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对质!
灵堂布好,苍宇披上孝衣,跟苍松两兄弟跪于遗像之前,重叩首,轻声呼:“妈,儿子给您磕头了!”
苍松两只眼睛肿肿的,整个人也像呆滞了一般,叫他好几声才应。
上完香,苍宇拍拍苍松的肩膀,“你睡会儿,我守着。”
“嗯?”苍松似乎没反应过来。
“去睡会儿,这几天会有很多人来。”苍宇又轻声说道。
“嗯。”苍松低低应了一声,却并没动弹。
苍宇伸手拉他起来,朝着房间推了他一把,“去吧,睡会儿。”
苍松慢慢走开,空荡荡的客厅里便只剩下苍宇一人,守着一对白烛,亮着满室灯光,对着黑白遗像,他喃喃开口:“妈,我最怕你犯病,平时都不敢惹你生气,可我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因为心脏病去了。你如果在天有灵,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他以为眼泪这东西会流干,却没想到,自己也能流出这么多眼泪来。
白烛轻摇,一片寂然,当然,不会有想象中的灵异事件,即便他再怎么盼望见母亲一面,自此,也只能梦中相见。
一片寂然之中,高大的男人跪在地上,肩头微微耸动,喉头发出竭力压抑着的呜咽,那一刻他多么落寞,多么无助,可整个家却依然要靠他扛起。
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刻,他渴望有个肩头靠一靠,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只是静静让他靠着。
此刻的手机铃声显得那么突兀,苍宇抹了抹眼泪,用力咽下喉头的咸涩,才缓缓开口:“喂?”
“我在你家门外,可以进来吗?”那声音仿若天籁。
“等我!”苍宇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徐子若已经换上白衣长裙,盛夏的尾巴,夜里微凉,苍宇拉着她的手默默不语,缓缓走进屋内。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一句话被一个拥抱哽在喉头。
不带情欲的拥抱,只是一种依偎。他最脆弱的时刻,她在。
良久,两人走到遗像前,徐子若学着影视剧里看来的样子,跪在软垫上,点起一柱香,“伯母,请安心离去,家里有宇哥,不必挂念。”
苍宇跪在她身边的软垫上,尽管他想在她面前保持硬汉形象,可此刻,却也忍不住泪崩。
他双手撑在地上,肩头微微耸动,无声的哭泣慢慢变成啜泣,眼看即将崩泄。
徐子若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像安抚孩子一般,轻轻抚摸,“想哭就痛快地哭吧,我在。”
柔柔一句,却仿若千斤之重,苍宇再也无法压抑,转身紧紧抱住她,哭声很低,在她耳边响起,落入她的心底,闷闷地痛。
每个人心头都有那么一片柔软,一旦触及,再刚强的人,都会崩溃。
一夜,徐子若陪着苍宇,这叫守灵,本该是自家儿孙,可徐母心里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一连串的错误决定,这个跪于灵下的女人,早该登堂入室成为苍太太。
可就算她知道,也不能说了,也说不了了,于她而言,一切都结束了。
翌日清晨,彻夜未能好眠的苍父和苍松走了出来,看见眼前一对,眼下乌青面色暗沉,显然就是整夜未眠。
“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白天来人我们招待就好!”苍父的语气,明显就是把徐子若当成了自家人。
苍宇唤过佣人,吩咐道:“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先生您的卧室我已经收拾好了。”佣人答道。
“不,去收拾一间客房!”
佣人大概以为两人是要分开休息的,然而苍宇却和她一起到了客房,马悠睡过的那间,比起这间来宽敞华丽,但他想着就觉得恶心。
仅一夜间,他原本光洁的下巴长出了密密的胡茬,摸上去像鬃毛刷。
相对而眠,但却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即便拥抱,也只有温暖,不见荷尔蒙的踪影。
这个时候,谁有那个心情?
“睡一会儿吧。”昨晚宣泄过情绪的苍宇此刻格外冷静。
尽管眼皮很累,黏在一起不肯分开,但两个人的心都是清明的,似乎思绪飞扬,细想却不知道游过了些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两人被惊醒后才知道,原来刚才已入梦中。
“喂?”没有抽烟,但苍宇仍是熬夜烟嗓。
“你得过来一趟,孩子不太好,已经进了保温箱,我们正在商量要不要做手术!”
“我知道!该做手术就做吧,总是条命,咱治得起,不能放弃!”说完,苍宇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马悠醒了吗?”
“醒了,但你还是来一趟,我有点事要跟你说。”林佳言非常严肃。
“电话里说不行吗?我守灵一夜没睡,一会儿还得出去招呼人。”苍宇看了看睁开了眼的徐子若,两人是一模一样的倦容,金童玉女坠落凡尘,就好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
“不太好说,我知道你家里有事很忙,但是这事挺重要。”
“好!我这就去!”
“等一下,你能不能带徐子若一起来?”
“她也没睡,让她睡会儿吧,什么事还得叫她?”
“来吧来吧,带她一起来,在我办公室睡,可能还用得着她。”
苍宇敷衍道:“行行行!”
的确是敷衍,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带徐子若去,而是轻声对她说道:“那边孩子有点问题,我得去看看,你就在这儿多睡会儿。”
“嗯……”徐子若的确困得迷迷瞪瞪。
往日里苍宇肯定会给她额间一个轻吻,但今天,却真的没心情,他把毯子给她盖好,就换了衣服走出门去。
来往宾客很多,有认识的也有眼生的,当然,几乎都认识他。
敷衍几句,苍宇交代周森在这里照应,并且叮嘱他照看徐子若,才走出门去。
身体累,心也累,路上他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知道他来,迎宾规格都不一样,林佳言亲自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了他,两人都面沉如水。
“什么事非叫我来?”苍宇沉着脸问道。
“上来再说!”林佳言转头就走。
一路上沉默不语,好在苍宇也是沉得住气的人,到了林佳言办公室,他依然没问。
“你自己看看!”林佳言甩了张化验单给他。
虽说没学过医,但这种化验单他看过,所以……
“这是那孩子的?”他轻蹙着眉头。
林佳言手撑在桌子上,上身靠近他,压着声音说道:“你是A型血,马悠是O型,可这孩子是RH阴性血!”
苍宇并没像林佳言想象中那般气恼,反而,看了看,却笑了,“当初让你帮我弄掉这孩子,你说这是条命,要不是你,我们早就离婚了!”
就不会有后来,不会有网络谣言,不会有婚礼,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林佳言,你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可那终究是条命!”林佳言说得有些底虚。
“明知道脑积水,生下未必会活的,你们医院都会建议引产,可偏偏这个,生下来了……算了,多说无用,事已至此,你不会叫我来只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手术可能有风险,需要提前准备血浆备用,毕竟孩子太小,风险太大!”林佳言的意思很明确,是要徐子若献血。
苍宇摇头,“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是RH阴性血,我不想……”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林佳言满面惊疑。
苍宇起身,“马悠醒了吧,问问她就知道,这事,该叫孩子的亲生父亲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剖腹产术后,翻身或是挪动,都会牵动刀口,马悠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熬了一夜的马母已经离去,只剩下护工在照料,苍宇进去,便沉声对护工说道:“你先出去!”
“先生……”护工端着手里的汤碗,一脸为难,“太太还没喝完汤……”
“出去!”苍宇面色阴沉,语气冰冷。
面色苍白的马悠,惨淡一笑,对着护工幽幽说道:“先出去吧,苍先生有事要和我谈!”
这一天总要来的,马悠现在不怕他谈孩子的事,只怕……
护工依言走了出去,苍宇缓步走到床前,没有坐,居高临下看着马悠,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感情,“孩子是谁的?”
马悠轻轻扬起唇角,浮肿的脸看起来和普通的孕妇一般无二,盛世美颜不复存在,“苍先生,现在,我们可以离婚了。”她的语气很平淡,波澜不惊,没有感情。
“孩子需要手术,让他来献血!”苍宇冷冷说。
“孩子……”马悠惨淡一笑,“我以为一年时间总能让你回头,却没想到,你真是铁打的秤砣!孩子……不要也罢!”
“你还真够狠的!”苍宇恨恨说道,“早知道他有问题,你硬要生下,生了倒不管了!”
“我管他?谁管我?”马悠嗤笑一声,“谁管我?你告诉我,谁来管我?“说着,她流下两行泪来。
苍宇冷冷地注视着她,半晌,俯下身子凑近她,却并不带柔情,而是散发着极低的气压,”马悠!你用别人的孩子来威胁我,这么久了,你该让我知道,那人是谁!“
马悠哭着哭着笑了,扬起唇角冷笑,“他死了!”
她在心里给那人立了一座坟,他曾经是马悠的一个工具,一个玩具,可就是这样一个玩具,他撇下自己结婚了,他闯下大祸逃跑了,他丢下临产的自己逃跑了……
“死了?”苍宇也扬起孤傲的唇角,“死了,也该有个名字!”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马悠唇角扬得更高,“叫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苍宇头顶一片大森林,你只是个背锅侠,你觉得还需要知道他是谁吗?还需要给那孩子治疗吗?不如让他自生自灭!”
“有必要!他死了,那是你的念想,我会让他们救活他,让你一辈子都看着那个孩子,让你一辈子都记着,你马悠用别人的孩子耍我,让你下半辈子都好好感受感受,我苍宇,第一次报复一个女人会使出什么手段!”苍宇眸光凛冽,语气阴狠。
“好!”马悠反倒坦然,“不爱我,恨也好,总比忘记我好!”
苍宇再也按捺不住,伸手薅住了她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我母亲死的那天,那个男医生打扮的,是不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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