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姻缘树
谢珩回忆着那道士的说词，垂眸，若有所思。
乔南汐蹲在地上，也听入了神，微微歪着头，神思惘然。
“清姐姐，那臭道士不过诳语几句罢了，你还好吧？”卫扬走近，见南清神情游荡，有些担心。
“我没事。”
南清有些怅然，直觉告诉她，那道士所言非虚，不过还是稳了稳心神，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她拍了拍蹲在地上怔住的乔南汐，看向不远处的谢珩，道：“我们先去姻缘树吧。”
被人们团团围住的姻缘树，根缠着根，干倚着干，枝连着枝，枝上系着万千条红丝带。
象征着吉祥美满的朱红色穿插于碧绿的翠影间，不时拂动，生机，鲜活。
树旁有一汪清池，池中央供奉着月老像。
常有成双成对的眷侣相携而去，对着月老像恭敬地拜上三摆，树下共求月老，执手暮暮朝。
也有独身的男女在池前插上细红的供香，进香的人很多，香烟袅袅，烟气缭绕升腾，缱倦地环绕在姻缘树周围，经久不衰。
行至此处，真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阿姊，给你这个！”
乔南汐拉着南清的胳膊，往她手心里塞了一条柔软的姻缘带。
“要系个姻缘结才算圆满，嗝，我要去找阿珩哥哥了”乔南汐一边说着，一边找寻着谢珩的身影，朝他小跑着过去。
乔南汐在谢珩身侧站定，眉眼含笑，忽地张臂牢牢抱住谢珩。
从南清的角度，隐隐可见谢珩劲瘦的腰线，在他墨色的衣衫上，那双手小巧而白皙。
乔南汐微微侧仰着脸，象牙般的肌肤浮起灿若朝霞的红晕，似一方染了珊瑚的美玉，杏眼娇软一片，一半是无边的水色，一边的无尽的星光。
樱口微张，似是呢喃了什么，许是醉气上涌，失了力气，软软倒在谢珩怀里。
谢珩轻轻一带，将她轻缓地揽入怀中。
烟气迷蒙，看不真切。
冷白地月光在谢珩身上笼了层深浅不一的光影，清隽的五官溶在疏浅的月色中，清冷，有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距离，可此刻似乎夹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和。
乔南汐大半个身子伏在谢珩胸前，只余一抹水红色的裙角，随着清风微微拂动。
南清第一次觉得，赤与墨的交织，竟可以那般绚烂，那般般配而震撼。
忽的想起一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哇，小清清！你快看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啊！”系统一脸姨母笑道。
香烟袅袅，缓缓缠在那相拥的二人身上，不舍离去。
烟气迷离，迷迷蒙蒙，与他们有关的，皆如云似雾般梦幻，看不真切，只依稀有两道朦胧的人影。
是啊，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她应该同系统一样，为男女主定情而感到欣慰，感到开心的，可为什么
那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冬日的初雪，晶莹，纯白，漂亮。
把它捧在手心，只需要一会儿便化了，从指缝间溜走，洁净的没有痕迹，仿佛从没有来过。大抵是去旁的地方了吧，和其他的初雪一起，可总觉得心里头少了些什么。
纵然日后见过再多场雪，但那种冰凉清冽的触感却没有过第二次。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在祈求着什么呢
南清很想移开目光，做些旁的事，可眼睛像生了胶似的，偏生移不开。直至行人穿梭，阻挡了视线，才艰难移开。
“小清清，你”系统似是察觉到了南清与往日的不同，犹豫着开口。
“没什么，就是好不容易看到谢珩和乔南汐在姻缘树下定情，有些感动。”
“那就好！我就说嘛，小清清在那么多个小世界历练，怎么可能对任务目标产生感情再说了，他们就是一团数据。”
系统盛情高涨，热火朝天地说着，没有再留意到南清不可言察的失落。
系统又说了些什么，南清并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刚刚乔南汐给她的姻缘带发着呆。
她确实经历了很多位面，见过太多人，历过太多事，可不得不说，她最后一次来的这个位面，谢珩，还有乔南汐，自她第一次瞧见他们起，他们在她心中就是极其不同的。
多少次午夜梦境，总重复的闪过一些片段。
梦中那处，朱栏玉砌，有一大片泛着荧荧紫光的群树，临近水源，谢珩闭眼斜靠在树下，乔南汐赤着雪足在旁舞着，而她呢，笑着看着他们，像是相识已久。
“姑娘可是一个人？”
“啊是。”
一道声音唤醒了南清的回忆，南清抬头，一位穿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在她身旁轻声唤道。
“我也是一个人，看样子姑娘似乎不清楚这姻缘带的系法？”
女子温声细语解释道：“这姻缘带单条可系不得，要两条缠在一起绑成姻缘结后，方可系上去，姑娘且看那里——”
女子伸手遥遥指向树冠，南清看过去，那处是姻缘树的最顶端，与中下段浓密的红海不同，那里苍翠一片。
“相传挂得越高，姻缘亦或是祈愿，越容易被月老看到呢。”
“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凑个伴，结成姻缘结，一同系到那姻缘树上？”女子诚恳地问道。
左右她们都是一个人，不如结个伴，许个好兆头。
只是南清又望了一眼，那高高的树顶怕是与她无缘了。
“自是没问”
“失礼了，姑娘。”
忽然有道声音从南清后方传来，是谢珩的声音，低哑中略带一丝清淡的冷意。
谢珩走到南清身前，将她挡在身后，她只能看见他墨色的绣着青竹的背影。
“她并非独自一人。”
“这样啊是我唐突了。”女子看清来者面貌时，微微红了脸，她还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人呢。
“用这一条吧。”谢珩从袖中抽出一条红色的姻缘带，抬手交予那蓝衣女子。
“这也是位姑娘的，与你正巧可结成姻缘结。”
“多谢公子！”蓝衣女子双手接过姻缘带，惊喜道。
“公子是来陪姑娘一起系姻缘结的吧？你们可真般配。”
“多谢。”
谢珩背对着南清，她看不到谢珩的正面，只依稀觉得他的背影隐隐透着些愉悦。
蓝衣女子本还想跟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姑娘打声招呼再离开的，奈何眼前这位清隽非常的公子护的甚紧，便也没太纠结这些，笑着离去了。
“诶你”
他不是和乔南汐在一起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可同时，她心底又涌上些淡淡的期待。
“抱歉，大小姐。属下来的有些晚。”
谢珩微微侧身，露出了后边的一幕。
乔南汐坐在姻缘树下的石凳上，斜斜靠着与她同坐一处的卫扬的肩膀上。
卫扬小心翼翼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四处游弋，一会看看往来的行人，一会看看手中的红丝带，就是不敢看向身侧的乔南汐。
谢珩留意到南清的目光，稍作停顿，开口道：“二小姐有卫扬在照看，大小姐自可放心。”
“劳烦了只是现下我这里也并无其他事。”
哦救命，这不是她想表达的意思，她怎么就把这话给说出来了，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只是想说——好吧，她也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就是无端有些紧张。
她想再补救几句话的，好歹挑一个话题出来，这样相顾无言，沉默的气氛多少有些憋闷。
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盯着离她不远的一块石头，看它被行人踢来踢去的。
忽地，南清手中一轻，一条红色的姻缘带被人从手中轻轻抽出。
“不系姻缘结吗？”
谢珩将方才南清手中的姻缘带握在掌中，拇指轻轻磨砂着。
“要系的，但是现在只有一条，系不成了。”
南清摇摇头，干巴巴道：“刚才本来想和那女子一同系的。”——不过半道儿被你抢了去。后半句南清并未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谢珩低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清浅极了，宛如这泱泱月色。
“我这里正巧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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