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预想着的分离迟迟没有到来，苏云槐又不好意思先提出来问裴润禾那天晚上是不是说错了。
她这几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苏云槐手上无意识晃着手机，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化妆镜四周的灯光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未上妆的脸上绒毛清晰可见。她眨了下眼睛，睫毛微抖。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摸了一下眼角处。
那晚在裴家别墅外，这里，有着不属于自己的温热。
镜中人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啪嗒。”
苏云槐心尖一颤，低下眼眸，是手机掉在桌上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云槐，”舞剧院团长方兰茹轻敲了一下开着的门。
苏云槐收拾好思绪，站起身来，“团长好。”
方兰茹今年四十五岁，脸上保养得体。又因为长年跳舞，风姿绰约，让人不相信她真实年龄。
苏以和她认识，因为这层关系，苏云槐的舞蹈从小就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所以在知道苏云槐回国后，方兰茹便去苏家问过她愿不愿意来剧院工作。
苏云槐回国后就一个人住在外面，没有住在苏家洋楼里。
苏以先替她答应下来。
苏云槐大概能猜出苏以为什么答应。或许从自己坚持要求上艺术高中而没有得到反对开始，苏以就想到了这种以后。
但不借苏以的口，苏云槐也不会拒绝方兰茹。方兰茹对她很好，某种程度上，她是把方兰茹当作自己亲人看待。
方兰茹温柔地笑着向她走来，“只我们两个人时就别那么叫我，换个称呼。”
“方姨。”苏云槐软声道。
方兰茹轻拍着她的手，“好孩子，最近方姨忙着开会，这人年纪大了啊，脑袋是越来越不好用。”
方兰茹轻叹着气，像是在感慨一转眼就消逝的时光。
苏云槐也紧握住方兰茹的手，“没有，方姨在我心里永远年轻。您就是最近太累了，要注意多多休息。”
方兰茹笑道：“云槐还是这么乖呢，”她轻捏着苏云槐的脸，“真像变成自己女儿。”
苏云槐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从南哥，考去泽城大学，毕业后也就留在学校里当大学老师，家里只剩我和你韩叔。云槐，你没事记得多来看看我。”
韩从南是方兰茹的儿子，比苏云槐大四岁。苏云槐小时候去方兰茹家学习舞蹈时见过他，关系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
苏云槐点头，“好，韩叔叔的厨艺我已经馋很久了。”
“你啊，”方兰茹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了，方姨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一声，前几天开会定下去泽城巡演的名单上有你。”
方兰茹把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拿起来给她，“你前阵子不是去了南许电视台参加活动晚会，当时上了热搜，去泽城也是团里的意思。”
“巡演地点在泽城？”苏云槐大致扫了下文件，抓住了关键词。
“对。”方兰茹手指着巡演地点那行。
苏云槐看着泽城剧院这四个字，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么巧。
她把文件放了回去，“嗯，方姨，我知道了。”
方兰茹把文件合起来，“团里他们可能是看上你的人气，不然啊，”她把纸在桌上敲了敲，“怕没人去看。”
似是想到了苏云槐的那支舞，方兰茹能看得出来以前自己的影子。
她柔声道：“云槐，你能答应来剧院工作，方姨很开心。这几年，在国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方兰茹不知道苏云槐出国的原因，只那天，苏云槐突然跑到自己家里说对不起，她没法去她们之前选好的那所学校。
那时的方兰茹笑着帮她擦去眼泪，那所学校在泽城，方兰茹以为苏以想让她留在本地。以苏云槐的实力，国内舞蹈学院肯定是仍她挑的，南许本地这所也不差。
却没想到，苏云槐对自己说，要去国外读书，以后不能见面，也不知毕业后能不能回来，所以辜负了她这么多年的教导。
因为方兰茹对苏云槐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不能忘本。
古典舞是现代人对古老舞蹈文化的尊崇，体现着老祖宗传下来的舞蹈风韵。
方兰茹仍笑着帮苏云槐擦去眼泪，她告诉苏云槐只要心中不忘，那在哪里都是继承。
“方姨，”苏云槐帮她把东西整理好，“我一直没忘。”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方兰茹却听懂了。
她眼角有点湿润，欣慰道：“方姨知道，方姨一直都知道。”
—
俱乐部的训练场里，向华摘下头盔，下了车就往遥测室里去。
监测器前的祁盛看着数据，“华哥，这一块……”他手指着那块数据和向华说着。
一旁的苏辽对身边的裴润禾说道：“裴哥，我们都知道你在泽城那里……反正，你放心，这几天我们都在努力训练。”
他转头看着裴润禾，语气里有着认真，“我们肯定不会给裴哥丢脸的。”
抱臂靠在墙上的裴润禾闻言抬眼看他，“不用考虑我，哪有什么丢不丢脸，玩得开心就好。”
“是。”苏辽站直身体，正经地给他敬个礼。
裴润禾提腿轻踹了一下，笑骂了一句，“出息。”
晚上吃饭的时候，俱乐部长桌上每个座位都摆着瓶酒。
裴润禾看见后，挑了一下眉，没说什么坐下了。
“裴哥，这不这两天就要走了嘛，我寻思着应该庆祝一下。”祁盛先开了面前的酒。
裴润禾倒是没碰，他淡淡道：“庆祝什么？”
“嗐，”祁盛给裴润禾的那瓶打开，“提前庆祝一下我们赢得比赛啊，裴哥，你这人真够煞风景的。”
说完，桌上其他人跟着笑了。
裴润禾打量了一圈，直觉没那么简单，但他面上不显。
祁盛看见他把酒拿到一边，心里顿感焦急。裴哥这人干什么都牛逼，唯独一样，酒量不好。
这不是最近要离开南许，他们发现这两天裴哥总心不在焉的。
能扰人心绪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事业，一个是家庭。
没听说裴哥有什么金融危机，所以俱乐部里的人一致觉得裴润禾属于后者。
裴哥对他们这么好，他们肯定也要适时回报，给裴哥解忧。
而且根据他们所掌握消息来看，裴哥和嫂子不像没有感情的样子。
既然这样，他们很乐意当这个彻底促成两人的助攻。
正所言，没有助攻的爱情道路是不会顺畅的。
于是他们想了这个法子。
不是说酒后容易吐真言，那只要把裴哥灌醉，到时候等他回家看见嫂子。
啧啧啧，这……不就成了。
只是，该怎么让裴哥喝酒呢？
祁盛边夹菜边默默想着。
对了。
祁盛先是看了眼对面的人，后重重咳了一声。
裴润禾看向他。
祁盛脸上立马堆着笑，“裴哥，你和嫂子，最近在一起住的好吗？”
俱乐部里早就知道裴润禾不在这边住，虽然没问过回的哪儿。但不妨碍他们大胆猜测，是和嫂子一起住。
裴润禾放下筷子，神色懒散地靠着椅背，“想问什么？”
答非所问，但也变相承认一起住了。
“嫂子知道你要去泽城吗？”
裴润禾没吭声，脑子里却想到这几天在客厅里等自己回家的苏云槐。
心里忍不住有些愉悦感，他抿了下唇。
对面的祁盛没注意他脸上表情，只没听见回答，以为是还没说。
他心里替裴润禾着急，怎么回事？是嫂子不够漂亮还是什么，怎么相处有一个月还不够自觉。
去外地几天都不知道说，等回来，这感情不得变淡。
祁盛碰了碰身边的向华，“华哥，手机。”
他自己的手机在沙发那里充电，不在身上。
向华掏出手机给他。
祁盛点进他们俱乐部群，这个群是他们专门用来助攻裴哥和嫂子的聊天群。
他向上划了划。
找到了。
祁盛点开视频，把手机举着给对面的裴润禾看，“裴哥，给你看看嫂子那个视频。”
他说的是苏云槐上热搜的那个视频，裴润禾抬眼看去。
只见，苏云槐一袭红衣，舞转回红袖，裙摆划过弧度，旋转在舞台的边缘。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淡妆浅颜却给人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感觉。
裴润禾自认没什么艺术细胞，此刻却也舍不得移开眼睛。
祁盛估摸着视频时间差不多了，他手也收了回来。
裴润禾移开视线，喉结无意识滚动了一下。
“怎么样？裴哥，嫂子是不是很漂亮？”说着，祁盛拿起酒，给裴润禾倒了一杯。
“裴哥，你看你，领证那天也不知道带我们庆祝喝一杯。”
“喏。”他把手上这杯递给对面的人，“就当和这次比赛一起庆祝了。”
车队里的其他人视线放在那杯酒上。
当时他们想到酒后吐真言这个方法，内心就有点怀疑。
不怪他们，是和裴润禾认识这么些年，从来没看过裴哥碰过酒。
而且刚刚裴哥看视频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异样。
哪像他们，眼都看直了。
唉，桌上其他的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叹气。
拿嫂子出来也没用啊。
助攻不好当，裴哥的助攻更不好当。
就在他们准备转移话题该吃吃该喝喝时，一直未有动作的人接过他们刚刚盯着的那杯酒。
裴润禾仰头把一杯灌了下去。
手上空了的祁盛忍不住咂舌，这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
这猛灌酒的动作，祁盛居然觉得裴润禾有些野。
裴润禾把杯子放下，舌尖抵了抵腮，勾唇松散道：“你说的对，一起庆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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