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要回去
罗云看到小孙子玩的开心，勾了勾唇角，面色更加柔和起来，又见牙清清也十分乖巧便主动敞开了话匣子。
“带弟弟出门啊？”
牙清清也没反驳，稳了一下要摔倒的豆芽，有些腼腆得开口道：“嗯，我想送他去幼儿园，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上。”
“你是要去晋才幼儿园吗？”
罗云推了推眼镜，她虽然说出来的是个疑问句，但是心中却是个陈述句，坐这趟车还是要去幼儿园，也就只能是晋才了。
牙清清点点头，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阿姨，你知道上幼儿园要准备些什么吗？”
罗云哈哈一笑，她也是要去晋才幼儿园送小孙子去，看牙清清一脸迷茫，即便牙清清不问，她也想叮嘱两句，不过牙清清问了出来，她也就仔细的说了起来。
牙清清听着从罗云口中吐出的一样一样的证件名称，脸上的笑容当场就僵住了。
胡大吉虽然是把豆芽丢给了她，可是豆芽的户口、出生证明、疫苗接种证都还在他那里，牙清清心中有了计较也不打算再去幼儿园那里碰壁，和罗云道了感谢，就赶忙下了公交，随后坐上大客车去找胡大吉。
她真的是想不明白，那个男人怎么会那么狠心！
坐在大客车上，窗外是回乡的景色，可是那些她不愿意想起的往事一个劲得向眼前钻。
——
牙振去世的那天是除夕，大年三十的晚上，鞭炮齐鸣，漫天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父亲除了买药和交货都很少出门，临到过年那天父亲到了黑天才从外面回来，而且罕见的带回了一盒饺子。饺子已经冷掉了，但对于当时的牙清清姐妹却是个稀罕物，稀罕到她都没有看出父亲的反常……
“清清，婷婷，爸爸今年给你们准备了压岁钱，开心吗？”
牙振的手指枯瘦，一层皮松垮的套在粗大的指节上，他的手上握着一张揉旧了的黄色信封，缓缓递到牙婷婷的面前。
“婷婷，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顾好咱们的家……”
牙振一句话说得很慢，像灌了铅一样的嗓子说出来的声音也非常的刺耳，然而对于牙清清，她永远也忘不掉父亲浑黄而充满了血丝的满是不舍和忧心的眸子。
牙清清被豆芽的叫声唤回神，转过头一滴泪正滴在豆芽的脑门，豆芽抬起头，呆呆的看向头顶的车棚。
牙清清看着豆芽这副可爱模样，心里面一阵暖流涌动，手臂下意识的收紧。
豆芽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就又看向牙清清，双手捧住牙清清的脸，贴上去蹭了蹭。
“妈咪……”
豆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牙清清细细的感受，她能感觉到脖子间湿润的感觉。
牙清清顺了顺豆芽的后背，声音温柔道：“怎么了？”
豆芽埋首在牙清清的肩窝，磨蹭了半天才带着浓浓的鼻音小声道：“你是不是想把我送回去……”
牙清清心下吃惊，但并没有解释，只是温柔地捋着豆芽弄乱的头发。
然而豆芽和牙清清作对似的，刚理好头发，就又给蹭乱了。
“妈咪，我只想要你。”
小豆芽捧起牙清清的脸，红着眼睛和她对望，他见牙清清要把他抱到座位上，立刻又抱住牙清清，硕大的泪珠又开始往下掉。
牙清清心中五味杂陈，她一直以为豆芽不哭不闹的是性格使然……
原来豆芽即便回到了她的身边，他也在不安。
“豆芽，我不会不送你走，我向你保证！”
牙清清盯着豆芽哭红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你的妈咪，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呢？”
“那，那为什么要回去？”
小豆芽还是有一些犹豫，那里不是他的家，他不要回去那里。
“到那里，去把属于小豆芽的东西拿回来呀，还要和小豆芽的好朋友们做告别啊，难道小豆芽要和大家不辞而别吗？”
牙清清温柔的擦拭着小豆芽眼角的泪珠，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那片相继残害了她的父亲和姐姐的黑暗土地，虽然是贫穷让父亲做不了手术，让姐姐选择在家里生产，可是如果不是那种压抑人性的习俗，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乡邻，她又怎么会孑然一身，心灵找不到依托。
好在，她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
“而且，回去也是因为那里有妈咪放不下的人，妈咪的姐姐和父亲都安睡在那里呢，小豆芽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呀？”
“要！我要陪妈咪一起去！”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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