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十三前尘往事
然而就在庄霸准备开口讲述这个所谓的“惊天大秘密”的时候，裴萃却忽然开口，淡淡道：“陛下且慢，此事，不足为外人道。”
这就是要庄霸别说的意思了？
哇，真的好勇啊。
对方可是皇帝耶，脾气出名暴躁的老皇帝庄霸耶。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你一个太监是怎么敢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必须敬你裴大指挥使是条汉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裴萃，眼中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儿震惊甚至是崇拜之意。
但裴萃对于众人的这些目光却根本是置若罔闻，反倒是跟庄霸四目相对，在这位老皇帝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扫视下跟他直接正面刚了起来，颇有些火花四射的意思。
所有人看着裴萃的目光愈发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偏偏越是如此，大家的好奇心就越是强烈，纷纷转而盯住了老皇帝庄霸，像是这么看着就能从庄霸嘴里看出真相来一样。
特别是丰王，他看起来尤其焦虑忐忑、好像并不只是单独地好奇，而更像是担心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一样，十分不对劲儿。
甄朱不动声色地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心中虽然是一团乱麻，但是却总觉得里面隐约有根若隐若现的线，暗暗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
她自觉若是能够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仔细想想，应该就可以参透这中间的秘密，找到这根线，把一切都搞清楚。
但是可惜，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给她一个这样的环境。
因着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本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忽然出现却并不让人感觉太意外的人。
她娉娉婷婷地走进门来，像是一阵风，更像是一个梦。
赫然正是那位来自诺蛮国的圣女，曼宁。
她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一出现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甄朱和庄霸。
然则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裴萃。
他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吝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然则曼宁就偏偏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儿，还笑着、十分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轻笑道：“为什么不让他说呢？哥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这“哥哥”的称呼用的是诺蛮语，诺蛮国民风开放，女子们泼辣热情，故此这个词儿既可以用作兄长的意思，又可以称呼情郎。
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会想到她是在叫裴萃兄长，都感觉她是在叫情郎——就算除了甄朱，没有人听得懂诺蛮语，但是她眉梢眼角的深情厚谊，实在已经胜过万语千言。
会被她用这样目光看着的人，除了情郎，还能是什么呢？
总不会真的是亲哥哥吧？
没有人会怀疑，这位美丽的诺蛮国圣女对裴萃这样的俊秀少年心存好感，哪怕他已经是个太监，但是两国风土人情差异巨大，有些误会也是难免。
而且因着这位曼宁圣女实在太美，倒是让人有些为她的这种“真心错付”感觉同情惋惜起来。
同时也就开始担心她在庄霸面前公然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大胆放肆，说不准就要触怒这位老皇帝，惹来雷霆之怒了。
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庄霸对此居然也不以为忤，反倒对着曼宁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曼宁说的甚是。不过裴萃也提醒了朕，此事既然不足为外人道，那就干脆，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吧。”
“来人啊，去请勇国公、安北侯、方太傅、李阁老……”
？？？
这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啊喂。
在场所有人包括甄朱在内都有些无语，但反倒是裴萃和曼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过裴萃是有些无奈，但曼宁却是有些激动罢了。
甄朱越看越觉得这中间必定隐藏着什么绝密真相，心跳得愈发厉害，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事实就要呼之欲出了。
裴萃有些担忧地看向她，但却仍是紧闭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众人这一切的反应都无法阻止庄霸老爷子的决定。
他本就是个一意孤行的性子，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因为什么事情改变？
若是如此，他可就不是铁血帝王庄霸王了。
庄霸果然对众人的反应完全无视，直接一口气点了十来个人名儿，都是当朝的老臣。除了甄朱的老爹勇国公甄烈、钱红的老爹安北侯钱老伯外，剩下的几位基本上就是内阁全员了。
这明显就是个辅政大臣的阵容了。
莫非老爷子这是……要托孤了不成？
甄朱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心中愈发有种不祥的预感。
想是注意到了她的担忧，裴萃有心要说什么，却不料再次被曼宁缠上，根本脱不开身。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极其亲密，却透着一股子莫名诡异的气息。
但更诡异的是，庄霸对此居然毫不在意，甚至还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那种目光实在是让人感觉头皮发麻，甚至忍不住猜测，老爷子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或者更加可怕的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毕竟这位庄霸老爷子自从称帝以来，都没有试过这么反常的表现。
他一贯用的都是雷霆手段，虽然文化不高，手腕却十分了得，把满朝文武都治值得服服帖帖的。
故此，此时虽然是夜晚忽然传召，但是那几位被点名的老臣们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有老臣都到齐了。
他们个个都是人精，一看这阵势，哪里还猜不到自己被传召过来是干啥的。
一时间，他们又是震惊又是忐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种情绪像是有着传染性一般，迅速弥漫到了整个宫殿，让所有的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在众人的震惊和忐忑之中，庄霸终于开口，讲述了那个“惊天大秘密”。
即便是甄朱自诩已经对主线剧情有相当的了解，但是听到庄霸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还是有些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之前的预感并没有出现问题。
这个惊天大秘密真的跟裴萃有关。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前世只在主线剧情之外闪现过几次的皇帝心腹、裴大指挥使，居然有着这样出人意料的身世。
他居然真的是庄霸的儿子。
还是庄霸的真爱，一位异族美女的儿子。
不单如此，就连曼宁也是他的女儿。
当年这位美女跟庄霸一见钟情，在边境山野之中春宵一度，然后带球跑回了自己的母国，生下了一对儿龙凤胎之后，又嫁给了当时诺蛮国的王子，也就是现在的诺蛮国的王。
那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那诺蛮王虽然生得粗狂，但却是个性情中人，对这位美女王后可以说是一心一意。
所以诺蛮国下一任王上的人选，就是这位美人给他生的儿子，也就是曼宁和裴萃同母异父的弟弟。
不知道曼宁如何跟庄霸说的，反正现在就是，如果裴萃能够成为太子，将来执掌大轩朝，那么诺蛮国将作为附属国永远臣服——毕竟他们那位王弟是诺蛮国现在唯一的王子，而且年纪尚幼，基本上要她这个王姐“帮忙”理国。
而他们的母亲早在多年前生下这位王子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诺蛮国现任的王也是个痴情种子，自那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好容易多熬了几年，尽力培养儿子长大，但现在也实在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至于裴萃，他三四岁时独自在大轩朝出现的时候就是孤儿的身份。只是当时尚且还年幼的他到底是自己走失的，还是为了活命被他那位美女娘亲悄悄送走的，没有人能分说清楚。
总之，现在他们父子兄妹三人终于团聚，也终于可以揭露事情的真相了。
而揭露这个事实真相的，就是老皇帝庄霸本人。
可以说，不论是谁来讲述这个故事，那都会让人感觉这简直太过戏剧化，以至于像是一个玩笑。
但是偏偏经由庄霸老爷子之口讲出来，就有种真实的质感——他能够以一个泥腿子农夫的开局登顶大轩开、国之君的位置，可并不是简单的运气好，可以说，他整个人都是一把强大的武器，连最简单的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领导者的风范。
同样的话，经由他之口说出来，那就是真理。
哪怕再荒谬，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这本身就是一项十分可怕的能力了。
上辈子甄朱跟这位公爹大人接触不多，对他的这种特质认识不怎么深刻——主要也是剧情安排她做一个傻白甜，等着被庄项和白怜算计，也根本无暇关注其他。
这辈子她终于找回了自我，倒是见识到了许多不同的风景。
别的不说，单是这位公爹陛下的手腕儿，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
另外吃瓜也的确吃得很开心。
万万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是这个走向，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准备宣布大事儿了。
虽然说裴萃的身世惊人，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个太监，无论如何，也没可能登上太子之位了。
莫非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看着曼宁那漂亮的面容，甄朱有些出神——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她长着一双跟裴萃一模一样的眼睛呢？
这种像是琥珀一样特别的眼睛，实在是漂亮得不像是凡人，想必都是遗传自他们俩那位美人娘亲吧。
能够让两国皇帝都念念不忘、如痴如狂的美女，不知道到底是何等绝色，只是可惜，伊人早已经香消玉殒，再见不能了。
这个瞬间，甄朱甚至已经脑补了曼宁要效仿太平公主，冲击皇太女的位置。
或者在大轩找一个俊秀儿郎，生个儿子过继给她哥哥裴萃，然后扶持儿子上位，自己垂帘听政。
毕竟这位美女可不是什么花瓶，不但漂亮，还十分聪明，很有武皇的潜质。
有武皇的能力还有太平公主的身份，那简直就无敌了。
而她甄朱在这中间的作用，想来就是个幌子了——嫁给太监了的皇子，除了是个门面，也做不了什么其他了。
好在，这样也算是嫁给了皇家，至少在□□方面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的。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完全难以接受。
反正在经历过上辈子跟狗男人庄项的爱恨情仇之后，甄朱对这些男欢女爱的事儿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只要保得家人平安，其他都没有什么要紧。
再说了，这么一来，那不是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谈判了？
她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弄不好要守一辈子活寡了，总要给家人谋求点儿补偿什么的吧。
报仇的事儿基本也就差不多了，再弄点儿补偿，这辈子就完满了。
想到这个，甄朱倒是来了点儿劲头。她正想着怎么开口说表达一下自己的这个想法，却不料庄霸忽然看着她笑了：
“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猜到朕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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