒，花为媒是新派戏，倚眠姐唱的这段是白派。新派甜润清脆，白派低回婉转，自然不一样。”
没听太懂，但好听。
宋倚眠台上少了妖冶，多了端庄。
李红持一直觉得，能让观众听着舒服的舒服，看着顺眼的演员就还不错，宋倚眠台上还不错。
李红持在看台上，罗轻暖在偷偷看她，李红持没有看到罗轻暖松了口气。
宋倚眠下来了。
她没有多说话，眼眶微红，看了两人一眼就走了，李红持没追，她问罗轻暖，“她是不是在哭？”
罗轻暖嗯了声，“因为太久没站在舞台上了吧。”
就那么被停了演出。
李红持不太确定地问罗轻暖，“她好像是个不错的演员，就算金延书不管，也该有人管的吧。”就好比罗轻暖，如果被停了演出，就算没有自己，也一定会有人找她院长谈话的，罗轻暖是个好角，背后自然不止有她一个厉害的观众。
“欠人情是要有所付出的。”至于付出什么，那可能就多了，李红持不说话了，忽的惊觉，“你说她上次刻意接近我，是不是因为被停演出的事？”
罗轻暖摇摇头，“不知道。”
李红持却越想越有可能。
既然如此，她怎么能轻言放弃，不想要舞台了？看着也不像。
难道是金延书答应帮她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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