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照片底下的那几行提问小字像是一个一个烙印，从时光里穿梭而来，深深印在苏云槐的心上。
槐字，槐花。
一见钟情。
苏云槐站在照片墙下愣住，半晌才抬眼看他。
她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开口：“你说，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
“那是什么意思？”
苏云槐忽然想到昨晚，裴润禾带自己和他说的两个朋友吃饭。
中途她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到门口时，她听见了包厢里的说话声。
—
陆封用筷子敲了一下林秦的盘子，示意他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林秦顺着看了过去。
低着看手机的裴润禾察觉到目光后回看了过来，勾唇闲闲道：“看我做什么？”
陆封轻啧一声，语气酸酸，“你女朋友才出去多久，这就等不住了？”
自打她出去后，裴润禾已经看了有不下十次手机。
要不是实在忍不了，陆封也不会开这个口。
裴润禾见人都看出来了，也不藏着掖着，“我去找找她，你们先吃。”
陆封听见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可谓千变万化，“裴润禾，”他掰了掰手指，“你那个女朋友也没比我们小多少吧？”
他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人，有些不可思议：“这到底是小了两岁还是二十岁？”
一直未说话的林秦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像是毫不意外裴润禾这种行为。
他挑了挑眉，对着陆封淡定道：“你体谅一下，毕竟他惦记了人家好多年。”
“什么？”陆封转过头，大着声道，接着他若有所思，“怪不得，原来商院高岭之花早就被人摘了啊。”
“……”裴润禾拿过桌上纸巾盒，一盒砸两人，面无表情道：“闭嘴。”
纸巾盒擦着两人的肩落在地上，林秦笑着弯腰捡起，把它在桌上放好。
正巧这时，苏云槐也打开门进来。三个男人顿时收了刚刚的气氛。
对面两人又是谦恭有礼，谈吐不凡的正经模样。
门被关上，无人注意到外扶手上蒙了一层汗珠。
在光线下熠熠发光，折射出汗珠主人说不明的情绪。
滴答——
汗珠落下，砸在心里。
—
“你觉得呢？”裴润禾反把问题抛给她。
苏云槐忽然沉默下来，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暗恋是自己独身一人走进一条黑暗的胡同里，那她现在才知道在胡同的另一头，也有一个人在孤身而行。
以为是黑暗漫无边际，却不知光就在彼此眼里，在自己身上。
“苏云槐，我可能现在没法对你坦白关于我的所有，但是，”裴润禾垂下眼睛看她，声线忽然清冽低沉。
苏云槐听见他说：“对于你，我一直都很喜欢。”
原来那天巷子里的穿堂风，不止吹乱少女的长发，更是吹动了少年的心思。
苏云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眼前忽然变得模糊，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滚滚而下。
他早就看出来自己想多了解他的想法，所以这几天她认识了他的朋友，老师，听他说着自己未曾参与的大学生活。
一开始是她提出的联姻，所以苏云槐主动把自己放在低位。
她沉浸在自己理所当然的卑微世界里，却忘了世界外的人已经拉了她很久很久。
直到现在，苏云槐才明白，自己才是被照顾考虑的一方。
眼泪早已洇湿了脖子上的围巾，她被人搂在怀里。
裴润禾边摸着她的头发，边在她耳边轻声哄着：“了了，别哭。”
他原本没有打算带她来这里看到这些，大概是因为刚刚遇见的人。
—
裴润禾大一那年寒假，回了趟南许。从墓园里出来后，鬼使神差的，他又去了那条巷子。
其实高三那年他就来过无数次，大约初遇真的过于凑巧，他再也没在这里看见过那个女孩。
裴润禾站在围墙外看着院里光秃秃的槐树，兀自笑了笑。
这是冬天，哪来的槐花可看。
他走出巷子，路过市一中门口。
学校门口的公告栏前站着一个女孩。
背影和一年前见过的那道重叠，裴润禾就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看着她。
门卫大叔巡完校园，从公告栏旁路过时，瞧了女孩两眼。
“小姑娘，”他爽朗笑了两声，“你怎么天天都在这里站一会？这上面有你朋友？”
公告栏上是学校历年出的市高考状元的照片。
女孩摇了摇头。
那时因为学校通报了一起早恋行为，大叔下意识说：“小姑娘，这总不能是男朋友吧？”
大叔满脸都是不赞同的神色，“你天天在这里看照片是没有用的，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他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是这个？”
女孩从刚刚起就透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现在更是急忙说：“不是，不是。”
“叔叔再见。”她匆匆弯了下腰，小跑着离开。
裴润禾后来看了一眼公告栏，那一版里只有两个男生。
被说不是的那个是他，而另一个人就是韩从南。
当晚回到泽城后，他和林秦一起吃饭时，听到隔壁桌的人问自己喜欢上高中的学妹该怎么办，被问的笑说：耐心等，等人成年再去谈这档子事。
“那要是等不到，该怎么办？”裴润禾低声问。
“什么怎么办？”林秦不解看他，“你是指那个项目？”
裴润禾摇头，“没什么。”
这样也好。
他本就不该动这个心思的，以前不该，现在更不该。
—
裴润禾用指腹把苏云槐的眼泪抹去，妥协般一直轻哄，“了了，不要再哭。”
他承认，自己很卑劣。
因为看见她对韩从南心平气和的打着招呼，因为她说话时下意识躲避韩从南视线的手。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只心里的占有欲让他把苏云槐带了过来，想让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
可现在，他后悔了。
他见不得她哭。
“了了，”裴润禾一下又一下擦着她的眼泪，“不要哭了。”
苏云槐抱紧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断断续续道：“裴润禾，我也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裴润禾把她拉进楼梯间里，低头开始吻她。
是带有安抚性的吻。
他轻轻吮舐去她的泪珠，顺着往下，唇贴着她的唇，他并未深入，只温柔吻了一下。
片刻，他额头抵着她的，缓缓开口：“我知道。”
“等回南许，我再向你坦白剩下的。”
“了了，”裴润禾声音一下变低，“全部了解我后，你就不能丢下我了。意思是，我不会同意离婚，你也永远不能离开我。”
“这样的话，你还会想去知道吗？”
裴润禾稍稍退离，给了空间让她思考。
全部的主动权都交付给她。
“裴润禾，”苏云槐向他靠近一步，“我刚刚可能没有说清楚。”
她朝他微微一笑，尽量保证语调平稳道：“我也很喜欢你，一直都是。”
在这好多年里，只要一想到你，爱意便会突然而至。
裴润禾垂眼看她，轻声道：“了了，你不用因为我让你看见这些而心里觉得有什么。更不用对我说出…”
苏云槐踮起脚，啄吻了下他的唇。
“不是因为这个。”她喃喃出声。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同意联姻。如果不是喜欢，我也不会主动约你，怕你不同意。”
苏云槐抱着他，抬头看进他的眼底，“裴润禾，我一直都喜欢你。”
裴润禾手放在她的腰上，方便她站稳。
苏云槐又贴近他，视线未离，她抿唇了唇，“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苏云槐回想起裴润禾整个人不对劲是从自己遇见韩从南开始。
她张口想说什么时，裴润禾俯身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闷声开口：“抱歉，我以为你和韩从南之前是男女朋友。”
“为什么会这么想？”
裴润禾沉声把那年公告栏前的事说了出来。
苏云槐听后一阵恍惚，良久，她才弯了弯唇。
她手轻拍着裴润禾的后背，温声细语道：“裴润禾，那时我之所以说不是。是因为叔叔他说中了我的心思，所以我在害羞。”
“韩从南是方姨的儿子，我从小就跟着方姨学跳舞，学的地方就是在方姨家里。时间长了，和韩从南也熟悉起来。他把我当妹妹，我也把他当哥哥。”
苏云槐想了想，“还有我也应该和你说抱歉。刚才我不是故意把我们的手往身后藏的，我见到从南哥会有见到长辈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才会那样。”
“不过，”苏云槐侧首亲了一下他，“我会抓紧适应的，下次绝对不会这样。”
裴润禾阖了阖有些酸涩的眼睛，“苏云槐，你还真是…”
苏云槐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她错愕一瞬后，眉眼弯弯看着他。
“我真是超级超级喜欢你，那，男朋友要不要考虑考虑朝我笑笑呢？”
裴润禾捧起她的脸，低头撬开她的齿关，强势性的亲吻。
苏云槐乖乖承受着，然后开始慢慢回应他。
侧边墙上的窗户上忽然照进来阳光，他们在光里热吻。
晕着光的眼睫随呼吸同交缠在一起，爱意四溢。
楼梯间外的铃声响起，苏云槐被惊醒，她睁开眼，轻推了推裴润禾。
裴润禾嗓音低沉，“嗯？”
“他们下课了。”苏云槐声音里有着不自知的娇媚。
裴润禾欲望不减，桃花眼眸带有侵略性。
他唇又靠了过来，“没事，这栋楼里都是办公室，没人走楼梯。”
苏云槐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尖，眼里有着惧色。
想让他停下来。
裴润禾也清醒过来，无奈的亲了亲她的脸，“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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