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在海南疯玩一星期后，一行人在机场各自回家过年，玄梁和芮荼白一起飞回榕城，宋元栥和吴大志飞陵城，喜喜要去陵城中转，所以也跟宋元栥一块儿回陵城了。

        在飞机上，玄梁带着眼罩休息，芮荼白翻看上飞机前随手买的杂志，打发旅程的这一个多小时。突然，飞机遭遇了气流，剧烈颠簸了起来，吓得有胆小的人尖叫了起来，飞机里立刻弥漫起恐慌的气氛。飞机上广播传来了空姐甜美镇静的声音：“由于飞机受气流影响，会有些颠簸，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椅”这样的广播似乎对旅客的安慰微乎其微，大家在剧烈的颠簸中尖叫连连。

        玄梁感受到了颠簸和骚乱醒了过来，立刻摘下眼罩，见芮荼白小脸煞白，神色慌张，双手紧抓扶手。他心里不由的有些慌乱起来，心中疯狂碎碎念“我靠，我靠，这什么鬼，快停下来啊！我还不想死，啊！宋元栥我爱你！”

        这时候芮荼白害怕得扑到玄梁怀里，紧抓他胸口得衣服不放。玄梁这时候不好推开，用手臂环住她，并避免她被甩出去。可能人都有些阿q精神，玄梁这会儿脑子里居然想的是：“如果飞机掉下去了，人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儿啊。”

        过了十几分钟，飞机渐渐平稳下来，玄梁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安慰般地拍了拍芮荼白的肩膀，温声说：“老师，没事了。”

        芮荼白这才如梦初醒般的从玄梁怀里弹开，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害怕了。”

        “没事儿”玄梁能理解人在遇到恐惧的事情的时候就像把头藏起来的鸵鸟心理。

        芮荼白确定飞机不颠簸了以后也松了口气儿，可能是觉得两个人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彼此关系拉近了不少。她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笑着对玄梁说：“刚才我真觉得我们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很吓人了。”玄梁也有些唏嘘。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芮荼白也没想要玄梁回答她问题，劫后余生的人似乎表达欲特别强烈，她继续说：“我在想，如果我活下来，我一定告诉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他。”

        “嗯，很好。”玄梁面对芮荼白突然的真心话，他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念到“老师，你别这样，你这样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告白。”

        芮荼白似是反应过来，笑着说：“呀，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个。”

        “勇敢很好。”玄梁干巴巴说了一句。

        “我知道。”芮荼白似乎自己想通了些什么，释然了一笑。

        “刚才的生死关头在想什么呢？”芮荼白又问玄梁“是你喜欢的人吗？”

        “嗯。”玄梁轻轻回答。

        “你也要勇敢告诉她呀！”芮荼白鼓励道。

        玄梁摇了摇头，不说话，有些爱意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说出口，如果注定得不到回应，有何必告诉他，让双方烦恼呢。

        “有些时候我们太害怕被拒绝，也许会错过很多风景。”芮荼白看着飞机轩窗外的云，笑着说：“所以，我觉得试一试，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一个人喜欢就好。”

        玄梁没回话，他第一次认真看了看身边这个女孩子，心里有些淡淡的羡慕。能说出口的爱，真好。可惜我的爱无法宣之于口，怕玷污了那个人。

        剩下的路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也不说话了，直到飞机降落，玄梁把芮荼白送上出租车时，芮荼白突然有些调皮地对玄梁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喜欢宋元栥。”

        玄梁愣住，看着芮荼白心情很好地上了出租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另一头才回过神来，耸了耸肩，自嘲笑道：“人家郎才女貌，轮到你这个妖精指手画脚？”

        说完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往一年没回的家那儿去。

        这个家去年吵过的架经过一年时间的淡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遗忘了这件事。回到这个家开始，一切似乎跟以前没什么差别，玄梁依旧在玄凌智和玄朵父女俩吵架的时候被转移的怒火波及，李阿姨依旧稳定发挥家庭消防员的作用，再一次强调了这个家没有李阿姨真的不行这个事实。过年依旧三个人整整齐齐回老家，就像去年那场冲突不存在一样，叔叔和婶婶依旧一脸热情的带着三个儿子老早就在大门口等着欢迎这一家三口回乡过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老太的脸上皱纹更多了，精神头也没有之前好。这张老态龙钟的脸无比清晰地告知大家时间在流逝，而流逝的时间是掩埋一切的最好办法。如果爱意也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就好了，玄梁如此想。

        今年的玄梁在配合玄凌智履行长孙职责这件事情上不是那么上心，对于他来说这些上门的亲戚都是陌生人，很多人都是一年见一面或者就没见过面，他对陌生人的阿谀奉承又不感兴趣。所以玄梁时不时找机会从后门溜出去，沿着蜿蜒小路走到海边，吹着海风晒太阳发呆。玄凌智对于玄梁撂挑子的行为非常的不满，终于，有一天在玄梁再一次从后门走出去时，原本还在客厅跟来客聊天的玄凌智也尿遁出来，喊住他：“阿梁，你去哪？”

        “不去哪。”玄梁脸上也没啥被抓包后该有的表情。

        玄凌智倒是没有骂他，而是跟他说：“咱们父子俩好久没单独聊聊了，出去走走吧！”

        玄梁虽然有些意外，但他没说什么，跟在玄凌智的后边，踩着沙子往海边走去。

        “你是不是觉得应付这些人很烦？”走在前头的玄凌智突然停下来，回头问他。

        “对。”

        玄凌智听到玄梁的答案并没有生气，而是哈哈笑起来，说：“我也很烦，但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做。”他用手撑着发福的身体坐了下来后，拍了拍手上的沙子，也示意玄梁坐下来，待到玄梁做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又开口道：“爸爸是这个家的老大，我身上有担起这个家的责任，我知道你们姐弟俩也看不惯你叔叔一家，但是，你阿嬷今年八十多了，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有你叔叔在家陪着她，让她舒舒服服养老这再好不过了。养他们这一家子而已，还能养多久，最重要的是你阿嬷开心就好。”

        “嗯”玄梁轻轻回应，说实话，玄凌智没有这样跟他聊过，一时之间他也搞不懂玄凌智跟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你阿公走的早，家里没钱，其他亲戚都看不上我们家。我那会儿书都读不了了，出来打工挣下家业。现在日子好过了，以前的事情过了就过了，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他们想过来走亲戚我们也不好拒绝的，毕竟家族兴旺，祖宗才会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做生意。”

        对于玄凌智这一番话的前半部分，玄梁能理解，但是祖宗保佑让他有些莫名想笑，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因为玄凌智对这些求神拜佛算命的非常虔诚，玄梁要是露出一丝对神佛祖宗的不尊敬都会引来他的怒斥，大过年的玄梁不想挨骂。

        “很快你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你回来在家里公司锻炼几年，等你上手了就过接我手上的担子，这些就要你来承担了。”玄凌智语重心长地说。

        “我找到工作了，不会回来。”玄凌智不吃他那一套，直接拒绝。

        “你想在外边锻炼几年再回来也行，我现在身体还行，能多干几年呢。”玄凌智没在意玄梁的拒绝，他想不出玄梁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一大份家产。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接你的班。”

        “你说什么？”玄凌智提高音量“你是我儿子，你不接谁接？”

        “姐在做生意这方面比我好太多，她可以接。”玄梁冷静回答。

        “女的怎么能接！”玄凌智非常生气：“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担起家业！你现在还年轻还不知道这个的重要性，我可以给你几年时间，等你明白了在回家接手公司。”说完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气愤地走了。

        玄梁并不想跟玄凌智争执，当年玄凌智想要一个儿子，所以他出生了。玄凌智爱他这个儿子吗？也不见得，只要是儿子，玄凌智无所谓是谁。只要这个儿子能传宗接代，能向全世界昭告他有儿子，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嘲笑他只有赔钱货女儿，挣这么多钱便宜别人家就够了。说到底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看着玄凌智离去的背影，玄梁带着报复性的笑，低声道：“你依然会绝后，因为你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永远不会像个小动物一样被你支配着传宗接代！这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惩罚你把我带到这世间来。”

        海浪一下一下试图冲上沙滩，失败后又颓丧后退，玄梁坐在沙滩上，冷漠地看着海浪周而复始做着无用功。这个时候，玄梁出奇地想见宋元栥，哪怕不说话，静静看着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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