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他还没走到周寓面前,身后一群人也跟了出来,堵住了露台入口,领头人是阿飞。
周寓回头看了眼夏秋翌,敲了敲桌面:“看什么,还不走?”
夏秋翌看着他,迟疑不动。
一动不动是王八,周寓无奈把陈晓百拽过来:“带他下去。”
陈晓百上前拉起夏秋翌就走,却反被夏秋翌拉了回来,气急:“靠!弟弟,你想陪他一起死啊?”
“去哪啊?这个小弟弟答应我们老板的事还没做呢。”阿飞走上来,挡在过道上。
听到夏秋翌也是他们的目标,陈晓百怕惹祸上身,连忙松开夏秋翌的手:“那个,没我啥事,我先走了哈。”
随后装作无辜路人,迅速钻出人群。
阿飞走上来,伸手推搡了一下夏秋翌,把夏秋翌推回去几步,一张纸拍在桌上,纸上“保密协议”四个字尤为显眼。
他意味深长看着周寓,阴阳怪气说:“阿寓,你看你这事干的,最后还得我来给你擦屁股。”
周寓瞟了一眼保密协议,冷眼看向阿飞:“是你跟警察说我是主谋?”
“对啊!不然?我要说小杨是主谋?总不能说我是主谋吧?要不是你把这小子放跑了,他有胆量去报警?你这就叫自食其果。”
阿飞坦率承认了自己的所为,并理直气壮把所有责任推到周寓头上。
他说的也没错,今天去警局确实是托了夏秋翌的“福”。
见周寓不说话,阿飞把视线移到夏秋翌身上,伸手朝他指了指,大吼:“你!过来把东西签了,家庭背景,住址,联系方式,父母的联系方式,全部填好。”
夏秋翌果断拒绝:“我没有替你们保密的义务。”
阿飞被他气笑了:“你小子,跟我谈条件?”
说着上来揪夏秋翌。
夏秋翌往周寓身后微微躲了一下,周寓抬手抵住阿飞肩膀,冷着脸说:“只是个小孩,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放了他吧。”
阿飞狐疑看向周寓,审视他许久,皱眉反问:“周寓,你为什么袒护他?别怪我没提醒你,小杨现在是选秀重要阶段,不能有一丁点不好的绯闻流出,你知道老杨很看重这个吧?”
“既然这样就不要打人啊。”身后轻飘飘飞来一句轻嗤。
闻言,周寓手掌苦恼往眉骨一抹,侧头低声朝身后说:“夏秋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夏秋翌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说:“要我签协议也可以,等我的律师过来了让她跟你签。”
周围人低声嗤笑,阿飞也被他逗乐了:“小子,你港片看多了吧?还叫律师?”
旁边一个矮个子凑近阿飞耳边,低声说:“飞哥,这小子家里开保时捷的,好像有点钱。”
阿飞眉毛往上一抖,狐疑看了夏秋翌两眼,又看向周寓,露出了然的表情:“难怪呢,原来是和小少爷勾搭上了,我说你怎么敢违逆老杨的意思,你是不是忘了老杨借钱给你妈治病的事了?”
说完又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叹息一声:“有的人表面忠心耿耿,暗地里过河拆桥啊,他妈死了,连老杨也不放在眼里了。”
越说越离谱,周寓强压下胸膛里的火,打算速战速决:“我保证他不会说出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这样你满意了?”
夏秋翌拉了拉他的衣服:“不用你承担,律师会搞定的。”
流氓找麻烦还等你讲道理找律师?周寓没理会他的天真,等着阿飞放话。
阿飞掂量几秒,频频点头:“行啊,诚意呢?光我信服不行吧,你得让老杨和小杨也信服吧?”
周寓墨一样的眸子盯着阿飞看了一会,上前夺过小混混手里的烟,握在拳头里揉捏出几缕余烟,空气中霎时弥漫起肉类烤焦的味道。
众人骇然,面面相觑。
烟丝夹着灰烬从周寓手心里散落在桌上,阿飞怔怔看着,眼皮子抽了抽。
周寓摊开手向阿飞示意,那只手被火星子烫得血肉模糊,红黑红黑的,触目惊心。
当着众人应下的事,阿飞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兑现承诺。
“好,我就跟老杨说你给这小子做担保,老杨信不信就是老杨的事了,老杨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这个你是知道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桌上的保密协议被撤走,阿飞带着手下的人怎么来怎么去,不多时露台上就恢复了宁静。
夏秋翌被周寓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盯着他的手问:“你,你没事吧?”
捕捉到他声线里的抖震,周寓淡然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头说:“还不走?要我送你?”
夏秋翌眸光颤动,上来抓起他的手看了一眼,拉着他就要走:“我送你去医院。”
周寓两条大长腿杵在原地,不耐烦甩脱他的手:“这点伤用不着。”
说完坐到桌上再次点了支新烟,心底一阵烦躁:“快走吧,以后见到我躲远点,见到你我就倒霉。”
夏秋翌站在一米远的地方,灯串的暖光笼罩在他脸上,给那张担忧焦虑的脸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不知怎么的,周寓竟然在夏秋翌脸上看到了温暖?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余光瞥见夏秋翌朝他迈步,周寓眉头褶皱加深:“你聋了吗?趁我现在心情好,快滚。”
那双白色板鞋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调转了方向,离开了露台。
老杨不止讨厌手底下的人吃里扒外,更讨厌有人从他手里抢人,周寓不想老杨误会什么。
而且有钱人那一套在y城不顶用,小少爷还是太天真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家里那么有钱,保不好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周寓可不能次次都帮他。
他走到水池边,把被灼伤得焦黑的右手伸入水池,没入水中,钻心的疼从手心蔓延上来,直达神经末梢。
很快,老杨打来电话,周寓接起。
老杨:“最近休息一段时间吧,不用来上班了。”
言简意赅,不给周寓说话的机会。
这也是老杨的习惯,一旦他不信任谁了,或者想要辞掉谁,他就会给对方放“长假”。
“一段时间”可以是一两天、三五天,也可以是永不销假。
周寓挂电话,无声叹气,果然遇到了夏秋翌就开始倒霉,现在工作也要丢了,难道真要跟陈晓百经营酒吧?他原本还想着攒够了钱回去上学呢。
或许有的路一旦走了就没法回头吧。
他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缓缓闭上眼睛,露台的风张扬,吹得他额前的发丝不听话翻飞。
老杨帮过他。
庄敏敏查出癌症晚期的时候他才十七岁,没学历、年纪小,好在从小学着格斗技巧,能应付些闹事的人,老杨这才把他留了下来,又借钱给庄敏敏治病。
这么两年,周寓没从老杨那里拿过一分工资,因为工资都用来还债了。
他跟老杨之间的钱债是还清了,人情债却难还,对老杨来说,他也许只是个用得比较顺手的工具,但对周寓来说,老杨是恩人。
好一会儿,陈晓百从身后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没事吧?”
睁眼看到他手里的药箱,周寓满心狐疑,这时候不提酒上来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他提了药箱?明天太阳怕是要打西边出来。
陈晓百拉来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那个小男朋友让我买的。”
“小男朋友?”周寓困惑,“夏秋翌?”
“他叫夏秋翌?名字挺好听,难得见你为谁出头,我陈某人表示大开眼界。”
周寓懒得理他今天开了什么眼:“他说他是我男朋友?”
陈晓百摆弄着他的伤,头也不抬说:“说是没说,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周寓想笑,谁能对才认识两天的人产生这样的心思?
看他不信,陈晓百没好气说:“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出来。”
确实……没感觉出来。
陈晓百表情逐渐变态:“不是没遇到过喜欢的人吗?这是个绝色,出手又大方,不试试?”
周寓皱眉:“你收他钱了?”
“给你买药的钱,不是白收的。”
“收了多少?”
陈晓百蓦地起身:“怎么?你还想拿回去?”
他这个发小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货,也不知道夏秋翌给他塞了多少钱。
周寓冷声道:“报个数,我回头还给他。”
“得了吧,人家一片好心,还他钱还不如以身相许有用。”
周寓漠然,不咸不淡吐出三个字:“没可能。”
小混混和小少爷?这样的人设放在电影里,光电影名跳出来就知道是个悲剧了,要么小混混带小少爷亡命天涯,要么小少爷陪小少爷堕入地狱。
他现在温饱不愁,既不想去天涯也不想去地狱。
“没可能?没可能你为了人家,搞成这样?”陈晓百拍了一下他的手。
周寓吃痛抽气。
为什么帮夏秋翌?可能是因为经历差不多,而且在y城这样的地方,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不帮夏秋翌还有谁能帮?
看他沉默,陈晓百酸溜溜说:“既然不可能就别给人家希望,钱也没有还的必要,否则人家还以为你故意找理由找他呢,这样的纯情小男生,动情很容易认真的。”
陈晓百给他涂上药,缠好纱布,完成了周寓的手部抢修工作。
虽然知道陈晓百是不想把钱吐出来,但这套说辞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陈晓百收拾好药箱,笑眯眯看着他:“最近就好好休息呗,有空顺便来店里帮帮忙,给我当一下活招牌。”
周寓举起自己的残手,“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奴役我?”
“我是怕你一个人待在家闷出病来。”
“……”
陈晓百站起来,提起药箱往回走,入口处又上来一群人,跟他打了个招呼:“陈总好!”
托周寓的福,他一个开酒吧的也成“总”了,陈晓百甘之如饴,假模假式端起身架悠悠“嗯”了一声,径直下露台。
潘曙带着人朝周寓走来,满脸愤然:“寓哥,我一回来就听说了,怎么收拾聂飞,你说,我们一定替你讨回来!”
“讨什么?讨打吗?”周寓往椅背后一靠,“这事你们别管,以后场子的事听阿飞的,别跟他对着干,对你们没好处。”
潘曙盯了一眼他的手,脸色难看,又抬头看着周寓说:“寓哥,大不了我们也不干了,以后跟着你混呗,你喝西北风我们绝对不喝东北风!”
“……”
所以说,人还是要多读书。
他挠了挠额头,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初中辍学居多。
潘曙高中上了没两天就出来混了,原因是他爸有暴力倾向,他弄丢了生活费,又不敢回家,一不做二不休就跑出来了,怎么劝也不回去。
是周寓带他见的老杨,之后就跟到了现在,虽能理解他死忠于自己的想法,可周寓自顾不暇,哪有能力拖着个人?
以他对潘曙的了解:劝不动。
所以他干脆也不劝了,拖着吧:“先在场子里待着,照常上班,等我有安排了再联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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