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相随
这一段路,戚光和公子樗曾经来回数遍,算是熟悉,如果不是载着心语,他会再走一程,但现在他决定先在客栈住下。
只剩下一间客房了。戚光跟店家交代事儿,先到房间的心语铺好床被,又拿了另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待戚光进来,二话不说把人往床上推。
“喂喂吾公子,我不是公子樗,我不喜欢……”
“住嘴,别乱说!”心语呵斥道。“我是喜欢公子,但公子只是好心收留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坏了公子的名声。”
“……知道。”
见戚光答应,心语才缓和下来,马上换了张笑面问说:“戚将军,腿伤可有再犯?”
“是有一点点痛。”
心语点点头,“那就是了,这次不用扎针,你躺下如往常一样睡觉即可,我懂推拿按摩,按几下马上就好,如果不处理,或许影响明天赶路。”
“无需劳烦吾公子,休息一晚就好。”
“戚将军!”心语瞪大一双美目,盯住戚光,严肃道:“万一因为腿伤而在战场拖累公子,你要如何把公子还给我?”
听她这一说,戚光哭笑不得,心想这位吾公子也是奇人,按常理说一般人不会轻易表露情感,他却是毫不避忌。既然说到这份上也无法推辞,只好躺下,任由心语在他腿上按压。
不得不承认,心语的手法相当好,她用的力度不大,甚至对戚光来说可以称得上是轻柔,但所到之处均传来一阵酥麻感,而酥麻过后又是另一种无法言语的舒服,似乎这条腿从来没有如此舒适过。
戚光不好男色,但他有点羡慕公子樗。
很快戚光睡着了,心语活动了一下手脚,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一路颠簸,不做些处理明天恐怕腿都要废掉。泡脚、按摩、扎针、涂药膏,把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天都快亮了,心语干脆跑去跟店家买来一堆包子,又要了两壶热茶,接着从后院打水回来好让戚光起床后马上能梳洗,节省时间。
有她打点确实让戚光省不少心。天还没全亮,两人便再次出发。戚光说,估计明天半夜可以到达目的地,心语很高兴,只想时间过得更快一点。
继续一路狂奔,心语坐在马上无聊,又不方便跟戚光聊天,太闷了不免犯困,晃了几下,竟然一头倒在戚光身上睡着了。
被吓着的戚光连忙勒住缰绳,正想提醒心语注意检点,才发现原来人已睡着。他有想过把心语推醒,被这样一个男子靠着自己睡觉,怪恶心的。但看到她那张稚气未脱的睡脸又于心不忍,看她平日的行为动静,分明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愿意为公子樗奔赴战场已经很不容易,不能用军人的标准要求太多了。
“明明是公子的人,怎么就不懂得要跟其他人保持距离呢……”戚光最后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挥动马鞭继续赶路。
再说孤身一人的公子樗,虽然留下戚光照看心语,但仍没能完全放心。当日在心府要杀害心语、寻找木箱的蒙面人认得他,每每想到这里就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寒。
要赶快处理好战事然后回去。一路上,公子樗不断重复这句话,提醒自己不能随便休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久就跑多久。结果在第三天正午前赶到边关城池。
终于等到公子樗到来,守门卒连忙开门迎接,一众将领士兵露出久违的笑容,欢呼着簇拥公子樗来到军中。
公子樗虽然十分疲倦,依然坚持先了解战况。参将姚讯摊开地图,一边指示位置,一边向公子樗说明情况。
“七天前敌军来犯,飞龙将军虽将其击退,可惜未能造成大伤害。敌军不断在附近骚扰,飞龙将军估算了情况,决定带兵追击,试图一举歼灭敌军以绝后患。以飞龙将军的实力,本来不是难事,谁知最后却被围困在这片山上。”
“难道飞龙将军中伏?”
姚讯摇摇头,指着城池与片山之间的丛林道:“问题出在丛林里。这丛林有瘴气,我们的人马经过这里后纷纷出现发热吐泻,连走路都无力又如何作战呢。飞龙将军唯有带领人马退守山上,现在已经过了三天,恐怕撑不了多久。”
“只有我军人马感染瘴气?”
“没错!敌军多次往来均无异样。”
“目前双方兵力如何?”
“敌军人数一万上下,我军原城中驻守兵将五千,除几百留守外均被飞龙将军带走,自从将军被困山上后,又从外地调来三千兵马,副将何鹏带领数十人小队前往探听状况,虽然平安回来,但也染上瘴气。”
“可有派疾医诊治?”
“城中以疡医为多,高明的疾医甚少,虽有疾医诊治,但并未见好转。”
公子樗点点头,道:“先带我到军营一看,然后再到丛林视察,今晚我们……。”
姚讯皱了皱眉打断道:“上将军一路赶来辛苦了,何不先稍作休息?毕竟身体过于劳累不利于行军布阵,而且还易沾染丛林瘴气。”
公子樗虽然心急,但姚讯的话不无道理,要是连自己都病倒,可是得不偿失。只好点头同意。
休息的地方早准备好了,只是处于高度警惕戒备状态下的公子樗,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便不由自主的思考对策,想象各种对垒场景,然而他掌握的情况又实在有限,不能作出深入分析。
既然如此,公子樗也不浪费时间,换上普通将领服装,没惊动任何人,自己一个悄悄来到军营。
营中气氛甚是低沉,大家无事可做,也没有心情练兵,一个个闲闲逛逛,无精打采,说话声音是有气无力的,走路也比平日慢几拍。安置伤兵的营房里,几名军医正在照看数十名感染瘴气的将士,一边给大家喂水,一边替大家打气。
“再坚持一下,撑过去就好了。”
但众人心知肚明,按照现状发展下去恐怕没有人能撑得住。如果是战死沙场,大家还无怨无悔,偏偏是败在那一片瘴气丛林上,任谁都不服气,但又无可奈何。
副将何鹏素来脾气暴躁,如今虽然病得不轻,还是忍不住的破口大骂,把敌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口瘾是满足了,却也害得自己吐了一大口血。军医蔡泽拍拍他的肩膀,道:“何将军别动气,你这既损不了人,还害了自己,何苦呢。”
何鹏又小声骂了几句脏话,这才收口,但样子还是深深不忿,似乎随时可能忍不住又要骂人。
公子樗站在营房门口,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转头离开。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如果他的出现不能为大家带来希望,那出现便没有意义。
在城中的将士尚且如此,飞龙将军那边的情况一定更差。即便能安然穿过丛林,又如何能把带病的士兵送回城中,如何治好他们的病呢?破局的关键还是瘴气,要是能快速把病治好,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区区一万敌军,即便只有一千人,公子樗都有信心将他们击败。
“如果她在……”公子樗想起心语,如果她在,说不准会有办法。但想到这里,又不禁摇头苦笑。“怎么可能。”
“不知道那家伙在做什么,恐怕一时半会我是回不去了……”公子樗抬头看着西下的夕阳,斜阳给他送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尤其孤独,然而,他却温柔的笑了。
当晚,公子樗再次来到营房,探望患病的将士。踏进门口时刚好看到何鹏又吐血了,还不停咳嗽,急忙快步走上前,直接用衣袖给他擦干净嘴角鲜血,又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然后倒来一碗水送到他嘴边。
“喝口水。”
“你是……上将军?”何鹏听说了公子樗到来之事,虽不认得人,但这气度也没谁了。
公子樗冲他点点头,问道:“听说你们曾到过丛林,里面情况如何?”
何鹏摇摇头,道:“外表无异,但犹如鬼门关,十人进去十人染病。”
“为何敌军又能安然无恙?”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自己查去!”没说两句,何鹏又暴躁了。
公子樗没有生气,反而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事情就应该由我来解决。大家最好明天就完全好起来,否则出战人员就没有各位的份了。”
“上将军已有对策?”
公子樗笑而不语,缓缓度步离开。他一言不发,却是为众人点燃了希望。
很快,全军营都知道上将军成竹在胸,马上要带领大家反败为胜,击退敌军,救回飞龙将军等人。一时间军心大振。
这正是公子樗想要的效果,不枉他到处散播谣言。兵法有云,攻心为上,要攻破的不仅是敌人的心。如果必须有人要承担压力,那就让他一个人接受,其他人只需要充满斗志地跟随他、听他调遣就够了。
三更已过,公子樗仍未就寝,仍在对着地图研究策略。又累又饿,而思维却又无比清晰。略有眉目,只是还不是万全之策,还要再想想。
为了避免打扰,他下令禁止所有人靠近,然而并没有把门关上,很难说清原因,但他有一种强烈而奇怪的感觉,这晚或有奇迹发生,那个既让他担心,又让他牵挂的人,可能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所以他特意为她留下一扇门。
可是有可能吗?公子樗不敢让自己抱太大希望,站起来想给自己倒杯茶,但茶壶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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