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两个老头的往事
饭后，肃黑八人和楚道人坐在正堂上，尧河十和佀南合作发送同门牵引术：楚道人同意，何时聚面？
不到片刻，汉师回复：即刻出发。
“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透露一下？”
肃黑对二人关系的好奇直上不下，再加上尧河十和佀南本就是汉师的徒弟，不算外人，尧河十也很尊重地没有使用“复忆”，楚道人叹了口气，便如实相告……
【三十多年前，楚道人和汉师还年轻的时候，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可以和现在的尧河十和佀南相比拟……】
“怎么可能？你们一起长大，还是好兄弟，你不是最讨厌类人的吗？”尧河十难忍疑问，楚道人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那时候楚道人还不是论观师父，汉师也不是丘幺山闭门不出的神人，比起那些名声，二人当时更是个普通人，以除恶为己任。
二人外出惩恶扬善，从山匪手中救下了一个和由京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叫柯生，是个非类人孤儿，天生腿疾导致走路一瘸一拐，无依无靠的他让二人心生怜意，便带着他一同出行。
三人结伴，说来有趣，和现在的肃黑差不多，凭一己之力铲除世间险恶，但他们没能长久，或许是因为人少势弱，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不强。
三人中了别人特设的陷阱，楚道人护着柯生，汉师拼尽了全力才留住一命，三人带伤逃跑，敌人乘胜追击，楚道人和汉师有自己的安全意识，但柯生没有，他还只是个孩子。
柯生失踪，楚道人和汉师都慌得不行，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寻找柯生的存在，但也因此，敌人深知，柯生就是二人的软肋。
柯生被类人诱骗到废庙之中，类人为了引诱楚道人和汉师，没想杀掉柯生，但自然也没想让他好过。
两个人将他按在柱子上，一人拿着木棍一次一次地狠击柯生的胸膛，惨叫不断，他们越兴奋，直至胸骨破裂。
柯生的身体不受控地在抖，那两个抓着他的人累了，但也不会让柯生休息，他们一人拿来一把柴刀，将柯生被反束的双手挽起袖子，用手指在他瑟瑟发抖的手臂上轻抚，摸索着什么，其中一人还趴在柯生的耳边，喘息声和笑声让柯生备受折磨。
二人瞄准柯生手臂中的骨缝，直劈下去，两把柴刀穿过柯生的手臂，牢牢嵌在柱子上，惨叫声划破云霄，温热的血液流淌，类人的笑声狰狞。
柯生咬紧的牙根都渗出血来，类人听不到声音，感到不满，一个人跑起来直接给柯生的肚子一脚，柯生直接吐出来，脸憋得通红，连喘气都无法喘的均匀。
看着血流不止，类人们心满意足，楚道人和汉师赶到的时候，看见柯生的惨状可以说是五雷轰顶，他们杀疯了眼，但那些人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能救出柯生已经是侥幸。
楚道人和汉师谁都没想放过那帮穷凶极恶之人，但他们无能为力，只好寻求其他势力的帮助。
七煞是当时最强有力的势力，也是唯一不怕惹事的家伙们。
楚道人和汉师迫不得已，找到了七煞的首领们，那时的首领还是老一辈人，不说脾气有多好，至少愿意浪费时间听他们的诉求。
七煞同意了，但是，“不过是小打小闹，连人命都没出，我们哪有理由讨伐人家？”
要想七煞帮忙，柯生得死。
“这是什么诡异的逻辑？我不会送柯生去死的，大不了就不求他们了！我再去找别人！”楚道人要去找别的势力，可哪有不怕死的家伙。
楚道人跋山涉水，磕头求人，什么事都做了，可根本没有回应，最终，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他也会为柯生报仇。
但当他回到汉师身边的时候，那些类人已经被杀了，同样的惨状被晾尸荒野，楚道人以为汉师找到了好人，但听到的结果，却是七煞。
楚道人知道七煞出手，这意味着柯生死了，但为什么，“他的伤明明不会死，怎么会这样？是那些人找上来了？”
“是我杀了柯生。”
汉师面无表情地说着，楚道人如雷贯耳，他抓着汉师的领子就按在墙上：“你再说一遍？”
汉师没能说出口，他咬咬牙：“柯生不会回来了，但该死之人也不会逃掉。”
“该死之人？伤害柯生的那些人该死！提出不公平条件的七煞该死！亲手杀掉柯生的你同样该死！类人的本质就是杀戮吗？柯生未免死的太冤了！我看是所有的类人都该死！！”
汉师想说什么，但楚道人根本无心再听，他想杀掉汉师为柯生报仇，可刀逼在汉师的脖子上，楚道人却下不去手。
“你冷静点啊！听我……”
“不用再说了，我会让所有类人为继承暴虐的血脉而付出代价，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楚道人松开了汉师，匕首无力地掉在地上，从那天起，二人分道扬镳，楚道人专心钻研克制类人的阵法，制异阵诞生，论观成立，弟子无数。】
“这么说，你那么偏激居然和师父有关系。”尧河十挠挠头，楚道人兴致不高，不想再说了，肃黑也感受到了气氛不佳，便悄悄离开。
野林里，尧河十饶有兴趣：“师父和楚道人还有这故事呐？有意思！”
“严肃点吧，楚前辈看起来真的很失望。”佀南不希望尧河十过于兴奋，尧河十撇撇嘴作罢，片刻后问佀南：“楚道人和师父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连他们都会分道扬镳，你不担心我们也有一天……”
“我们迟早会分开的。”佀南打断了尧河十的话，尧河十花容失色，佀南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时候，应该是肃黑再无敌手了。”
尧河十愣了一会，也笑了出来：“哈哈哈！那我们一定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尧河十靠在树上，心里想着：“到那时，就算分开，也不用再担心彼此的安危了……”
隔天，汉师只身一人来到论观，楚道人在尧河十和佀南的安抚下，还是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才下定决心出来见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有什么好解释的？”
汉师有些好面子，想让尧河十和佀南离开，但楚道人偏不：“都不用走，他们可是你的徒弟，你不是自诩光明正大吗？有什么话还要藏着掖着的？”
汉师看楚道人来真的，犹豫了一会，说道：“你当初还不听我说，我一直在找你，但你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为了贯彻我们的信念，我选择隐入山林，变强就能帮助更多的人，也就没人会像当初的我们一样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明明是你亲手杀了柯生！”楚道人激动起来，汉师深吸一口气：
“……是柯生让我杀了他。”
汉师有些说不出口，他看了一眼尧河十，气氛紧张，尧河十也没了往日那般泼皮，连忙走到汉师身边，汉师使了个眼色，尧河十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确定？”
汉师点点头，但还是不忘嘱咐：“把一切说明白了才好。”
尧河十开启“复忆”，不忘带上佀南一起，四个人共享着汉师关于柯生的记忆……
【柯生重伤在身，年纪尚小却几乎卧床不起，七煞的逻辑说出来，让二人无法接受，楚道人独自离开寻求其他庇护，柯生身边就只剩下汉师。
柯生想拉汉师的手，但他的双手不再能像以前一样，他痛苦地皱着眉头，汉师察觉到，坐在柯生的床边上，柯生稚嫩的声音乞求道：“汉叔叔，帮我个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汉师温柔且宠溺，柯生抿抿苍白的嘴唇：“杀了我。”
汉师猛地站起身：“你在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汉叔叔……”
“不可能！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更不可能亲手杀了你！”
汉师的反应和得知柯生死讯的楚道人如出一辙，汉师不敢看柯生，眼睛里的泪水在不停打转。
柯生看向苍白屋顶，自顾自地说着：“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拿不起，放不下，更走不出去，就算伤好了，那些人还是会遇见，我该怎么做？打？我一个非类人，汉叔叔和楚叔叔又不能一直守着我，就算都在，也肯定是打不过。躲？更躲不起，一辈子拖着残破的身体，抬不起头，这和死了有什么两样？我真的不想这样活着……”
汉师默不作声，柯生淡然地笑了笑：“哈，我知道七煞的规矩，所以黄泉路上，我不会孤独，汉叔叔，成全我吧，让他们陪葬。”
汉师握着的双拳愈来愈紧，他转过身来，问柯生：“你这般轻视自己，对得起我们吗？”
柯生一愣，可随后还是露出温暖的笑容：“白白死去，自然对不起，但换来他们罪有应得，就是为民除害。”
汉师说不出话，柯生的眼眶也是红的，他颤颤巍巍地起身，用尽全力，抬起右手：“汉叔叔，就当给我个自由身吧。”
见汉师还是坚持，柯生憔悴的脸色，忍着泪水，笑着说道：“汉叔叔，救救我吧……”
最后一句请求，汉师的眼泪直接落下脸颊，记忆里，送走柯生的最后一幕，被眼眶的泪水全部遮掩。
汉师葬了柯生，七煞也证实了柯生的死亡，七煞会议上，汉师旁听，七位家族首领商讨讨伐一事。
“受害者死掉了？”
“是啊~”
“那他们罪孽深重啊。”
“没错，我们也该帮帮这位好朋友了。”
“听说那帮人并没有再去找那个受害者呢！”
“难道说……”那人看向默不作声的汉师，
“看来他的觉悟很高啊。”
“要不要加入七煞？哪个家族都欢迎你~”
汉师握紧拳头，什么话都不接，七煞无心再开玩笑，
“算了吧，他不是这块料。”
“真是无聊，走吧。”
七煞起身，站在门口的汉师注视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病态、满足的笑容。
七煞发动最广的人脉找到了那伙人，暴打、抽筋、刺骨，重伤但无一致死，汉师看得出来，七煞根本不是为了帮忙，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享受着的。
那伙人终有一死，但绝不是痛快的，汉师跪在柯生的墓前，泪水徘徊，“柯生，他们陪葬了，你会看到的吧……”
再后来就是汉师和楚道人的矛盾，汉师要解释，但楚道人根本说不听，甚至偏激到歧视全部类人……】
楚道人和汉师的眼泪再次滑落，楚道人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尧河十和佀南悄悄离开，二人沉默了许久，汉师叹了口气，说道：“论观的名声起来了，但你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对类人的成见让你我更加敌对，后来肃黑出现，我听到了，你改观了。”
“没想到是你的好徒弟们除掉了七煞。”楚道人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汉师淡然一笑：“他们在拜师之前就已经除掉两煞了，我和他们只相处了不到一年。那一年，他们甚至没有告诉我他们的身份。”
楚道人一愣：“所以，不是你教的？”
汉师点点头：“看吧，事情的发展是必然的，不能归结于是类人或非类人的错，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不公，就会有人站出来，但和过去的我们不一样，他们更坚定，也更强。”
“可他们也在杀人，你不担心他们会变成未来的七煞吗？”楚道人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担忧，汉师毫不犹豫：“你担心吗？”
被反问的楚道人有些懵，不过看着汉师的表情，他笑了出来，不再反驳：“姑且……就当他们的行为是给那些所谓制裁者的制裁吧。”
楚道人和汉师的心结算是打开，走出院子的时候却不见肃黑，楚道人问守在门口的慧瑶：“你师兄他们呢？”
“他们走啦！那个姓尧的说‘结束了，该办正事了’，然后他们就都走了，师兄非要我给您送一张纸条。”慧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纸条递给楚道人。
“师父，徒儿的眼界慢慢开阔，观念早已改变，论观虽底蕴丰厚，但终究不是徒儿的归宿，徒儿决意跟着肃黑一起仗义天下，凭借亲身经历改变论观多年的执念，还望师父体谅，徒儿不孝，但心有论观。”
楚道人无奈笑笑，汉师抿抿嘴：“他们的路，已经走的比我们远了。”
尧河十嘴硬心软，带着一行人前往梁深“心心念念”的民签城，还矜持着不告诉梁深，佀南无奈用同门牵引术告知梁深：正前往民签。
梁深回复：聚莫臣三人。
“这是有人去了？那我们还去干嘛？！”戚加钰故作激动，尧河十驻足，意外地严肃：“我感觉，很不妙。”
没人再问，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前往民签城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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