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把命给了你
五年后，晚秋。
陆家墓园，午后，橙色的阳光染满墓园，一片宁静。
白舒牵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一座墓碑前。
小女孩松开她的手，上前去，将怀抱里的白菊放到墓碑前，跪了下来，虔诚地拜了拜。
“爸爸，我和妈妈又来看你了。”
“我今年四岁了，已经上幼儿园了。”
“我很想你，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妈妈说，你在天上会看到我，你看，我又长高了些。”
“……”
白舒听着女儿软软糯糯又充满深情的童音，心脏渐渐有些揪紧，眼眶也湿了。
她的目光上移，落在墓碑上。
上面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搭配白衬衫，五官俊美，眸眼深邃，笑容温柔。
照片下是他的名字：陆缜，以及他出生至去世的日期。
今天是他的祭日，他已经去世五年了。
五年前，在海滨别墅的那天晚上，她昏迷了。
她昏迷了一周，醒来时，已经做了换心脏的手术，手术很成功。
她得到消息，给她捐献心脏的，是一个出了车祸的年轻人，对方医治无效死亡，但心脏还是完好的，正好和她匹配，就移植给了她。
陆川陪着她康复，半个月后，她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她提出要见见捐赠者的家属，当面道谢。
他神色凝重，说等她养好了身体再去。
就在那时，于风冲进病房，告诉她，是她害死了陆缜，她的心脏，是陆缜的。
她如遭雷击，说什么也不信。
那个男人，他明明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怎么可能会出车祸，把心脏给她？
于风给她看了陆缜的车祸视频，又给她看了心脏手术的所有记录，还带她去看了他的尸体。
她从视频里清楚地看到，陆缜是故意开车撞上路栏出车祸的。
陆川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她那时候才明白，那天，陆缜为什么要带她去海滨别墅看日出，看日落。
他是想要和她完完整整地过一天。
一天，当一辈子。
又过了半个月，她检查出怀孕。
在海滨别墅的那天晚上，她怀上了陆缜的孩子。
十个月后，她生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女儿。
女儿很聪明，一岁多就会问她关于爸爸的事。
她对女儿的身世没有隐瞒，告诉了她关于她的父亲陆缜的事，只是隐去了他们之间的那些不愉快。
“妈妈，妈妈……”
听到女儿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抬手抹了下眼角，上前去，将怀里的白玫瑰放到墓碑前。
她又等女儿和陆缜说了会儿话，小丫头把心里话都讲完了，才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墓园外去。
“妈妈，你爱爸爸吗？”小丫头仰着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
“爱。”以前的白舒，爱惨了他陆缜。
只是后来——
后来，他死了。
爱恨什么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那爸爸爱你吗？”
“他——”她抬手摸着心口的位置，那里跳动着的，是他的心脏。
“他是爱妈妈的。”
他爱她，胜过自己的命，所以把心脏给了她。
“二叔！”小丫头朝着远处招手大喊。
她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陆川。
他穿着白色的长风衣，看样子，是直接从医研室里赶来的，他来接她们。
看到她们，他快步上前来蹲下，小丫头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二叔，你是不是又要带我和妈妈去吃好吃的？”
他朝白舒看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然后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是，二叔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他将她们母女带到一个花园餐厅，吃了一顿浪漫而又温馨的晚餐。
饭后，孩子就去儿童区玩了。
陆川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她，激动地说道：“舒舒，解药研究出来了，你看！”
她接过，将药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看着激动不已的男人，眼睛湿润了。
五年前，她虽然移植了心脏，恢复了健康，但他并没有停止研究解药，他一直把自己逼得很紧。
他常常想，如果自己早点研制出解药，陆缜就不用死了。
“谢谢！”她诚心地说道。
感谢他对她的一切用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整个人也都平和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来到她身前跪下：“白舒，嫁给我吧！”
白舒有瞬间的茫然无措，很快，她心里就有了清晰明确的答案。
她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陆川，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心脏移植成功的那一瞬间，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跟你说我们结婚吧。”
“可是这几年下来，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这辈子，我恐怕无法爱上其他人了。”
她摇头：“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只会全心全意地爱一次。
她的爱，早已完完全全给了陆缜。
她无法全心全意去爱他。
他对她，对女儿，恩重如山，所以她更不能嫁给他。
陆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即一笑：“其实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如果不求一次，我怕自己这辈子都会后悔。”
五年前，他还满怀信心，自己能够给她最好的爱，让她幸福。
可是当他知道她要移植心脏，而陆缜恰好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里时，他就没有了勇气。
陆缜在得知她需要心脏的时候，就去医院做了匹配检查，得知匹配后，就牺牲了自己，把心脏移植给她。
可他从来没有去医院做过匹配检查。
如果他的心脏适合，他会为了她去死吗？
他怯懦了。
与陆缜相比，他的爱，远远不够。
所以这五年来，他都没有向她求婚。
今天解药研究出来，他明知道结果，却还是求婚了。
因为他不想自己遗憾。
“陆川，对不起。”她由衷地说道。
爱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的无奈，付出，总是不能得到对等的回报。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真的。”他发自内心地说道：“舒舒，我懂你，我都懂的。”
他懂她，比她自己更懂她。
她说她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是因为她的心里，还完完全全装着陆缜。
这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体里跳动的心脏，本来就是陆缜的。
“天黑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
他开着车，送她们母子回陆家别墅。
陆缜死前立了遗憾，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陆氏集团的股份，全都转到了白舒的名下。
这几年，她一直带着孩子住在陆家别墅，她和陆缜曾经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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