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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回 夹在中间


“请曹公示下,陆仁现在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听见陆仁的问询,曹操只是颇有意味的望了陆仁几眼,微笑道:“天子蒙难多年,好不容易今至许都能得以安身,于平安之后读书射猎、修身养性,乃人之常情也。现既已有意召义浩你随侍相伴,义浩你又怎能拂却天子之意?你督促城建与屯田诸事是很忙,但偶尔的是该休息一下,那在休暇之时进宫去陪天子球戏一番,亦无不可。总之,此事义浩你不可怠慢,否则旁人说你自命不凡而不奉圣命,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说到这里曹操可能是觉得对陆仁这样的二百五得把话说明白一点,随即向陆仁补充道:“你也不必忧虑过多,陪着天子玩好球戏,让天子能借之舒怀即可。其余的事,不必去多想。”

        “……诺!”

        陆仁见曹操这么说话,心中多少也明白了些,只不过还不是很明了,得回去之后仔细的想清楚里面的事才行。但不管怎么样,看现在这个样子,曹操应该是不会对自己起什么疑心,陆仁的目的也总算是达到了,这便让陆仁安心了不少。

        看看该办的事算是办完了,陆仁也想尽快的离开,毕竟和这样的大老板相处很让人觉得很不自在的说。只是在陆仁施礼过后准备离开的时候,曹操忽然唤住陆仁,问道:“孤方回许都不久,有些事还没想起来。义浩,你现在还是暂居在城外的射猎精舍之中?”

        陆仁点点头:“正是……之前满朝官卿都尚无房宅居所,后来虽然建起来了不少,大小官卿也皆已安置,但曹公领军未回,陆仁也不敢靠次争房。”

        曹操乐了:“你是许都令,却一直都住在城外,做事的时候要来回奔波,到也真是辛苦你了。也罢,你今日归舍之后就作搬家的准备吧,孤在许都城中另拔一所宅坻给你。”

        陆仁赶紧致礼拜谢,不过心里却在说你老曹早就该弄所房子给我了。十几汉里的路,搁现在可能没什么,也就七、八个公里而已,开个私车、坐个公交,亦或是搭个地铁也就一下子的事,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来来回回的真的是非常麻烦,所以很多时候陆仁都是在工地、营屯的营帐里过夜。陆仁自己到还好说,可是他时不时的还得带着蔡琰就很不方便了。

        但是一想到蔡琰,陆仁却又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望向了曹操,而曹操这时也向陆仁望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义浩,昭姬可还安好?”

        “……还行吧?身体到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因为碰上了那样的事,初时总是心神不宁,我只好将她时不时的带在身边,一是方便时时照看,二是借出行之事也算是让她散散心。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应该已经没什么了。”

        曹操沉默了一阵之后才道:“等你搬入城中居住之后,孤自会派人将她接来,代好友伯喈照料于她。而你嘛……既要督促政务,又要伴侍天子,确实是分身乏术了。”

        陆仁心说你老曹也真能找借口,但也明白曹操在这个事上是必须要找合理的借口。眼下再无他事,陆仁也不想再和曹操扯些乱七八糟的话,所以施礼过后退出了厅去。

        等退到了厅院之中,陆仁就反背起了双手再仰头望天,细细的梳理起了今天这场事里面的细节与关系。没办法,这种事不梳理清楚不行,陷在这种漩涡之中,一但有个什么行差踏错,搞不好就会粉身碎骨。

        他正在这里边走边想,曹昂却忽然出现,笑着拦住了陆仁道:“陆兄难得会来此,却又为何不来与昂小会片刻?还是说陆兄心中不屑与昂为友?”

        “哎?子、子修啊!”

        陆仁脑子里才刚刚整理出的一点点模糊映像被曹昂这一拦给完全的打散掉了,再看了看眼前的曹昂,陆仁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心道:“太子爷哎,你以为我是你啊?你这里的身份环境什么的都单纯得很,可我这里却是一团乱麻好不好?哪想得起来去找你玩?”

        不过人家拦都把自己拦住了,再怎么说这面子都不能不给,因此陆仁笑而赔礼道:“我平时忙乱成什么样子,子修你能不清楚?刚才与令尊议完事之后,我就光顾着想事情了。”

        曹昂亦笑:“陆兄还是那么辛苦!不过我却听说昨夜宫中大宴,陆兄你引笛助兴,朝中上下对陆兄你无不赞叹。只可惜昂身份微末,不能进赴宴中,没能看到陆兄的风彩,真是可惜了!”

        陆仁哑然道:“子修你这可是在嘲弄我了。”

        依当时的情况,曹昂尽管是曹操的长子,却并没有能够参加宫宴的资格,除非是献帝刘协特意交待曹操把曹昂带去才行。其实也别说曹昂,曹操麾下的诸多幕僚都是没资格去参加的,陆仁要不是挂着一个“试守许都令”的官职,属朝堂“京官”系列,那陆仁都会没资格参加。不过对于现在的陆仁来说嘛,还真的很希望自己没那个资格参加,因为不参加昨天的宫宴,就不会莫名其妙的摊上现在这场事。

        苦笑了一下,陆仁跟着曹昂去到了别院小坐片刻,和曹昂随意的聊了一些闲话,喝了几杯小酒之后才带着满腹的心事匆匆离去。而在离去之后,曹昂就去见曹操,笑呵呵的道:“父亲,陆兄这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吗?看他那样子,愁眉苦脸的满是心事。”

        曹操正在检看公文,听到曹昂的话之后亦笑道:“他?应该说他是个聪明人,可是现在却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

        “父亲此言何意?”

        曹操捋着胡须,眯起了双眼沉吟道:“为父如今已迎奉天子,虽尽显殷勤之意,但天子蒙难多年,又岂会轻信于人?且为父与诸卿苦谏天子自洛阳迁都于许,很有那么几分旧日董卓挟天子西迁长安的味道,天子心中也难免疑虑,或疑为父将会是第二个董卓。”

        顿了顿,曹操把手里的公文放下:“昨夜陆义浩在宴中鸣笛助兴一事,天子绝非一时起意,而应是有意如此。之后又留义浩在宫中弄以球戏……天子这是对为父不放心啊!所以要借着这些事、借义浩之口,来表明天子只求安稳,并将朝权尽数交托于为父之意。”

        还有一些话曹操没说出口,不过在这对父子之间,一些话也不用说得那么清楚,至少曹昂这会儿就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而曹操在笑过之后,复又向曹昂道:“昂儿你与陆义浩的交情不错,回头去帮他搬搬家,于时记得好生劝慰他一下,让他别那么担心。他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求能过得安稳自在便足矣,可这么一场事被他碰上,偏偏他又是个颇有见识的人,心中会有所担忧却也是在所难免。”

        曹昂笑道:“陆兄一向就是那么个脾性,这场事让他去顶上,是不是也太难为陆兄了?父亲就不能另选一人代之?”

        曹操摇摇头:“不是为父选中了他,而是天子选中了他。如今天子欲使为父安心,反过来为父又何尝不想令天子安心?天子意属之人,为父如今又岂能随意换掉?一但换掉,天子岂不是心中会生出疑虑不安?总而言之,昂儿啊,你大可告诉陆义浩,告诉他该做事的时候做事,该陪天子玩的时候就好好的陪天子玩就行了。而他那种脾性,虽有几分小人之态,但在这个时候,为父对他反而格外的放心。”

        曹昂再笑:“孩儿明白了。”

        其实这里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陆仁回头是能够慢慢的想明白的,只不过没有得到曹操那里的话,陆仁的心是安不下来的。而且在之后虽然得到曹昂带过来的话,陆仁心中仍然有着隐隐的不安,于是渐渐在心里也有了别的打算,至少是他不想再呆在这样的一个风尖浪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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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之后,陆仁的家终于搬进了许昌城中的宅院之中。这回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宅院,比起陆仁在濮阳那里的宅坻都好上了许多。这么说吧,如果说陆仁之前在濮阳的居所是复合式别墅楼的话,那么陆仁现在的宅院可就是大型花院别墅了。

        搬进这样的地方来住本来是好事,可陆仁看到这样的宅院的时候,心情却格外的复杂。看着那高大的门,陆仁却觉得那是一张随时都可能会把自己给吞吃下去,然后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吐出来一星半点的血盆大口。

        “他妹的,我怎么会混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让我就在一个平凡的小县当个平平安安的县令不就行了吗?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前前后后的,我也太自作聪明了点?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不行了吧?不行,再这样下去真的是不行,指不定得惹出什么样的麻烦!算算时间还有个三年半不到的样子,我得试着想办法把身子抽出来……”

        他正在这里想着,却忽然有个尖细的声音冒了出来:“陆令君!”

        这种尖细的声音,陆仁一听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却又不得不小心应付。

        “陆令君迁入新居,可喜可贺!只是圣上今日技痒,想召陆令君去宫中球戏……”

        还能说什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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