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移花接木
甄朱看了红蕊一眼,她便立刻会意,一边儿应着,一边儿已经出门去了:“赵妈妈,是姑娘在里头呢。”
说着话儿,甄朱也随着红蕊出了房门,此时,她才发现,站在门口儿的不只是赵妈妈,原来丰王和太子也在。
看到她从自己的屋里头好端端地走出来,丰王似乎松了口气,而太子,却照旧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让人愈发不知道,他心里在算计什么了。
甄朱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折腾,也无心跟他们周旋,只微微低头施礼,算是全了礼节。然则,即便是不想搭理他们,于情于理,却还是要问上一句的:“今日是什么风?居然把太子殿下和丰王殿下都吹来了,真是让臣女这儿蓬荜生辉了。”
太子笑了笑,闲闲地开口道:“朱儿真是太见外了。我不过就是路过附近,恰巧见到四皇弟到处找你,急得什么似得,都去曼宁娘娘那边儿叨扰了,便就跟着一道儿来看看,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儿了。”
这人还真是会装,就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姓什么似的。要说她出了什么事儿,还有谁会比你这位幕后黑手更清楚的么?甄朱心中几乎要吐血,但面上却也笑得温柔:“多谢殿下惦记了。只不知道丰王殿下找臣女,是有何事?”
丰王这时候也上前了半步,毫不掩饰地细细看了她几眼,方才展颜道:“既然姑娘没事,便就好了。万岁爷这会子要传召姑娘呢,正在前头殿中候着,姑娘既然平安无事,便就随着我走一趟罢。”
甄朱点了点头,便就要跟着他走。谁料太子在旁边凉凉地来了句:“方才四皇弟非说朱儿是曼宁娘娘留在宫里了。还险些惊扰了娘娘病体,现如今朱儿好端端地在这儿,过会子四皇弟在父皇面前可有的解释了。”
丰王的面色微微一变,却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太子殿下说的是,是臣弟鲁莽了。”
甄朱听着他们两个唇枪舌战,波涛暗涌,心中暗暗觉得好笑,面上却只做镇定。她到底还是感念丰王拔刀相助,于是便淡淡道:“此事原是臣女的不妥,因在娘娘宫里的时候,不知道怎地忽然有些眩晕,在娘娘面前失了仪,休息了阵子才缓过来,倒是连累丰王殿下了。”
她说完,便朝着丰王施了礼,以做感谢。丰王自然是不敢受的,只不过,看着她的目光又温柔了很多,简直都要滴出水来了。
甄朱有些不敢看他,但转头看见太子几乎是立刻就阴郁起来的脸色,心中却不免很是痛快。她暗暗想了一回,便也不再纠结,总之,皇家的人,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沾染,等帮着甄家度过危机之后,她便是到庙里当姑子也胜过跟这些浑身都长满了心眼子的人在一处相处了。
不然活得太累了。
事实上,她现在便觉得有些累了。
不过,皇帝老爷要见她,她还是要去的。不知道,又是有什么事儿,值得他半夜三更地来传召。
因着皇帝只传召了她一个人,她便叫赵妈妈留在了屋中,只带着红蕊从旁等候照应,然后便跟着丰王和太子一道儿往大殿而去。
丰王自然是要同去复命的,太子却也紧紧跟在一旁。不知道他是图的什么,只是,他不说走,也对丰王的冷嘲热讽假装听不出来,他们却也没有办法将他甩开。
如此,跟在这样的两个人身后同行,甄朱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在,也因了此,她倒是得了一路的清净。
到得了大殿,果然见到其中灯火辉煌。在这已经不算太早的时辰,竟似根本无人安睡,阖宫上下的主子们,好像都聚在了这宫殿之中了。
甄朱一进去,便发现皇帝、贵妃都在,几位闺秀们也都陪坐在一旁。钱红和徐萱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焦急和同情,但碍于在殿上,却也没法子跟她说话。另外三名闺秀看着她的眼神却很是冷漠,感觉像看着个马上就要没有气儿了的死人似的,不但冷漠,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最神奇的是,裴萃也默默侍立在皇帝身旁,好似完全没有离开过一样。更不要说,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她的屋里跑到这里来的了。
甄朱原本还觉得很是奇怪的,旋即一想到他是有武艺在身的,这些神奇之处倒也不难理解了。不过,那明明晕在了太子手上的曼宁,却是如何好端端地坐在殿上的,这就更是一件出奇的事儿了。
那曼宁照旧很女神范儿地坐在皇帝身边儿,但美丽的外表之下,盯着她的目光还是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再看着皇帝面色也很是不悦,甄朱便心中暗自提防了起来,想来,这一次被传召,大约是没有什么好事儿的。
施礼落座之后,果然,皇帝径直开口问道:“甄家丫头,你可知罪?”
甄朱只得再度起身,垂首道:“臣女蠢钝,不知何处触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老爷哼了一声道:“曼宁说你私自与人勾结,企图对她不利。因宫中守卫森严,未能得逞,却不但在她宫外杀人灭口,还嫁祸于她,可有此事?”
好嘛,就知道有这女人在,就没有好事儿,最后还成了她图谋不轨了,明明那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好吧?要不是有裴萃在,她说不定都不在了。
对于这种颠倒黑白的指控,甄朱当然不会认了。只不过,既然曼宁已经来了这个地方,那就表示,此前在曼宁宫中的那一位,果然便就是假的了?若不然,怎么能既来皇帝这里告黑状,又能在寝宫里暗算她呢。
想到这一点,她只垂着头,低低地回道:“臣女今日在房中养病,除了方才曼宁娘娘传召我去她寝宫说话之外,一整日都没出过门。且臣女又是只身入宫的,也并无能力未作出这等事,不知道是否曼宁娘娘对臣女有何误会,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她才来大新几日,不过才见了你几面,有什么好误会的?必然是你记恨她那日为你批命,故此才要加害于她吧。”
想到前几日皇帝对自己的和颜悦色,再对比今日的狂风骤雨,甄朱不由得暗自感叹美色果然误人,这曼宁当真是有红颜祸水的潜质。这才几天啊,就成功在皇帝面前把她给黑了。不过,这事儿,也并不完全是坏事儿,只要她不获罪,被皇帝老爷讨厌了也没有什么的,最好就再也别起什么配给他家儿子的念头就最好了。
故此,她便也不慌不忙地道:“陛下既然如此相信曼宁娘娘的说辞,那臣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若是娘娘方才已经来殿中面圣,那么此前传召我去娘娘寝宫的又是何人?”
听她说这个话,皇帝微微一愣,转头看了曼宁一眼,便叫她旁边的侍女翻译给她听了。那曼宁当然是摇头否认的,看着皇帝的双目也愈发湿润——美人泪盈于睫,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在场的人里头,总有那么几个不解风情的。
丰王便是其中的一个。
只见他上前了一步,垂首施礼回禀道:“回禀父皇,儿臣方才因未寻到甄大姑娘,听得她的仆从禀告说甄大姑娘被曼宁娘娘传召了。儿臣怕误了父皇的事儿,也的确是去了曼宁娘娘寝宫外求见的,也有侍女通传,明言了甄大姑娘曾去过娘娘寝宫,却不知道,为何同一时间竟然会有两位曼宁娘娘,出现在宫内?”
皇帝十分惊诧,那位曼宁娘娘更是惊诧。惊诧之下,便在叽里呱啦的诺蛮语之外,冒出了两句大新话来,竟然是什么“天机”、“灭口”。
果然,皇帝一听这个,就愈发不高兴了起来,朝着丰王道:“老四你近来与甄家丫头也太热络了一些……方才裴萃已经回禀了我了,说你主动自传事太监那里揽下了去传召甄家丫头的事儿。这也就罢了,竟然还能知道她的去向,实在是……”
他说了一半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气愤地挥了挥手,叫庄邛退下了。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甄朱:
“甄家丫头,你果然如曼宁所言,是个祸害……看起来……”
他话未说完,太子庄项也已经上前了半步,垂首道:“父皇息怒,此事与朱儿并无干系。方才我路过殿外,也的确见到朱儿的仆从带着四皇弟往曼宁娘娘的寝殿寻找朱儿,想来此中是有什么误会。”
皇帝看了庄项一眼,似乎很是奇怪,他也站了出来替甄朱说话。不过旋即便似明白了过来,看着庄项的眼神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眼中的那怒火便也就更加猛烈了。
甄朱只悄悄看了一眼,便默默地垂下了头,心道:太子爷您可真给力,这下子可不就坐实了我这个“祸害”的名头了,明明,比我更祸害的,还在殿上坐着呢。您这一番说法,可真是要“好心做坏事”了。
她正想着等会儿万一皇帝老爷震怒了,该怎么办,却忽然觉得大殿中一片安静。偷偷抬起头看,却见裴萃在皇帝耳边私语。不知道他跟皇帝说了什么,总之,他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了,阴沉的脸色也渐渐放晴。
贵妃在一旁看着这个样子,也忙不迭地凑上去道:“是啊万岁爷,孩子们不懂事不要紧,可以慢慢教,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大约是裴萃跟皇帝老爷说的话起了作用,再加上贵妃这最后一番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儿,这件事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皇帝挥手让她在自己屋里禁足七日之后,便放了她们出去了。甄朱恭恭敬敬地谢恩,完全是无悲无喜的样子。不过,她对曼宁离去前看她的那一眼,也给予了冰冷的回视——谁怕谁啊,有本事,继续来,可折腾不死你。
贵人们都走了之后,钱红和徐萱便围了上来,一面小心地探问几句,一面一道儿送她回了房去。虽然一路上被好好地安慰了一番,也收到了丰王和太子各具特色的关心,但甄朱却知道,若是曼宁一日还在宫中,他们越是如此待自己,想必那“甄朱是个祸害”的谣言便会一日不散的。
这会子想起来,方才这位曼宁圣女,虽然看上去美艳逼人,但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莫非,这一位,才是假的?
她想了片刻,很快便觉得不对,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上一世里根本没有曼宁此人,诺蛮国是干净利落地在来使朝见的时候刺杀了皇帝还失败了的。从那件事上看,这诺蛮国的使节们本应该根本不是这么有脑子的风格,那么,这一位圣女,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到了这个时候,甄朱已经能够确定,不论这位是什么来历,她对自己来说都是“来者不善”的,想来,她接下来在宫里的日子就会更加丰富多彩的。不知道,这位圣女接下来又会整出什么花招儿来,可真是让人期待。
事实证明,曼宁的行动力是很强的,第二天,甄朱刚刚起床,便听见红蕊进来,小声禀告道:“姑娘,咱们院子里头来了新人了,您猜猜,来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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