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也许是因为感冒,这一觉睡得死沉。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下来,拿起手机一看,夏秋翌的未接电话有好几个,心里一惊,回拨过去。
“怎么了——”
刚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嗓子嘶哑得厉害。
他起身去饮水机接水,那头夏秋翌也察觉到什么:“你感冒了?”
周寓喝了口水,声音终于恢复了些:“没事,小毛病。”
“有发烧吗?”
周寓摸了摸额头,摸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应该没有,放心吧,睡一觉就好了。”
“要降温了。”那头冷不丁提了一句。
周寓愣了愣,怎么突然说到天气?
“嗯?那要多穿件衣服了。”
“我衣服在你那儿。”
他看了眼沙发上的外套,就只有这一件外套还借给他?
正想说给他送衣服,夏秋翌又说:“我也没带厚被子,我能去你那儿睡吗?”
“那我去接你。”
“你给我开门就行了。”
开门?现在?
周寓狐疑走到门边,打开门,夏秋翌就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另一件外套,身后背着包,根本不是电话里说的没有衣服穿。
夏秋翌提起手上的透明袋子:“我在楼下药店买了药。”
袋子里有一盒感冒灵,一支温度计。
周寓接过他手里的雨伞,侧身让他进门:“雨这么大你还过来?”
而且是在他接电话之前就来了,是没打通电话,因为担心才来的?
周寓把伞撑开,晾在阳台上,随口说:“好像你每次过来都是阴雨天。”
“阴雨天挺好的啊。”
夏秋翌拆开感冒灵,拿了包药走到饮水机旁,把药包撕开,倒入杯中,弯腰接热水。
是挺好。
周寓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袋子里的温度计。
夏秋翌走过来,把杯子放下,抽走他手里的温度计,看了下刻度,甩了甩后还给他:“量一□□温,如果发烧了得买退烧药。”
周寓把温度计塞回保护盒,扣上:“不用了,没发烧。”
想起陆泽宇的话,又问:“你什么时候认识陆泽宇的?在学校之外的地方见过他吗?”
夏秋翌脸色有些异样,怔怔反问:“没见过,怎么了?”
看来夏秋翌是真不记得了。
门外有人敲门,这时候谁会来?潘曙?刚想起身,夏秋翌把他摁回去:“我去开。”
夏秋翌开门,侧身对周寓说:“找叶华的。”
门口站的是邱治淮,之前喝过酒后跟叶华走得蛮近,可叶华已经振作起来学习去了,邱治淮看上去还在消沉。
周寓:“叶华去图书馆了。”
邱治淮想了想,走进屋来,手上还提着一箱酒:“反正都认识,我请喝酒。”
自来熟得跟叶华有得一拼。
周寓一头雾水,这什么阵仗?喝上瘾了?
忍不住说:“邱治淮,你这样不行啊,不就是一次月考?”
“不提成绩行不行?都是一个班的,陪我喝一杯?”
周寓鼻塞脑热,哪有心思奉陪,可看到邱治淮萎靡不振了这段时间,又不忍心赶他,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几包下酒菜,
出来的时候夏秋翌已经坐下,拿着本习题册在问邱治淮问题:“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题型吗?”
邱治淮看了一会儿,接过笔刷刷算起来。
这也行?劝学能手夏秋翌。
夏秋翌看了一会儿,看邱治淮没解出来,把笔抢走,边说:“这种题型看着眼熟吧?你遇到的那些感觉能解又解不开的题,大都是这种题型,具有混淆性。”
三言两语的,邱治淮的注意力就被夏秋翌的题目吸引去了,周寓看了看手上的下酒菜,不知道自己要继续往前走好,还是把菜放回冰箱。
夏秋翌解完题,拉开一罐啤酒,轻轻碰了一下邱治淮手边的啤酒罐:“遇到这种情况,搞不清楚套路,你刷再多题都没用。”
“所以你可以试试先放慢速度,把所有题型拆分归类,再慢慢把手速提上来。”
邱治淮若有所思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脑子清醒不少。”
一张脸顿时阴雨转晴,起身接过周寓手里的下酒菜,放在桌上:“早认识你就好了!早认识你这段时间也不用这么难受了。”
夏秋翌笑笑:“学校不是一直有互助的传统吗?我们小组缺个数学高手,你要来吗?”
周寓坐下,开玩笑说:“再这么下去你们小组要逆天了。”
伸手去拿啤酒,被夏秋翌夺走:“你感冒了,别喝酒,药凉了就不好喝了,快去喝药。”
小机灵鬼,难怪会主动跟邱治淮搭话,原来是要给他挡酒。
明明自己也不能喝。
周寓起身去茶几,端起那杯泡好了的感冒灵重新回到餐桌。
他们喝酒,他喝感冒灵,怎么喝都感觉在喝糖水,满嘴药味,喝到嗓子里却是甜丝丝的。
生病的时候有人在身边,真挺好。
盯着他们喝得差不多了,周寓起身收拾桌子:“别喝了,明天下午还要去图书馆,邱治淮,你该不会放学弟鸽子吧?”
邱治淮舌头都喝大了,仍不忘答应夏秋翌的事情:“不会不会,我一定去。”
说完摇摇晃晃起来,往门口走去。
看他喝多那熊样,担心他从楼梯上滚下来,周寓跟夏秋翌说:“我送他上去,你在家里等我。”
夏秋翌本来酒量就一般,垂着头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放他走了。
送完邱治淮,回来的时候夏秋翌已经转移到沙发上,背靠沙发、面朝天花板,脖子白皙修长、喉结精巧秀气,看着醉得不轻。
周寓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走到夏秋翌面前,扫去茶几上的书本,在他对面坐下。
食指勾了勾他的小指:“要不要喝水?”
夏秋翌摇头:“不要。”
“那送你去房间?”
又摇头:“不。”
周寓笑:“不睡啊?你跑到我这儿不就是看上我的床了?”
“不是。”夏秋翌否认,坐直起来,“我看上的不是你的床。”
周寓喝掉手里的水,笑说:“你继续否认,但你说服不了我。”
“周寓。”他忽然呢喃一声。
周寓喝完水,放下水杯,就见一道身影压过来,腿上力道一沉。
“你不知道吗?非要我用那么多心机?”夏秋翌在他面前呵气如兰,周寓心跳如擂鼓。
这哪是心机,这已经是胆大妄为、公然出击了。
之前变着法儿跟他回家,要他煮鸡蛋面,现在又变着法儿来找他,他一点儿都不反感,夏秋翌兵不厌诈,他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怕他不舒服,周寓两手托起他的腿,改坐到沙发上:“夏秋翌,你喝醉了。”
夏秋翌双膝跪在沙发上,垂头看着他:“我没喝醉。”
然后动身亲下来,周寓呼吸一滞,偏头躲过:“变态酒鬼,你不要借酒行凶啊!”
一次不成,夏秋翌强掰正他的脸,又要来第二次。
喝多的酒鬼哪能操控他,周寓又无奈又好笑,后背往沙发一靠,把夏秋翌的脑袋轻轻按在肩上。
“别动好不好?我感冒了,不能传染给你。”
夏秋翌趴在他怀里,像抱着一只乖巧的小狗。
软软的发丝挠在脸上,他揉了揉那颗小脑袋,任怀里的人胡言乱语地撒野,心化成暖阳下的一洇水。
折腾了一会儿,夏秋翌终于安静下来,周寓低头,看到他已经睡熟,起身抱进房间。
幸好睡着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招架喝多的夏秋翌,他又不是圣人,被喜欢的人这么撩还能心如止水。
周寓俯身,拨开他额头的发丝,在那处淤青早已消去的额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晚安,做个好梦。
熄灯关门,把房间让给夏秋翌。
第二天醒来,周寓头痛欲裂,无疑是感冒又加重的迹象。
睁眼看到身上盖了被子,额头沉甸甸敷着一条湿毛巾,视线上移,看到一条细长的腿,坐在餐桌旁。
夏秋翌坐在椅子上,身上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运动短裤卷起,露出白皙的大腿,另一只脚弯曲盘在大腿下方。
风从阳台吹进来,拂起他额前的发丝和薄薄的衣角,而他正低头摆弄着叶华的魔方,嘴角绷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苦涩,对一切无知无觉。
像幅画一样。
好一会儿,夏秋翌似乎心有所感,转头看过来,脸上猝然一怔:“你醒了?”
然后飞快移开视线,有些难堪似地说:“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不记得了……”
看着不像是不记得的样子,难为情?
周寓发笑,从沙发上坐起来:“不记得就算了,也没发生什么丢人的事,昨晚喝这么多,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夏秋翌侧头看他,面色黯然,“是你发烧了,为什么不在房间睡?之前不也一起睡的吗?”
之前是征得他的同意,当然没什么,昨晚不一样,周寓不想他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吓到。
“我习惯了。”
“你还是躺着休息吧,别去图书馆了。”
“那你呢?”
他约了邱治淮,应该不会放邱治淮的鸽子。
果不其然,夏秋翌说:“我跟他们约好了,不能不去。”
周寓皱了皱眉。
怎么一觉醒来感觉夏秋翌变冷淡了?要是再不去补习,他们的关系会不会直线降温,直至凉凉?
周寓掀开被子:“我没事,生病了就应该多活动活动,我跟你一起去图书馆。”
夏秋翌抬眸,神色复杂,许久才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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