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惩罚

　　欣欣晕乎乎地跟着自家小姐进了南县首屈一指的玉琼酒楼，晕乎乎地看着自家小姐点了一桌子的菜品，迷迷瞪瞪地睁着一双大眼睛像在梦游似的。
　　“嘿，回神了。”
　　夏敏好笑地看着这丫头傻乎乎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使劲晃了晃。
　　“小……小姐，你刚刚……我们刚刚……额……”
　　“刚刚怎么了嘛？”
　　“小姐，自从您病好了以后欣欣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您越来越陌生的感觉，您的变化……真的好大。”
　　嬉闹的包厢蓦地安静了下来，流动的空气好像都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不动。
　　“那……欣欣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欣欣眼眶一热，脱口而出：“当然是现在的您了，虽然您现在的性格有点……让人招架不住，但欣欣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现在的小姐了！”
　　“噗嗤，那不就行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啊？”
　　是啊，现在她的小姐变得这么讨人喜欢，她还纠结什么以前呢？人都是往前看的她怎么总是往后看呢，还自己纠结了这么久，真是让小姐看笑话了！
　　“小姐，我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等你长大了可是要嫁人生子拥有自己家庭的，怎么能把一辈子捆在我身上呢。”
　　“我才不嫁人呢，我就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好好好，欣欣说什么都好。”
　　这小丫头，看不出来她脾气也挺犟啊。
　　“客观，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等小二贴心的为二人关上雅间的门后夏敏打开了雅间的窗户，窗户很大，视野特别宽阔，这个包厢正好能看到大厅里的一切。
　　欣欣无语地看着一桌子的浓油赤酱……
　　“小姐，这么多菜咱们两……能吃的完吗？而且还这么油腻……”
　　“啊？多吗？我感觉还好吧。”
　　原本欣欣以为这句话是她家小姐好面子说的，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不多不少正好半个时辰，一桌子的“浓油赤酱”，什么酱肘子，红烧肉，红烧鱼，糖醋排骨被席卷一空。
　　欣欣：……
　　欣欣一脸神奇地凑着她家小姐微微鼓起来的肚子左看看右看看，小姐的肚子真神奇，竟然能盛得下这么多东西而且才只是微微鼓起来。
　　“别看了别看了，你看得我的肚子都不好意思了。倒是你才吃那么点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饱了。”
　　这么迫不及待……搞得她好像会强迫她吃东西一样！
　　突然余光瞄到一个身影，夏敏笑了笑，还算守时守信。
　　不一会儿一个胡子拉扎的中年大叔在小二的带领下进了包厢。看到厢房里的女娃娃一阵激动做了个长辑：“小姐，多谢小姐的帮助韩某感激不尽。”
　　“先生快别，我还小这不给我折寿了吗，这边坐。”
　　男子一听果然顺势坐了下来。
　　“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我帮你这不就是帮我自己嘛。”
　　说到这男子这才想起来他们之间的合作，立马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钞票。
　　“小姐您数数，这是我今天盈利的两百两银子，韩某愿意都献给小姐。”
　　这人倒也是个聪明人，她把他名声打起来了想必这两百两银票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毕竟对于算命先生来说最大的卖点是名气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别客气别客气，韩某家住东区梧桐苑，院子里有一颗参天大树非常醒目，小姐日后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到那里来找我，力所能及之处韩某定当在所不辞。”
　　“那我先谢过先生了，想必先生现在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你了，咱们后会有期。”
　　韩先生早就不再把她当女娃娃看待了，有哪家女娃娃变脸那么快脑子那么灵活？只用了几分钟就改变了他的一生啊！做他们这一行的最讲究一个因果循环，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恩情啊。
　　“那韩某先告辞了。”
　　算命先生离开后欣欣两眼盯着她手里的银票发光，是真的发光的那种。
　　夏敏：……
　　嗯哼，没想到这小丫头是个小财迷啊。
　　“小姐你好厉害，竟然赚了这么多钱，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丫头，收收口水了。”
　　要是认真追究的话欣欣这流口水的样子才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正常反应，毕竟两百两银子别说普通家庭了，就算是他们夏家也不是能经常见到的。
　　“跟着你家小姐，姐带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夏敏拍着钞票说着霸气无比的话，但配上一张八岁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感，惹得欣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翻了个白眼，余光瞄到已经昏暗的天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往楼下走去：“走啦回家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厢房里的一个少年看在眼里。
　　这个小骗子可真有意思，没想到这小小南县竟然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刚刚在街上他的那车路过的时候他看了场好戏，原本以为这女娃只是变脸速度，演技了得，但他鬼使神差的跟来了这个酒馆又看到这么一幕，看来手段也是相当了得啊。而这么个手段和演技相当了得的小骗子却仅仅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娃娃，果真是应了那“高手在人间”的那句话么。
　　“二爷，已经按您的吩咐为那位小姐结过账了。”
　　“知道了。”
　　少年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似的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一种蚀骨的诱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皮肤白皙得好似透着光，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让人很舒服忍不住想靠近的温润气息，这是一个像毒品一样的男人。
　　男子想了想，吩咐道。
　　“去查一下那个女孩的信息，打理一下我要在南县留一段时间。”
　　……
　　夏敏去柜台结账，结果老板说她们那个包厢已经结过账了？算命先生不是说钱都给她了吗？莫非是他上楼前就已经先买好了单？她没细想就直接离开了。
　　这时候的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天，这个时刻，是后面那么多爱恨纠葛的开始。
　　怀揣着巨额钞票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后原路钻回……哦不，返回家里了。然而大老远看到灯火通明的自己的院子时主仆二人悲催地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脑子里同时浮现两个字：完了！
　　两人一前一后低垂着头进了院子，看到坐在上面的两男两女和周围站了一圈的人，两个不用别人吩咐，扑通一声特麻溜地往地上一跪，众人神色各异起来……
　　这个时候夏敏竟然想，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夏家全体成员，也算是大场面了……
　　主仆二人识时务的动作并没有怎么打消主座上蓝袍男子的怒火，男人一巴掌拍到茶几上把茶几上的茶杯拍的咯吱响了两声，怒气冲冲地冲下面跪着的人吼了起来：“你这个混账去哪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没有丝毫规矩可言，竟然随意擅自离府！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么大的胆子？还这么晚回来！我看夏家的规矩这么多年你是学到狗肚子里了！好你个夏敏啊，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名声了，既然你这么糟践你自己还不如我亲手了结你！来人，请家法，看我不活活打死这个不孝子！”
　　夏夫人一听要请家法心里的气立马没了，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到夏敏前面：“老爷，敏儿还小还不懂事，再加上前段日子大病了一场把她憋坏了，所以一时难免贪玩了些才会偷溜出府忘了时辰，现在才回来，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以后肯定不敢了！您先消消气。”
　　听到大病一场夏老爷果然消了不少气，再加上爱妻也跪到那里开口他立马无比心疼准备一笔带过，然而站在边上的另一个小女孩好奇地说：“母亲，外面肯定很好玩很有趣吧？不然姐姐怎么会在外面玩这么久？灵儿没事的时候能不能也出去玩呀？”
　　二夫人看她女儿歪着头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眼睛忽闪了一下，然后用宠溺的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灵儿又调皮了，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正经家的女子没事就往外跑的？而且就算你要出去也要有大人陪同的，不然遇到坏人被捉去做什么坏事怎么办啊？”
　　夏灵纠结地揪着手里的丝帕，好像很为难又不甘心的样子：“可是姐姐今天不是安全回来了嘛……”
　　夏老爷脸色一黑：“够了夫人，你别替这个孽障求情了，让她长长记性也是为了她好，自古慈母多败儿这事你就别管了。”
　　今天真要就这么放过敏儿那还得了，以后其他人还不得有样学样啊！而且敏儿确实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万一真要遇到个坏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今天必须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夫人神色犹豫，脸上露出后怕，这么小的两个女娃娃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出门这么个半天，真的挺危险的，确实应该让敏儿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一想到那结实的戒尺要打在女儿娇嫩的后背上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也不能用家法啊，敏儿还这么小，禁不住的！要打就打我吧，都怪我没有教好她。”
　　“母亲快别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敏儿的错我任打任罚，都怪我想着过几天父亲生辰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就偷偷出去给父亲物色生辰礼物，结果没想到……没想到敏儿身上没有钱……一时又迷了路花了很多时间，这才这么晚回来的。敏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母亲也别为我求情了敏儿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在她进门看到这么大阵仗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这场罚肯定是躲不了的了，所以只能以退为进争取最轻的惩罚吧。
　　夏老爷原本以为听到自己要请家法他的这个女儿肯定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大呼小叫，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看着跪在下面低眉顺眼的女儿他恍惚间有些陌生，果真是变化很大啊。随之而来心里某个地方又是一酸，竟然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家法就免了吧，改成抄五百遍女德，不抄完不许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
　　“大哥……”
　　二夫人还想说什么，但被她身后的一个刚毅的年轻男子扯了扯衣袖后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那应该是她二哥夏飞扬，然后还有一个稍微稚嫩一点的男子是她三哥夏青云。看样子倒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
　　“是，父亲，女儿一定认真反思己过好好抄女德。”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自己收拾收拾休息吧。”
　　“敏儿恭送父亲母亲，二婶。”
　　尘埃落定后夏敏松了口气，她最怕疼了，然后抬头突然和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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