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辱着辱着就习惯了
伏泽闭上眼，重新躺了回去，冷声冷气地说道，“这不是刺青，这是内在神力与外在躯体的博弈，本座终能突破这具躯壳，恢复真身。”
看着伏泽这会又能嘴硬了，辛鹭也就彻底放心了。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医疗座椅下方立刻伸出一只托着盘子的机械手臂，盘子上叠着一件版型挺括的白色西服。
辛鹭端过衣服，摆在伏泽面前，“你的衣服不能穿了，这件是根据雷神的形象特别定做的，看着虽然板正，实际很舒服，防护功能也一级强。你看看，喜欢吗？”
早在座下探出机械手臂的时候，伏泽的眼睛就睁开了一条缝。
实际上当他看到那衣服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在地球变幻人身时，他穿得从来的宽袍大氅，也最喜欢那样清风随袖过，月影伴衣行，不受拘束的感觉。
可如今沦落到这个处处机甲，漫天宇宙舰队的世界，他便再没有了那般心情。
而辛鹭为他准备的这一身简洁利落的制服，竟然莫名正合他的意。
可还没等他将一个谢谢说出口，就被辛鹭后面的话说得黑了脸。
她这话分明是命令的语气，她还真的在把他当下属，当员工一般对待？
翻遍这个星际世界所有星球，还能找出第二个能用神力打退异兽潮的员工吗？
再加上胸口突然出现的烙印一般的痕迹，伏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一番努力，他不但没把辛鹭收为自己的神侍，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成了她私人的守护者。
伏泽真是越想心越疼，极度憋屈之下，嘴角甚至真的淌下一丝血来。
伏泽真是要被自己气炸了，实力演绎被气到吐血。
这不是更加证实了辛鹭那番关于神格与人格的说法吗？
伏泽挥手紧紧按压住胸口，不行，不能再想了，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吐血。
看到他嘴角的血，辛鹭目色一惊，赶紧放下衣服，操作躺椅迅速恢复胶囊型医疗舱的形状，“你还是别说话了，就好好接受治疗吧，跟你聊会天，我这心情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伏泽还没来得及表示不满，眼前世界顿时成了黑漆漆的一片，转眼又亮了起来，是医疗舱的检测光束。几只机械触手从身后探出，奔着伏泽的躯体几路分兵行动，有的去擦他嘴角的血迹；有的对他进行全身检查；有的再给他更换服装。
此时的伏泽木然地躺在医疗舱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刚要抗拒她给衣服时的命令口气，她反手就把他关进了盒子里。
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将他深深的包裹其中。
实在是气煞人也，呜呼哀哉……
外面的辛鹭对伏泽暗涛汹涌的内心世界全然无觉，她关切的嘱咐道：“伏泽，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第一时间说出来，别扛着。新衣服不仅是防护服，还兼具战斗服的功能，可以在医疗舱里分解自动重组更换。”
说着辛鹭就把衣服放进意料舱接收入口处。
见伏泽迟迟没有回复，辛鹭“伏泽，你还好吗？”
伏泽闭上了眼睛，他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伏泽？”外面的辛鹭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后，她果断给医疗舱下了语音命令：“同步医疗舱内部画面，检查伏泽情况。”
伏泽听到这句话，额头上立时淌下两行冷汗。
他破损的衣服刚刚被清理干净，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上，若真被辛鹭那个愣头青同步了舱内画面，他可就要被彻彻底底看干净了！
这绝对不行！之前胸口多少还有点破布条，能挡住皮肤上的烙印，若然此时叫她看干净了，她一定能认出，出现在他胸口的文字，就是她的名字。
这么丢人的事，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我还活着！”这一次，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尊严了，急急出声回应。
辛鹭听到这句，第一时间摆手制止的医疗舱的外壁同步画面进城。
“你怎么样？刚才怎么又吐血了？可是还有什么没发现的内伤？”
伏泽顿了一下，才有些无奈的回答：“本座无事。”
这一句的语气实在是有些明显的逞强意味了，叫辛鹭也听出了些画外音。
她想了一下，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在地球时，随着光阴的流逝，知道你的人类肯定越来越少，就更别说信奉你的了。不过你依然还存在，也没有消失，就代表你多少还是有些信奉。可是你怎么就穿越到这里来了呢？”
伏泽脸色顿时一变，这正是他的痛处。
如果他拥有的虔诚之力更多一些，一定不会发生如此离谱的事情。
像是察觉到伏泽的不悦的心绪，辛鹭放缓了语声才继续说道：“不过反正都发生了，再去纠结什么原因，一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想想眼下如果解开困境，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下去，来得更有意义。”
伏泽注视医疗舱的板壁，目光幽幽的说，“本座就一个心愿，收你为神侍者，用你的虔诚之力为我带来更多人的信奉之力。且不说本座救过你的命，更在你面前施展了雷神之力。见识过本座的神力，你该信服的。”
辛鹭无所谓般的耸耸肩，“你的确有神力，但在这个世界，你那种程度的神力能做到的事，高阶机甲一样做得到。这里是星际世界，不是原来的地球了。伏泽，你该清醒一些了。”
“放肆！”伏泽气得身子都在颤抖，“些许机械，如何能与本座的雷神之力相提并论？”
辛鹭认认真真的盯住医疗舱，“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伏泽几乎被辛鹭的态度彻底挑动起来，“何事？”
“我的雷神大人，您难道不觉您现在的思维方式，运行方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辛鹭笑了笑。
伏泽仍然很不甘心，“有何不同？”
“我虽然不认识以前的你，但通过这段世界的接触，我还是发现了你的人格割裂之处。
“人格割裂？”辛鹭却差点被这句话直接逗笑，“本座是神，如何有的人格，又如能割裂？”
辛鹭抿了下唇，准备了一番措辞才说道：“以前的你，拥有庞大的身躯，长久的寿命，自然不会有人格。但是你此刻却成了人。
一个受限于人类身体的人，必然会为了适应这具身体，改变自己的思维模式。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前的你只食用人类的虔诚念力，如今变出了人身，便会日日为各种食物奔波争取。
不止大脑会给人信息回馈，身体的状态也会影响大脑的运转模式。
以前的你，没有人类身体，就不是人。而现在的你，有了人类身体的限制，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神仙。
那么请问，作为一名凡人，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收我给你当侍从？”
终于心里的话吐出来的辛鹭顿觉痛快许多。
即便对方是神，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去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
出乎她意料的是，伏泽真的沉默了。
他皱紧眉头，像是在思考般的停顿了几秒。
经过辛鹭这样一番解释，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以前他的认知是极其缓慢的，毕竟他是真身，基本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可是自从变成人类后，他就真的变成了一个人。
找侍从，无声接近，关键时刻英雄救美，这些明明是拥有人类斯文的神仙不能摆脱。
“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工人？”辛鹭忽然笑着转移了话题。
“耻辱。”伏泽不假思索的回答。
辛鹭笑眼弯弯，“没事，辱着辱着就习惯了。人类比上古雷神可弱小太多了呢。而弱小的生物要想存活下去，总避免不了会有一些忍辱负重的时候。不过为了生存或是践行理想而承受了某些羞辱，并不丢人，”
就在这时，从们来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辛鹭与伏泽齐齐朝门口望去。
“场长，场长，监视摄像头，星际海盗舰队正在朝着咱们的机器人。”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77号蛋形机。
辛鹭眸色微凛，77号蛋形机是她派出去检测星际信号的。
接连发生的变故，叫她加倍警惕起来。
现在的垃圾场几乎失去了所有有效的防御，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可能给垃圾场带来灭顶之灾。
“主人，”77号快速滑行到辛鹭近前，报告道，“卫星监测系统检查到了星际海盗的动向。”
辛鹭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命人。
异兽潮的风波刚过，星际海盗就提前来造访打劫，换谁谁也受不了。
不过辛鹭并没有慌。
别说她现在手上有了伏泽雷神这一道王牌，即便没有，她也有信心找到破敌的方法。
星际海盗，即便再恐怖，也不过是一群人而已，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就有目的。
只要摸清他们的目的与弱点，就能克敌制胜！
辛鹭思量着问道：“星际海盗多久后会登录77号星球？”
77号蛋形机：“三天之后。”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听到确切的消息时，辛鹭的心还是揪紧了一下。
时间非常紧迫，想要在三天内修好垃圾场的自我防御能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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