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回忆与梦

乔安一直觉得，她的人生要分成两个阶段，而分界线就是她爸爸乔骆城。

        她爸爸还在的时候，不管是家族生意大盛还是败落，她都是个小公主，每天只需要高高兴兴的玩就可以，她爸爸后来不在了，她就成了落魄的公主，每天抖为生活而发愁，为父母报仇而殚精竭虑。

        泾渭分明的一条分界线，也彻底的碾碎了她的天真。

        乔家兴盛时的那些阿谀奉承、那些谄媚的人统统都不见了，换而之的是鄙夷、不屑、辱骂，乔安觉得，她尝尽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承受的痛苦。

        自从爸爸不在了，她的心就被冰封了，只余下报仇报仇报仇，然而就在这一颗，那颗被冰冻的严严实实的心，有了一点点的裂缝，当然，乔安她并不知道。

        乔安很感激，感激凌昊煜为她所做的一切。

        她主动提起了凌妈妈。

        初次见凌妈妈的时候她还很小，记忆中的凌妈妈来找过乔骆城几次。

        那个女人实在太漂亮了，漂亮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乔安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大概就是因为她太漂亮。

        乔安一度怀疑凌妈妈跟乔家的倒台有关系。

        因为突如其来的幸福湮灭，她疯狂的恨着一切让乔家灰飞烟灭的可能因素，甚至疯狂的想到，要是找到了让乔家垮台的人或者家族，她一定要先于自己死之前将所有人都送上西天，事实上她确实也这么做着。

        她拼命搜集所有可能的人或事的资料，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而得之凌昊煜的存在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废寝忘食了很多天，跑了很多地方、寻访了很多人才隐隐模拟出了当年的情景，对于那个国民偶像，她是恨的，因为他是那个漂亮女人的儿子，哪怕那个漂亮女人并没有把凌昊煜当成自己的孩子，她也恨。

        所以她接了那个定制，因为那可以让凌昊煜一夜“成名”，成恶俗的名，乔安知道对于一个明星来说什么是致命的，而且那个定制也并不是所谓的粉丝，而是她自己发的。

        当时的她就是那么任性、那么肆意。

        其实最先开始那个网站确实是为了敛财，然而，越来越多的小鲜肉、小仙女被各种爆料之后产生的巨大舆论后果让她看到某种类似于复仇的后果，她兴奋了，但凌昊煜的粉丝实在是太清奇了，从来没有人来定制一些关于凌昊煜奇奇怪怪地照片，所以她自导自演了那一幕。

        而事实上，如果那天晚上凌昊煜没有找来，当天晚上他的那张“艳照”就会漫天飞，后来乔安想，幸亏那个傻蛋找来了，否则她还怎么跟他遇见。

        只是艳照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在出乎她的预料，不知不觉中，这个本应该是仇人儿子的男人，给了她最真挚的温暖。

        乔安默默的想，或许没有拿到水晶球让她理智了很对，仔细想想，那个漂亮女人跟乔家垮台有关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凌妈妈似乎是在躲着某个人，跟乔骆城之间的唯几几次交集，都让人感觉她是不能见光的极致的美。

        而她之所以跟凌昊煜那么说，是因为她认为，跟自己父亲是朋友的人，是不应该出现在城中村的，事实上她对那个美丽的女人并不了解，仅限于知道凌昊煜是她的儿子而已。

        乔安说了一切，凌昊煜就沉默了下来，她突然很忐忑，小心地问：“你……你是不是很失望？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能帮你找到妈妈？”

        每个孩子对父母都有一种渴望，渴望得到他们的关注、他们的宠爱，越是孤独的孩子越是渴望亲情，凌昊煜孤独了那么多年，想要得到那个女人的关注是很正常的事情。

        凌昊煜无所谓的笑笑，其实找不找得到那个女人，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甚至，找到的结果还不如找不到。

        凌昊煜对凌妈妈的记忆并不深，只是模糊的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漂亮的空洞而无神，就像是一具玩偶，没有灵魂。

        而那个记忆不并深刻的女人对他也不好，甚至于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即便找到了，那个女人可能比当时更甚吧，或许看到他恨不得把他掐死也是有可能的。

        乔安抿了抿唇，将一个大木盒子打开，这是他父亲挺喜欢的一个盒子，里面都装着一些对他们来说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她有些艰难的抱着盒子挪了个地方，就是这一空挡，一张薄薄的纸片从盒子的缝隙里飘了出来，刚刚还无所谓的凌昊煜目光立刻直了，黏在那张薄薄的纸上面，再也挪不开了。

        那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看的出有些年代，上面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凌昊煜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面的女人跟凌昊煜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不是那种空洞颓废没有灵魂，而单单剩下的美，而是一种温婉知性、美的让凌昊煜这样的大帅哥都移不开眼的璀璨。

        她就像是一颗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发出灿烂的光芒。

        而这张照片明显是合影。

        凌昊煜连忙拿起来，照片是从中间被剪开的，剪掉的那个人应该是个男人，因为照片上还有半只手臂没有剪掉。

        凌昊煜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的将整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即便，在胶片角落发卷的地方，看到一个很不容易发现的名字，是浅浅的、小小的两个字——震天。

        ……

        乐小汐扭着头看向窗外，霓虹闪烁，夜空亮的如同白昼，喧嚣的声音从打开的窗子上倾泄而入。

        她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楼层，上面有巨大的led大屏幕，上面正放着一则广告。

        门被推开，轻小的声音让她机械的转过头。

        是雷劲琛。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袋子水果，看到她醒着，雷劲琛紧绷的脸柔和了下来，眼神温柔宠溺，“醒了，饿不饿？”

        乐小汐摇了摇头，将头转到窗子那面，又呆呆地望着巨大的屏幕，依旧是广告，换了一个代言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乐小汐不认识。

        眼睛有些酸，她眨了眨眼，眼前突然一黑，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下意识的她躲了躲，温热干燥的手掌贴在她的眼睛上，雷劲琛温柔地声音在耳边响起，“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乖。”

        乐小汐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他的手心小刷子似得刷了刷，她的唇抿的紧紧地，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发脾气。

        她伸手扯掉雷劲琛的手，眉头不自觉的颦起。

        雷劲琛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俯下身额头抵着乐小汐的额头，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扑在乐小汐的下巴上，“小汐，我怎么做你才能恢复以前的模样。”

        乐小汐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将小手覆在他的脸上，推开。

        她也没看雷劲琛，紧闭着眼休息，剧烈起伏的胸膛诉说了她此刻内心的纠结。

        乐小汐觉得她挺莫名其妙的，现在只要看到雷劲琛，她就会想到江雅珑，雷劲琛亲吻她，她会觉得恶心，这张人、正在亲吻她的人也曾如此亲吻过江雅珑，一想到这点，她的胃就开始冒酸水，想吐。

        她拒绝雷劲琛的触碰，更拒绝跟他说话，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多一半的时间她都是在睡觉，晚上起夜的时候，她会发现雷劲琛趴在她的床沿，宽大的手掌握着她的手，将她略显苍白的手掌包裹在掌心。那一刻，她有瞬间的心酸感动，过后，却又是恶心，这双手，也以同样的方式握过江雅珑的手，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甩开雷劲琛的手扑到卫生间。

        雷劲琛被她的大动作惊醒，连忙跟了进去，就会看到她抱着马桶去疯狂的呕吐。、

        通常雷劲琛都会被吓的半死，她早已经过了呕吐的时候，在来法国之前，她还能吃能睡，像只小猪似得，可就在医院短短的几天，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好不容易有点肉肉的脸甚至比之前更加瘦削，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显得更加大了，不注意看，会让人产生一种脸上只有眼睛的错觉。

        医院的妇科大夫几乎让雷劲琛都倒腾遍了，都没有丝毫的办法，最后还是一个医生建议他，要不要给乐小汐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雷劲琛的脸沉了下来，忐忑的去问医生，是不是孕妇在孕期会产生一些不太正常的感觉，比如不想触碰自己的爱人。

        医生给他的回答是否定的。

        雷劲琛在病房外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进来的时候眼眶下都是黑的，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

        乐小汐觉得她是疯了，为什么会对雷劲琛的触碰产生恶心感，甚至有的时候她有一种永远都不想看到雷劲琛的感觉，像是，在预示什么。

        雷劲琛低叹一口气，坐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开始削水果皮，一会儿要做成水果沙拉，乐小汐现在吃的并不多，身体消瘦的速度又太快，显得肚子大的可怕，正才三个多月，雷劲琛觉得他都快疯了，再这么下去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先进精神病院了。

        每天晚上睡着他都会做梦，梦到乐小汐在太平间声嘶力竭的模样，梦到乐小汐狰狞地笑着一步步踏入白色烟雾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梦到乐小汐手里捧着一团鲜血淋漓的东西哭着要让他们雷家偿命，梦到乐小汐浑身是血地、满脸厌恶地说是雷家害了她跟宝宝，梦到乐小汐痛苦的哀嚎着发誓与他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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