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北门有发传单的
晚自习的时候班里就空了，大家都到楼道里去背书了。老班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考试之前只要能提高成绩她也就难得管了。
班里也因为要考试了而时不时有点交头接耳的小碎音。张小可看着班里聚在一起说话的几对，不由暗自摇头，老班的座位怕是白调了。复习的烦躁好像无限地放大了那些一点也不明显的声音。
张小可只好拿着政治提纲出了教室，也许室外快速流动的空气真的有利于静下心来背书。
张小可好不容易刚开始背，四周就响起了几道声音。
“文化是相对于政治、经济而言的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产品......”
“经济是基础，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
“优秀文化能丰富精神世界，优秀文化能增强精神力量......”
张小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楼梯间这么小的地方要挤这么多人真的不容易啊，想想她还是回教室去了。
一进教室就发现教室安静得诡异，不由悄悄问乔燃：“乔乔，什么情况，这么安静。”
乔燃看了眼门口，也小声地回道：“刚刚段长来镇压了，大家刚被骂完，当然安静了。”
张小可心里暗想，那楼梯间怕是也要被清一会了。果不其然，一会儿一大波人就涌回了教室，原本空荡荡的教室很快就被塞满了。张小可回头看看，除了陈意依然淡定地在看书之外其他人多少都有点骚动。
五十多个人的呼吸在小小的房间内完美渲染了考前紧张而沉郁的气氛。张小可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一沓厚厚的提纲。背到后面，她其实都有点自我怀疑，到底是背下来了还是只是看完了。
对考前疯狂抱佛脚的人来说，晚自习的钟声原来来的是那么的畅快，今天就来得是那么的忧伤。
班长李雯从门外走了进来，将一张a4纸贴在了讲台下面。随着晚自习下课的未逝钟声，她大大的嗓门在全班回响：“大家来看一下自己的考场号，明天记得要准时到考场。”
张小可她们离讲台最近，又坐在前排，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是抓紧这个时间赶紧挤到前排去看了。不出意外，第一次果然是按照姓名排序，张小可、乔燃和马玥还有月亮分在了同一间考场，而陈意远离她们，远远的在第一考场考试。
“小可，走吗？”亚婷也速率地看完考场，呼叫张小可一起回宿舍。
“来了。”张小可朗声应道。赶紧将那一沓厚厚的提纲中的两三张留下，放在手里，剩下全一股脑的塞进书包里。
借着回宿舍路上微弱的灯光，张小可将那几张不是很熟的政治提纲背了一遍。
抬起头才发现不仅亚婷在她身边，陈意今天居然也从后门回家。
张小可不禁好奇地问：“陈意，你今天怎么走这条路？”
“北门那里晚上最近多了很多硬要给人发传单的人，所以我今天从后门走。”
两人正说着，同样正在背着提纲的亚婷突然插了一句：“小可，你背完了吗？”
“不知道，应该是背完了吧。我感觉好像都会背了，但是又觉得很不踏实的样子。”张小可抓了抓头发。
“我也是。”亚婷也开始有点烦躁了，“我们来互考一下吧。”
“好啊，你先出题吧。”张小可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亚婷翻了一下刚刚看过的提纲，提问道：“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之间的关系？”
张小可想了想,答道：“社会发展和人类发展的关系......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的过程是相互结合、相互促进的......人越全面发展，社会的物质文化财富就会创造得越多，人民的生活就越能得到改善......而物质文化条件越充分，又越能推进人的全面发展。社会生产力和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是逐步提高、永无休止的历史过程。”
“漏了一句。”亚婷提醒道。
“漏了，不会啊，我记得就是这样了。”张小可使劲回想也想不起来，“你告诉我吧。”
“人的全面发展也是逐步提高、永无休止的过程。”亚婷宣布了那句话。
张小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考试时少写那一句不要紧的。”
旁边陈意看见张小可的表情，笑着插了一句：“小可，做人要严谨。”
亚婷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小可赶紧问：“到你了，什么是人们文化素养的核心和标志？”
亚婷想了一会才达到：“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考没几题就到宿舍楼了，张小可突然问亚婷：“珺云把她男神挂在我们宿舍门上了没？”
“男神？”亚婷压根没跟上张小可跳跃的思路。
“就是柯南啊！”张小可一脸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的表情，“不挂柯南，怎么挂科难啊！”
张小可转眼看到陈意走在她旁边，不由咧开了嘴：“陈大神，快赐福给我吧，保佑我月考过过过。”
“好呀。”陈意也很配合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黑笔，“我的御笔就送你明天用啊。“
说着，陈意将笔放在了张小可的手心。
但是显然情商负值的张小可并没有体会到陈大神的关爱，也扒拉扒拉书包拿出一只黑笔给陈意：“我不占你便宜，拜。”
说完，拉着亚婷上了楼。
目送着张小可上楼，陈意转身向南门走去。出了南门没多久，就看见远处有那么几个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传单。
发传单的人根本就不是在北门，而是在南门。陈大神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过是因为他发现走南门能顺便陪张小可会宿舍罢了。所谓因为发传单才改路回家这种话也就能骗骗张小可这种住宿生了。
想想某人的情商，陈大神表示很心塞。他好不容易开窍喜欢上一个人，可是那人却粗线条到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心意，他能怎么办？自己看上的媳妇又能怪谁，这锅也只能自己背着了。
陈意想着，握紧了张小可给他的那根黑笔。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意外收获。
月色朦胧，清辉不减，陈意借着月光快步向家走去。
另一头，张小可在同样的月色下给母上汇报今天的日常，母上大人总是在考前的第一天显得特别的和蔼可亲，不仅让张小可早点去休息，还安慰考好考坏都没事。
这种话真的只能听听，家长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翻起脸来也是毫不留情的。
其实，家长都一样。平日里就像赶马车的车夫一样挥着小皮鞭让孩子赶紧往前跑，生怕落后了别人一星半点，那些跑得快的就是家长口中神化了的别人家的孩子。到了考前，往往家长都特别的和善，许诺考后吃好喝好没人管的美好生活，连哄带骗地安抚着我们好好考试。等到考完，什么？就开始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
家长考后常常翻脸不认人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出去吃出去玩了。你还不赶快去收拾房间，还不赶快去念书，还不马不停蹄地滚去写作业。”
如果你敢说没有作业，很好，我们可以去书店挑王后雄全集来嗨嗨了。
趴在阳台上，张小可突然想起曾经跟舍友们吐槽一些青春的狗血剧情。什么早恋、堕胎、车祸、出国啊，通通跟我们的青春有半毛钱关系啊。
你以为你是方便面啊，人人都喜欢。不仅有霸道总裁也要为你要死要活，还有深情男二对你不离不弃。我们的青春就是在一座小小的校园里穿着统一的衣服上着规定的课，然后向高考进发着。
你敢逃学试试，你敢跟老师顶嘴试试，你敢不穿校服试试。虽然每个人都是主角，但是主角光环的加持从来就没有好吗？
青春本来就是在看起来平庸无奇的外表下铺下少男少女们最绚烂的记忆。所谓看起来的撒狗血和波折不过是数万人中少少的那几个，我们集体的青春回忆才是青春本来的模样。那个温柔了你的岁月，惊艳了你的时光的男人只可能是薛金星、王后雄和曲一线，而不是多金帅气没你不行的超级无敌完美的大帅哥。
张小可不禁暗笑自己明天就要月考了，今天还有空在这想七想八。看来重生一回，真的心都变的比较大了。
正巧欣然出来接水，张小可就顺势推门进去了。以前晚睡前都在开座谈会的宿舍，此刻安静的不得了。舍友们有的坐在位子上，有的呆在床上，形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恐怕是手上都拿着一本提纲在看。
张小可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慢慢挪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提纲开始默背起来。
过了没过久，珺云突然往床上一倒，发出一声哀叹：“好多啊，根本背不完，我当初怎么会选文科的。”
“因为你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都不好。”晓琪补刀。
“加油。”张小可给了珺云个“同志还需努力，革命尚未成功”的抚慰眼神。
语音刚落，宿舍考前略显紧张的复习气氛被打破了，气氛一下子变的活跃了起来。
偏偏此时生管有开始喊：“熄灯啦——”
那拉长的调子让还没洗漱的几个人赶紧拿上牙杯，冲向洗手池。
舍管的夺命催魂声再次传来：“306的还不熄灯。”
珺云眼疾手快地按下开关，宿舍一下子就暗了。洗手池的一方小天地让珺云、晓琪和亚婷三人的手机屏幕光照亮了。
扣扣扣，生管敲门了。
大家赶紧把手机放进口袋。
月考前的一晚就在摸黑洗漱中结束了。
第二日，月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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