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只是，苏云槐没想到裴润禾和她说的是真的。
俱乐部是栋三层楼的别墅，门旁的牌子上只一个大写字母h，后面还有训练场。
黑白灰的装修颜色，简约高级的气质。
是在苏云槐的审美标准上。
如果可以忽略掉客厅里齐刷刷投来的眼神的话。
裴润禾低头看了眼苏云槐，像之前回裴家那天一样，他垂在身侧的手牵起她的，安抚性的轻捏了一下。
牵着她走过去的时候，裴润禾一一按照顺序给她介绍，“祁盛，张元，向华，周雨一。”
苏云槐一眼看过去，不难看出，裴润禾俱乐部里的人都很年轻，少年稚气还没褪完。
像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苏云槐朝他们笑了笑，大方说了句，“你们好。”
前一天被严格警告过的他们在裴润禾的目光里也不敢放肆，他们整齐划一地笑说：“嫂子好。”
听一个人说和听几个人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每多一道声音，这个身份仿佛坐得更实。
苏云槐面上不显，点了点头，只和裴润禾相牵的那只手在无意识用力。
祁盛他们还在心里感叹，嫂子气质就是不一样，落落大方。
裴哥这是高攀了。
高攀了的裴润禾感受到手上的力气后，瞥头无声地笑着。
还以为很厉害呢。
苏云槐被他看得有些无地自容，转移视线的时候，看见楼梯下来了个男人。
“这位是嫂子吧？”苏辽快两步下了楼梯。
苏云槐看着他走到自己眼前，“嗯，你好。”
被单独打了招呼的苏辽不好意思道：“你好，我是俱乐部的车队经理。”
昨天裴润禾来警告他们不要在苏云槐面前莽莽撞撞，试图套近乎的时候，苏辽不在。
是以，刚刚无限收敛的几个人看一眼裴润禾，再看一眼苏辽后，都在心里为苏辽默默点了根蜡。
“我怎么觉得裴哥的眼神很不善啊？”脱离工作自然呆的张元借着扶眼镜动作低声说了出来。
车队随行医生周雨一纠正：“不够准确，应该是不爽。”
向华：“我甚至觉得裴哥想揍人。”
努力憋笑的祁盛：“废话，你想看一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老婆热情嘛？”
另一边，已经踩了昨天定的第一条莽莽撞撞规矩的苏辽正在踩着第二条规矩——套近乎。
“嫂子，你是不是姓苏来着，巧了，我也姓苏，我叫苏辽。”
苏姓不是什么稀有姓氏，苏辽语气里的惊喜和意外让第一次见这种聊天方式的苏云槐被逗笑。
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苏辽见她笑了，粉丝心理蠢蠢欲动：“既然这么巧，能不能方便给个…”签名？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捏住了后颈，那个人还把他往远离苏云槐的方向扯了扯。
苏辽被迫看过去，就看见裴润禾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我来替她回答，不方便。你还有问题？”
感受到颈后力气越来越紧的苏辽摇了摇头，“没，没有。”
得到满意答案的裴润禾松了手。
祁盛看见气氛不妙，忙转移话题，招呼说快上车。
几个人拉着苏辽撤离俱乐部客厅，先去了门外的大巴车上。
“谢谢。”苏云槐抬头看着裴润禾轻声说。
不止是这次，还有那次在火锅店里。
牵着人向外走的裴润禾挑了下眉，“不用，我只是觉得他太吵。”
苏云槐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先到车上的苏辽心里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裴哥也太…”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和嫂子多说句话都不行。
前一天被交代过的几个人对视一眼。
周雨一先劝：“辽哥，裴哥昨天就说了，不要试图套近乎，嫂子只是一个舞蹈演员，不是我们以为的明星，不搞什么签名之类的。不过那个时候你不在场。”
“那你们怎么不和我说？”苏辽抓着他的衣服，作势要打过去。
“欸，不提这个，难道你们都没发现，今天俱乐部里连做饭的阿姨都不在吗？”祁盛给他们发着水，一脸深不可测的样子。
“好像是不在，”他们回想了一下，“确实没看见。”
祁盛咂了咂舌，“裴哥给他们都放了假，只留我们现在这几个人在俱乐部里。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车里安静了几秒。
这几秒里，前门出现了两道身影，先上车的那个借相牵的那只手引着后上车的那位，而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放在了门框边缘上。
大概是怕她撞到。
目睹全程的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
能为了什么，都是为了嫂子，怕嫂子紧张罢了。
苏云槐跟着裴润禾坐在了车的最后一排。
她看着尽量靠前坐的五个人，忍不住用气音问：“裴润禾，这里是特意给我们留的吗？”
她头躲在椅子后面，模样看起来鬼鬼祟祟。
裴润禾也学她，用气音回道：“嗯，留地方给我欺负你。”
说完，他就习惯性地等三秒，等着苏云槐脸红。
果然，不出所料。
苏云槐小脸一红，她张了张口，但没说话。
她把手从裴润禾手里收了回来，觉得还不够，整个人又往车窗那里侧了侧，像是要离他远点。
裴润禾却兀自笑了。
他倒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平常里她最多就会脸红结巴地反驳自己，现在是一脸拒绝沟通，像是耍着小姑娘性子。
不过，很可爱。
裴润禾倾身过去，把手伸在她的右腿与车壁之间，“你这里好了？”
苏云槐知道指的是腿上淤青，她摇头。
裴润禾借力让她腿往自己这边靠，顺便把她整个人都离自己近了一点。
“没好，还乱动。”他瞥她一眼。
“只是淤青，又不是腿断了。”苏云槐小声说。
被她噎了一下的裴润禾捏了捏她的脸，“苏云槐，是谁说自己磕磕碰碰都会留痕迹的？”
“是我。”苏云槐瓮里瓮气地回答，“但我也没有这么不经碰。”
苏云槐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刚学跳舞，经常一天练下来腿上会有很多青青紫紫。
苏云槐不娇气，没喊疼喊累。只是方姨每次看到都会心疼自己，回家前会帮自己涂药，还说小姑娘腿上不能有这个，穿裙子呀会不好看。
后来有一次，不是司机来接她，是苏以过来。
第一次被妈妈接放学的苏云槐开心地拿起书包就往外走。
方兰茹便把药膏塞进她包里说回家记得让妈妈帮你擦。苏云槐把药膏收好，乖乖和她说了再见。
那次也是苏云槐练舞后第一次见到苏以，她忍不住向苏以撒娇，让她看看自己的腿上，她想让苏以帮自己擦药。
苏以却没接她的药膏，只是看着她严肃说：“了了，你要独立。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让妈妈帮你，妈妈天天工作已经很累了。涂药这件事你自己就可以。”
苏云槐拿着药膏的手放了下来，嘴里嗫嚅道：“对不起，妈妈。”
苏以帮她打开车门，指着她手里的药膏，“而且，你觉得这点伤需要用到药膏吗？苏云槐，妈妈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遇见小事就转头找人帮忙？”
苏云槐知道苏以是误会了，误会她因为腿上的伤要求别人给自己买药膏。
苏云槐抬头看她，“妈妈，这不是我…”
“行了，你别说话了。妈妈这次，对你很失望。”车门被苏以重重关上。
苏云槐身体下意识颤抖，药膏从她垂落的手上滑了下去，滚进车角落里。
她低着头，始终没有再辩解一句话。
苏云槐眨了眨眼，五岁的自己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裴润禾的脸。
裴润禾略微思索后，沉吟道：“我觉得你有就行。”
苏云槐笑了，“裴润禾，我想睡觉，到的话你记得叫我。”
有些事情不能去想，一想便愈发不可收拾。像潮水般裹住自己，压得心口也愈发沉闷。
苏云槐闭上眼。
这几天裴润禾都按时让她吃药，她的感冒也算是扼杀在摇篮里。
该是早上的药意上头，她眼皮真的渐渐沉重起来。
将睡不睡，迷迷糊糊间，她感受到有温热覆在自己眼睛上。
接着耳边有风，风里夹杂着温柔一句，“睡吧。”
苏云槐顺从了这句话，进入睡眠。
裴润禾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后，身子往下移了移，手轻抚上她的脸，方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前面的五个人不知在做什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裴润禾拿出手机，他记得之前祁盛好像给他拉进一个群里。
他在列表底下找到后，往群里发了一句，“安静点”
这个群里俱乐部的大群，没去泽城的人都给这句话弄得云里雾里，他们切到祁盛聊天框，问这是怎么了？
还在聊着泽城美食的祁盛手机嗡嗡响，“等一下，我看看手机。”
这一看，不得了。
他往车后排看去，没看见苏云槐的脸，倒是看见裴润禾淡淡地看着自己。
他连忙闭上嘴，并示意他们看一下自己的手机。
其余四个人看过后，也是往后看了一眼，然后闭嘴坐正。
平时在俱乐部里交际最多的祁盛此时尝到了社交广泛的痛。
他一个接一个地回复列表里不知情况的人。
五个过后，他厌了。
祁盛把裴润禾发群里的那句话截图，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上面写着：别问我了，问就是嫂子想睡觉，裴哥嫌在一辆车的我们太吵，所以让我们闭嘴。
在这句话下面，祁盛又加了一句：万万没想到，裴哥居然还有宠老婆的属性。
仅发出去一分钟，就有人点了赞。感受到震动的祁盛兴冲冲地点进去。
朋友圈最顶上的头像正主，不是他刚刚说的那个人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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