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沙盘
程处嗣与秦怀玉等人在这聊的你来我往，各有自己的想法，正在吵的不可开交之时，忽感觉少了点什么。
牛师赞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原本应当在他们中间的沈默此时根本不见身影，扭头一看他还在门口站着观望外边的风景呢。
迈步走上前去，直接将沈默给拉了过来，边拉还边对他念叨道。
“沈默，沈默，赶紧过来，就外边那些糙汉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前来评论评价我们几人的设想，看看是谁说的在理。”
沈默瞅了瞅外边那英勇的将士，再瞅瞅年纪轻轻就满脸络腮胡子的牛师赞，实在想不出他有啥脸面说别人是糙汉。
见被牛师赞紧紧拉住的手臂，沈默只好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又让程处嗣他们将自己方才说的想法给重新叙述了一遍。
沈默听完后，眉头紧皱，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原地迟疑了片刻后，张口说道。
“处嗣，师赞，其实你们几人的猜想都挺有道理的，但是若只是这般空头谈论，岂不正应了那句纸上谈兵的话。
我们初来这河套地区，也从未接触过那梁国的人马，有再多的想法也只是空口谈论。
且等几日，我们熟悉了此处地形，与那梁国的军队交战，知晓其作战风格后，再做设想。
对了，说起来你们可有此地的沙盘。”
原本程处嗣与牛师赞等人听沈默先前说得头头是道还连连点头，可是沈默口中最后说出的这句沙盘，让程处嗣等人顿时一脸懵逼。
沙盘，沙盘又是什么东西，为何总是能从沈默口中听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碧如之前他说的马镫，字典等物。
看着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这副懵逼的模样，沈默啪的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儿。
唐朝不会还没有沙盘这种东西吧，电视剧果然害人呀，以前看的古装剧，那些大将军带兵出外作战之时，都是围着沙盘谈论作战计划。
为何到了现实里竟然没有，看着程处嗣与秦怀玉、柴令武他们炽热的眼神，沈默都被盯怕了，吱吱吾吾的便想岔开话题。
可程处嗣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沈默，拉着沈默的手臂非要让他讲清楚那沙盘所谓何物。
沈默见推辞不过了，便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手敲了敲桌面。
程处嗣他们一见沈默这熟悉的动作便猜出了他的意思，伸手为他倒上一杯开水后就让他继续讲来。
沈默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后，便开口讲述起来。
“处嗣，师赞，你们竟然没听闻过这沙盘的名字，其实这让小弟我很是好奇。
敢问现在我们与敌交战之时，是如何勘测地形，排兵布阵的呢。”
听完沈默的话后，程处嗣当即不让的一拍大腿说道。
“这还用说，那自然是用地图啦，交战之前，依照地图定下作战计划。
先别说这个了，方才你口中的沙盘又是何等物件，听名字便像军用之物，让我等好奇的紧，还不赶紧详细道来。”
沈默听后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挂在营帐旁边的地图，让程处嗣为他取来，又让柴令武和薛平去外边寻来一个盛满沙子的木盘。
当他们将这两样东西都拿回营帐，摆在桌上之时，沈默直接站起了身，用手指着桌上地图上的一处标记，对程处嗣他们说道。
“处嗣，你们且看，此处乃是附近的一处丘陵。
（讲到此处，沈默又伸手在那木盘上推拢出一个丘陵模样的土堆，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再看，将这丘陵推积在沙盘之上是否显得更加立体。”
讲完后又挥手用木签插在丘陵旁边充当树林，然后七整八整的在这沙盘上摆弄起来，河流，平原，山坡尽皆显著于上。
玩些沙子嘛，那还不简单，像不像的根本不重要，是那么回事就行。
程处嗣与牛师赞等人听着沈默的描述，看桌上那装满沙子木盘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瞅瞅一边根本看不清楚的地图，再看看旁边生动形象的沙盘，那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尉迟宝琪和秦怀玉两人在这围着沙盘看来看去，连翻摆弄方才沈默堆积起的丘陵和树林等物，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真是如此逼真。
他们几人在此讨论之时，牛师赞和柴令武两人在后边嘀嘀咕咕一番话后，便跑出了营帐，直奔向帅帐的方向。
有了沙盘这样的战场利器，自然是要禀报给自己的父帅，让这利器得以广泛应用。
两人急匆匆的跑到帅帐之前，就被站在帅帐口前的兵士给拦了下来，两人跟这兵士吵了起来。
他们在此争吵的声音也惊到了帅帐中的侯君集和牛进达两人，牛进达听的账外的声音有些耳熟，让在旁站着的亲卫出去看看是何人。
亲卫走出去后便看到了牛师赞与柴令武两人的身影。
“少爷，柴少爷，你们二人此时不应该在营帐之中么，来帅帐作甚。”
牛师赞看见这亲卫那是一点儿生疏都没有，咧嘴大笑道。
“哈哈，哈哈，老田，先别问这么多了，我爹呢，赶紧让我进去，有件好东西要给献给他，保管他会喜欢。”
与这亲卫说完后，便推挤着朝里走去，那亲卫一时间竟被牛师赞和柴令武两人摸了进去，只好面带苦笑的跟了进去。
“爹，爹，你快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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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师赞原以为帐中只有父亲一人，大大咧咧走进去后。看到了一脸威严的侯君集时，后半句话直接被咽回了肚子里，心中哀叹。
怎么这个煞星也在这，侯君集家中也有一子，名唤候杰，比牛师赞他们年龄略长一些，一直在外领兵，平日里牛进达可没少拿候杰来给他做榜样。
再加上侯君集那暴脾气，所以牛师赞与程处嗣等人小时候也没少被他训斥，心里对他惧怕得很。
看到牛师赞和柴令武两人时，牛进达脸上露出惊奇，他们二人来此作甚，还没等他开口呢。
牛师赞与柴令武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朝侯君集和牛进达躬身施礼，嘴中说着话，脚步也慢吞吞的朝外挪去。
“小儿（小侄）见过父亲，候将军，小儿突然想起来帐中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暂且告退，等有空再来…”
两人话都没说完，就被侯君集给拉了过来，看着两人，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说道。
“方才还见你们两个兴高采烈的模样，怎么一见老夫便要离开，老夫有这般令你们惧怕吗。
有什么事情速速道来，莫要再拿帐中的事做借口。”
牛师赞与柴令武两人听到侯君集这训斥后，也停下了正在挪动的脚步，低声陪笑道。
“候叔叔莫急，其实小儿此次前来，是有一物要献与父帅。
方才在营帐之中，我等与沈默一起研制出了一个名叫沙盘的物件，相比起我们用的地图，用沙盘排兵布阵更为便捷。
不知候叔叔与父帅是否有空，前去一观。”
牛师赞说完后便曲手站立一旁，而牛进达和侯君集两人听完他的话后，脸上也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
沙盘，此为何物，又是沈默发明的？
先前沈默在长安献与李世民的三角翼，他们二人也曾见到，此时一听又有新奇的物件，当即来了兴趣，命牛师赞和柴令武头前带路，去看看他们口中的那沙盘所为何物。
四人走出帅帐，来到沈默他们居住的那营帐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嘈杂争执的声音。
“我在此处埋伏五千兵马，在梁国军队途径之时发动袭击，保管能有奇效。”
“宝琪，若是梁军不从此地经过，你又当如何呢，比起这处山谷，我觉得在这河畔旁边埋伏更为合适，到时有水流阻拦敌方的退路，只能与我方背水一战…”
“依咱老程来看，与其这般被动的寻找地点埋伏，还不如派出斥候将敌军的踪迹和行军路线给调查清楚再做安排。
例如敌军若是行走这条路线的话，咱们便可以在这树林中或此处峡谷中设下埋伏，到时以弓箭乱石作为先手，必当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牛进达与侯君集两人在门外侧耳倾听了片刻，听到里面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后。
别说向来和蔼的牛进达了，连平日里一副威严模样的侯君集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他们乃是跟随李世民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对程处嗣、牛师赞、尉迟宝琪这些小辈儿们也是厚望有加。
此刻听到里面人激烈的争吵，两人脸上满是欣慰，在门口又听了片刻，不知听到了些什么，脸上表情突变。
侯君集一脚踹开营帐的帐门，与牛进达一同走进帐内，牛师赞和柴令武这两个家伙自然是畏头畏脑的跟在后边。
此时程处嗣正张牙舞爪的指着沙盘大喷唾沫。
“怀玉，宝琪，瞅着没，就这个地方，给咱两千人马，乱鼓敲响，群起围攻之下，哪怕是那梁师都本人，恐怕也会是…”
说的兴高采烈之际，忽听得帐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和侯君集的一声冷哼。
吓得程处嗣手中的小旗都抓不紧了，连忙转过身，正好看到牛进达和侯君集两人满带怒容的表情。
这使得程处嗣心中更加心虚，好端端的，候叔叔和牛叔父来此作甚，待看到跟在他们后边的牛师赞和柴令武后，当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两个家伙，等回头再收拾你们。
脸上带着点尴尬，陪笑着朝牛进达与侯君集两人施礼，在程处嗣旁边的秦怀玉和沈默等人亦复如是。
见他们几人这恭敬的模样，侯君集又是冷哼一声说道。
“处嗣，两军交战又岂是你们可以戏言评论的，梁国军队虽然无法与我大唐将士相提并论，但也有其过人之处。
他们久居草原，在骑射方面要比我关中子弟熟络的多，日后在战场之上若是碰到，切莫让他们的骑兵敦马远射…
你等以后还得好好历练历练才是，莫要再说出这种儿戏之言。”
听着侯君集这略带教诲的话，程处嗣与沈默等人自然是躬身受教。
侯君集的话说完以后，程处嗣趁其不注意，对着沈默挤眉弄眼小声说道。
“沈默，沈默，瞅到没，候叔叔就是这般严苛之人，以后你可别落在他的手里，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听到程处嗣这话，沈默只感觉额头冷汗直流，处嗣呀，处嗣，你说悄悄话小点声儿行不，候大将军可能都听到了。
果不其然，程处嗣嗓门本就较大，哪怕是压低声音说的悄悄话，也被侯君集和牛进达两人听到了。
侯君集那本就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心中暗道，程处嗣这家伙真是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口无遮拦。
在他旁边的牛进达脸上也是一丝尴尬，牛家与程家本就是通家之好，程处嗣在他眼中那就跟自家子侄一般。
可没料到，知节那粗犷的性子倒是被他给继承了下来，抬脚在程处嗣屁股上轻踹一脚后说道。
“给老夫滚一边去，都多大个人了，讲话怎么还口无遮拦的，赶紧让开，让老夫好好瞅瞅你们说得那沙盘所为何物。”
程处嗣也是借坡下驴，冲着侯君集又拱了拱手聊表歉意，然后老老实实的躲在了后边。
而沈默呢，此时更是尴尬无比，程处嗣往后撤了不假，但是也将他给推到了前面，此时正被牛进达和侯君集两人盯着看呢。
“咳，咳，下官沈默见过牛帅，见过候帅。”
尴尬之余，沈默轻咳两声想要缓解这尴尬的局面，却不料他这话刚说出口，就挨了两巴掌。
“沈家小子，在老夫跟前还装什么模样，称呼某一声伯伯便是，至于老侯，应该比你父亲略小，叫他一声叔父即可。
现在先来为我二人讲解一下这沙盘所为何物，又如何运用。”
听罢牛进达的话，沈默脸上露出陪笑，朝两人施礼，然后说道。
“小侄方才只是被牛伯父和候叔叔的威势给震慑到，才口出不严。
既然牛伯父和侯叔叔不嫌弃小侄出身布衣，那小侄也不好再做姿态，以后对待二位便是自家叔伯一般。
至于您两位方才提起的沙盘，乃是小侄与处嗣兄，师赞兄等人突发奇想研制出来的物件。
古往今来，我等与敌作战，大都是采用地图来排兵布阵，地图虽然简便，但是有时也会与现实地势相去甚远。
而小侄与处嗣等人研制出的这沙盘便没有此般错漏了，您二位请近前一观，小侄为二位叔伯详细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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