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回门

向兰出嫁后，盛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卫夫人的三个儿女都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心里很是松弛下来，这天正在逗弄俞哥。
  “夫人，葳蕤轩正在打点行装，说是等八姑娘回门后，就准备回玉清观了。”
  “且不管，跟我们绮霞苑没有关系，向丫头出嫁那天，给主君和大娘子敬茶，老太太都没从寿安堂出来到前院来，看着向丫头出府。显然心里还存在隔阂，没有原谅大娘子，为了不碰面，才不出来的。”
  “夫人说的是，听说大娘子去请安，老太太也没见。”
  卫夫人不再言语，大娘子的去留跟她已没什么关系，以后榕哥在哪她在哪里，就算将来大娘子回府，她也不想再处一个屋檐下，最好将来榕哥迁回京城后，盛家子嗣众多，庶子能早点搬出去立府另居，只是如果到时候盛弘还健在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同意，就算庶子分出去，不知道她们这些女眷能不能跟儿子去住。且到时候再说吧，还有很长时间，再有什么变数也不知道。
  向兰回门这天，墨兰夫妇、如兰夫妇、明兰夫妇都赶来了，众人见向兰比之前更神采焕发，段元嘉彬彬有礼，俩人一看就沉浸的新婚的喜悦中，娘家人很是放下心来。
  先是按规矩陪大娘子在前院用了餐，见过了老太太，来到绮霞苑给卫夫人行礼完，段元嘉被榕哥叫走了，明兰和卫夫人围着向兰问话。
  三人坐在当屋的雕花圆桌旁，吃着点心、瓜子。
  “向丫头，你在婆家有没有被难为？”
  “公公婆婆对女儿很好，官人二弟和小妹跟女儿也很亲近，阿娘放心。”
  “你带去的见面礼物送出去了吗？”
  “石妈妈第二天就叮嘱女儿，送出去了。”
  “肯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跟盛家不一样的地方吧。”
  “除了御下严一些，主子和下人分的很清楚，官人祖母屋里规矩严一些，吃饭的时候，脚步声都能听到，别的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段家是侯府，不用想，规矩是会大一些的，规矩不严，下人们都不老实起来，府里岂不是要乱套，你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一定告诉阿娘或者祖母。不能自己硬忍着。”
  “段家上下对女儿都很好，只有一点，成亲第二日，婆婆就让女儿跟着她处理家事了，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在段家是嫡长媳，这些家里的大小琐事，对外的人情往来，自是都要担起来的，估计是段家婶婶想趁着自己岁数还不算，亲自带你几年。这是好事啊！”
  “你六姐姐说的对，不过是早晚的事，有婆婆带你几年，好多你自己猛一下把所有事担起来，你五姐姐成亲第二天就接管了贺家府里府外的大小事情。”
  向兰做出一个接受事实的表情：“看来以后再没有跟在祖母身边时那种闲适惬意的日子了。”
  “自来女人都是这样过的。”卫夫人笑嗔的安慰道。
  “哥哥嫂嫂准备什么时候起身去赴任？”
  “你三哥三嫂过了初五就出发，你七哥七嫂是过了正月十五离京。”
  “阿娘和祖母都跟七哥去成都吗？”明兰问。
  “这也是阿娘这几天反复在想的事情，按理说，如今府里有你二嫂嫂主事，我和你祖母都离京倒也没有什么，就是还没跟你们父亲提，也不知道你父亲会不会同意。”
  “阿娘，不用担心，到时候就让榕哥找个由头，把你一块带去赴任，一定能成行，就是祖母有点难办，父亲和嫡长孙都在京城，如果祖母跟榕哥去了成都，外人知道不知道怎么想，爹爹是爱声誉胜过生命的！”明兰道。
  “刚成亲，你们都要离开京城了，如果官人将来谋个四川那边的外人就好了，也能离你们近一点，再不行秀州附近的也行，离六姐姐近一些。”
  三人正说着，婉婷来了：“阿娘，六姐姐、八妹妹，你们的悄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吧，儿媳已经让人把饭在东厢了。八妹虽然在大娘子和祖母那里都吃了，但是好歹再吃点，阿娘可是做了好几样你爱吃的点心，一早备着。”
  “走吧，在阿娘这吃点东西，都去你祖母那里坐坐。”
  众人陪老太太一直聊到太阳快落山，才恋恋不舍的送向兰上了段家的马车，目送着远去了。
  碧落轩
  长枫柳氏正在跟几个孩子坐一桌吃晚餐。
  “官人，大娘子明天就回玉清观了。”
  “不至于吧，这都快过年了。”
  “东西都收拾好装上车了。”
  “看来这次大娘子和祖母的矛盾不小，八妹成亲那天，祖母都没来前厅送八妹。”长枫毕竟是官场上的人，耳聪目明，虽然之前觉得是大娘子自愿去玉清观的，但是回府之后的种种不正常，长枫早就觉出事情有异同。
  “娘子之前的话对，此事跟我们这房无关，很显然也没人想咱们知道太多，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随他们去吧。还是我闺女最贴心。”说着给馨姐夹了一块肉放碗里。

  馨姐也懂事的给长枫往碗里夹了个丸子，乐的长枫眉开眼笑的。
  忽然丫头进来通报：“卫夫人来了……”
  长枫和柳氏赶紧站起来准备施礼，卫夫人依然进了正厅。
  看见长枫、柳氏要施礼赶紧手虚抬了一下。
  “卫夫人很少来碧落轩坐坐。”
  “之前一直忙着向丫头的事，什么也顾不上，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之前的时候剪的梅花坞的开的正好的梅花，做的梅花酿，年根下了，喝着正好，给你们两口子送点来尝一尝。”
  “夫人派个下人过来就行，何苦你自己跑一趟，让我们做晚辈的心里过意不去。”
  “你们也都知道了，官家给了榕哥茶事的差事，又在西南，到时候过去了可不轻松。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有什么好主意。”
  柳氏何等聪明，早听出卫夫人的意思：“夫人不要着急，令仪一个宅在内宅的妇人，对于官场上的事，也说不上什么，但是我杨家姨父之前在那边任职，如今已迁来京城，或许茶盐商能有些见地。到时候让官人带着七弟去杨家府上一趟吧。”
  “有柳氏这句话，卫夫人也放了一半心，那就让三奶奶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榕哥去外地，夫人还准备住在府里，还是也去任上？”
  “我本意是要跟着去的。到时候看主君的意思吧。”
  柳氏早就猜出府里出事的来龙去脉：“七弟第一次离京赴任，年纪又轻，如果夫人想跟着去，想来父亲会同意。”
  杨府
  这天长枫带着榕哥来拜访，刚提了户部侍郎的杨大人，杨大人是柳氏姨父，曾经一度想过把杨姨父家的表妹说亲给榕哥，再加上榕哥年少高中，杨大人早就有所耳闻。
  听见门房说长枫带着榕哥来府上，赶紧从书房出来，迎到府门口里边。
  “拜见杨姨父。”长枫一贯的礼貌热情。
  杨大人捋着胡须道：“起来，起来，老夫有失远迎啊，长枫，这就是你那位年少高中的亲弟。”
  “正是舍弟长榕。”
  榕哥又一躬身施礼，杨大人笑说：“屋里请，上茶。”
  “不知道两位贤侄今天来访，所为何事？”
  “不瞒姨父，我家七弟刚接任了成都府的茶事司，侄儿想起姨父之前也是四川那边的茶事司干事之一，想着带舍弟来请教一二。”
  杨大人叹了一口气：“那边崇山峻岭，民风彪悍，茶事司任重道远。老夫在那边多年，多次险些中圈套。”
  “敢请教杨大人，那边治茶之最要是？”
  “其实茶民并没把茶叶卖到天家，而吵到天价的往往是二道、三道还有当地垄断的茶叶富户，而想方设法不纳税的也是这些人。如果从这里下手，顺藤摸瓜，往往收获不菲，但是刚才也说那边民丰彪悍，有的富裕人家是有自家的武装的，跟社会上一些袍哥互为链接，势力很大，一定要谨慎，甚之，最好做到一个平衡。”
  “就不能连根拔起，彻底肃清这些危害朝廷稳定的人吗？”长枫疑惑道。
  “万万不可，贤侄到了那边可慢慢图之，没有必胜之把握，千万不要贸然行事，当地有些人，如果被逼急了，是敢于和朝廷对着干的。”
  杨大人回到书桌旁，紧急给他那边得力的人写了三封短信，一个是彭州，一个是陵州，一个是黎州。递给榕哥：“贤侄拿好这几封信，万一办差的时候，需要当地配合，可以直接把信递进去，他们会尽力配合。”
  长枫、长榕不胜感激，刚要行礼，被杨大人拉住：“两位贤侄，还有一件事，如果官家要你此去，定要肃清此事，你最好还是临行前，去见一下官家，要个紧急情况，可以调动当地驻军的手令，到时候则会万无一失。”
  二人跟杨大人聊过之后，受益匪浅，对着杨大人刚要道谢告辞。
  谁料杨大人阻止说：“你姨母已经备好了家宴，咱们爷几个好好喝一杯。”
  俩人吃过午饭来杨府拜访的，直到吃完杨家准备的晚宴才告辞回了盛家。
  榕哥找机会给官家上了个折子，第二天就得到了召见。
  “朕看你写的治茶的文章很有见地，望你到了成都再接再厉，把四川茶事和买马的顽疾，一举清除。”
  “臣一定竭尽全力，为朝廷做事。”
  见盛长榕态度诚恳，官家对这个小年轻很是满意，于是笑道：“小爱卿要见朕，定是有什么事，尽管说。”
  “臣了解的情况，那边民丰彪悍，实情复杂，盘根错节，如果想连根拔起，并不是易事，为了以防万一，臣请求赐臣一道必要时候，可以调动当地驻军的指令。”
  官家听了用手指指着盛长榕：“胃口不小，还想要驻军的指令权。”
  “臣惶恐。”
  官家哈哈大笑：“不过朕准了，就喜欢你这干事的决心。”说着亲手写了手令。
  让公公递给榕哥。
  “小爱卿，你记住，到了那边有什么情况记得随时报告，朕能给予的支持一定给，西南的事解决了，才有闲暇顾及西北和北方。”

  “臣遵旨。”榕哥本来以为官家不愿给手令，没想到虚惊一场，有了这个手令，到时候和苏子煜合作，事情就便于开展的多了，但是他内心也有分寸，不会轻易动驻军。
  日子过得飞快，腊月二十七，如兰、墨兰，明兰，向兰一块回娘家送节礼。
  都聚在寿安堂陪着老太太说笑，孩子们穿插其间，好不热闹。
  明兰见如兰时不时的摸着肚子，笑着问：“五姐姐，是不是又有了？”
  如兰面色如常：“才一个多月，六妹妹别乱说。”
  “看你胃口如常，能吃能喝的，想来这次是个姑娘。”墨兰听了俩人的对话说。
  “我倒希望是个姑娘，像娴姐这样标致、懂事才好，比我家那俩秃小子好多了。”看着如兰拿了块点心递给了娴姐。
  “五妹妹，上次你派人给我送的那个丸药，吃了不但气色好很多，人也精神了。”
  “四姐姐觉得好，我回头再派人给你送一些去。”
  “两位姐姐，是什么丸药，五姐姐也给我一些，五姐姐这两年都不怎么回娘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五姐姐不跟妹妹好了，亲戚情分疏离了呢！”
  “亲戚不亲戚的在心里，不在于来往的勤不勤，如果心里没有呢，再多的来往也没什么意思。如果心里有，几十年不联系也彼此记挂。”如兰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
  明兰倏然变了脸色，原来五姐姐是跟自己有了隔阂。
  墨兰眼见着场面尴尬，赶紧说道：“五妹妹，这几年府里繁忙，孩子又小，又无长辈帮衬，对我们这些姐妹自是跟以前一样的。”
  向兰领着丫头端着梅花酥进来。
  老太太笑道：“向丫头好不容回来一趟，还亲自去厨房做点心，难道段家还短了你的点心不成！”
  “瞧祖母说的，这新摘的梅花，现做的，跟外面买的能一样吗？我在婆家就想这款绿梅酥了……”
  这一打岔，如兰对明兰的漠然就岔过去了，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五姐姐就是远了自己，更亲近四姐姐了，心渐渐的沉没下去，有点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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